我讓父皇派來的侍衛(wèi)帶我回了宮。
御書房里,父皇一見我,立刻放下筆,滿眼心疼。
“思思,你怎么臉色怎么這般難看?”
他伸手想扶我坐軟榻。
我卻推開他的手,提起裙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父皇!”
我抬起頭,眼淚洶涌而出。
“女兒不孝,但求父皇做主,賜女兒休書一封,全了女兒最后一點(diǎn)體面!”
“就因為那個混賬東西?”
父皇的聲音沉了下去,壓抑著怒火。
“朕早就說過,沈倦此人,心性涼薄,非你良配!”
“可你呢?當(dāng)年圍場秋獵,就因為他從驚馬下救了你一次,你就一頭栽了進(jìn)去?!?/p>
御書房里只剩下我壓抑的抽泣聲。
“罷了?!彼j然地坐回龍椅,“既然你心意已決,朕準(zhǔn)了?!?/p>
帶著鮮紅玉璽的休書被太監(jiān)捧到我面前。
“以后,就回宮來住。有父皇在,沒人能再欺負(fù)你?!?/p>
“父皇,還有一事,關(guān)乎國本?!?/p>
我深吸一口氣,將那個埋在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
“顧曉蕓……不,她的真名叫顧笙昭,是前朝那個被秘密送走的小公主?!?/p>
“什么?思思,你確定?”
“千真萬確,”我迎上父皇震驚的目光,“她潛伏在沈倦身邊,絕非僅僅為了爭寵?!?/p>
“北疆近來異動頻頻,父皇,您不得不防!”
父皇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顯然在快速消化這驚天的消息。
“好一個沈倦,竟將如此禍害當(dāng)寶!”
“朕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朕會秘密調(diào)兵北疆的?!?/p>
“父皇,如今兒臣已有休書,不日就要回宮。懇請父皇,將他們調(diào)回前線,為國效力吧!”
父皇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終點(diǎn)頭:“準(zhǔn)。朕會安排?!?/p>
揣著那份休書,我又在宮中修養(yǎng)數(shù)日,才回到了公主府。
然而目光所及,一片狼藉。
母后留給我的那片牡丹花圃沒了,正廳里的格局也全都變了。
那些都是母后生前,四處為我搜羅來的至寶!
而此時的顧曉蕓正依偎在沈倦懷里,沈倦正舀起一勺藥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再遞到她唇邊。
“乖,再喝一口,安胎的?!?/p>
顧曉蕓嬌嗔地撇了撇嘴。
“將軍,這藥好苦,曉蕓不想喝了?!?/p>
沈倦?yún)s是耐心十足。
“為了咱們的孩子,忍一忍,嗯?”
我的腳步生生釘在原地,握著休書的手指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
沈倦似乎察覺到有人,微微側(cè)過頭,當(dāng)看清是我時,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
“告完狀回來了?去小廚房看看,給曉蕓燉的燕窩好了沒?!?/p>
那語氣,自然得像是在指使一個最下等的仆役。
所有的恨意、屈辱、被踐踏的憤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
“沈倦,誰準(zhǔn)你把她帶回公主府的?誰準(zhǔn)你動我的公主府的!”
沈倦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嗤笑一聲:
“李思思,你又在鬧什么?曉蕓懷著我的骨肉,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對?”
“至于你那些寶貝,曉蕓不喜歡,我就扔了?!?/p>
“那些是母后留給我最后的念想!你竟敢為了這個賤人,把它們毀掉?”
“沈倦,這公主府,它姓李,不姓沈!你給我滾出去!”
“將軍!”
顧曉蕓像是被我的怒火嚇到了,立刻怯生生地開口打斷了我。
“您別為了我和公主爭執(zhí)!都是曉蕓不好,曉蕓這就回別院去?!?/p>
“回什么回!”
沈倦一把將她攬住,護(hù)在身后,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怒火。
“李思思,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尖酸刻薄,面目可憎!”
“曉蕓處處為你著想,怕你生氣,寧愿委屈自己?!?/p>
“你卻仗著個公主身份,就如此惡毒地苛待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惡毒?苛待?
我看著他們這幅伉儷情深、倒打一耙的嘴臉,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跟眼盲心瞎的人,說什么都是多余。
“春桃,我們走。”
我疲憊地轉(zhuǎn)身,只想立刻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地方。
就在我?guī)е禾遥磳⑴c顧曉蕓擦身而過時,她猛地一個趔趄,直直朝著旁邊滾燙的藥碗那倒去。
“小心!”
沈倦眼疾手快地?fù)谱∷?/p>
顧曉蕓驚魂未定地靠在他胸口,臉色煞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我控訴:
“將軍,是春桃……她剛才推我!”
“毒婦!你竟敢當(dāng)著我的面讓這賤婢害她!”
“來人,把她身邊那個賤婢春桃給我賣到城西最下賤的窯子里去?!?/p>
“不,將軍!我沒有,是顧小姐自己……”
春桃被沈倦的兩個侍衛(wèi)狠狠地架著胳膊往外拖去。
“還有你!”
沈倦赤紅著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我。
“給本將軍滾去馬廄!今晚就睡在那里好好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