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我在江臨書房發(fā)現(xiàn)一本上鎖的日記。>扉頁是他親筆寫的“致瑤瑤”,
旁邊壓著我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未拆封。>當(dāng)晚蘇瑤回國的消息刷屏朋友圈,
江臨失手打翻酒杯,望著我的新裙子喃喃:“瑤瑤也有一條這樣的...”>同學(xué)會上,
蘇瑤當(dāng)眾炫耀:“他娶你,不過是為了氣我。
”>我笑著點開手機錄音:“江總轉(zhuǎn)移婚內(nèi)資產(chǎn)的證據(jù),夠判幾年?
”>五年后我挽著金融新貴出席峰會,前夫紅著眼闖進(jìn)休息室。
>他指著我的新婚丈夫:“你可知他接近你的目的?
”>顧淮溫柔吻去我眼睫的淚:“日記本里,全是十年前你落在我家的作業(yè)本。
---**第一章:紀(jì)念日禮物與上鎖的日記**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過厚重的絲絨窗簾縫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帶。光帶盡頭,是江臨書房那扇緊閉的胡桃木門。
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諝饫镉邪嘿F香薰蠟燭燃燒后殘留的、甜得發(fā)膩的鳶尾花香。
我親手挑選的禮物,此刻正安靜地躺在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桌上。深藍(lán)色絲絨盒子,
系著銀灰色緞帶。盒子旁邊,卻突兀地放著一本硬殼筆記本。深沉的墨綠色封面,
邊緣已經(jīng)磨損得泛白。它被隨意地壓在我的禮物盒上。像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嘲弄。
我的指尖拂過那冰涼的封面。書桌右側(cè)最底下的抽屜,微微滑開了一條縫隙。
那里通常鎖著江臨認(rèn)為重要的文件。一絲極其微弱的沖動,如同細(xì)小的電流,
沿著神經(jīng)末梢竄上來。我拉開抽屜。里面沒有文件。只有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
孤零零地躺在空蕩的抽屜深處。鑰匙的形狀,與筆記本側(cè)面的鎖孔,完美契合。
心跳毫無征兆地撞在肋骨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我拿起鑰匙。冰冷的金屬觸感刺著指腹。
插入鎖孔,輕輕一擰?!斑菄}”。一聲輕響,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筆記本應(yīng)聲彈開。扉頁上,是江臨那筆熟悉到骨子里的、力透紙背的鋼筆字。只有三個字,
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瞳孔驟然縮緊?!卢幀?。“瑤瑤”。蘇瑤。那個名字,
像蟄伏在歲月暗影里的幽靈。從未真正消失過。就在這行字的下方,
壓著一張泛黃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少年時的江臨和蘇瑤。
兩人并肩坐在學(xué)校操場的雙杠上。江臨側(cè)著臉,目光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牢牢鎖在身旁笑容明媚如春光的女孩臉上。陽光灑落,勾勒出少年人毫無保留的熾熱情愫。
那種眼神,我從未在自己身上得到過。哪怕一秒。照片下方,墨跡依舊銳利,
仿佛昨日才寫下:“瑤瑤,你是我的月亮,懸在心頭,永不墜落?!敝讣獾臏囟人查g褪盡,
變得和那把黃銅鑰匙一樣冰涼。我猛地合上日記本。清脆的上鎖聲再次響起。
仿佛也鎖上了我胸腔里某種搖搖欲墜的東西。我將那本墨綠色的日記本,
連同那把小小的鑰匙,一起推回了抽屜深處?!芭椤?。抽屜關(guān)緊的聲音,沉悶地砸在耳膜上。
書桌上,我精心準(zhǔn)備的深藍(lán)色絲絨禮盒,依舊維持著原樣。緞帶一絲不茍。
它被那本日記本壓著,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不合時宜的擺設(shè)。從未被期待開啟。
我伸出手,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將那個屬于我的、無人問津的禮物盒,
從日記本下輕輕抽了出來。指腹擦過光滑的絲絨表面,觸感冰涼。
晚餐是預(yù)約了三個月才排到的米其林三星。環(huán)境私密,燭光搖曳。
空氣里流淌著低沉優(yōu)雅的大提琴音。江臨坐在我對面。他穿著挺括的黑色襯衫,
袖口處昂貴的鉑金袖扣在燭光下偶爾閃過一道冷芒。英俊依舊,卻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
他切著盤中的牛排,動作精準(zhǔn)優(yōu)雅,刀叉與骨瓷盤碰撞的聲音輕微而規(guī)律。
“今天公司怎么樣?”我端起酒杯,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平靜。高腳杯里,
深紅的液體輕輕晃動?!袄蠘幼印!彼а?,目光掠過我的臉,落在我身后某個虛空處,
沒有焦點,“新項目推進(jìn)有點阻力?!彼幕卮鸷喍?,帶著工作場合特有的疏離感。
就像在聽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部門匯報?!澳恰o(jì)念日,”我頓了頓,
試圖在那片疏離中找到一絲縫隙,“禮物…還喜歡嗎?”刀叉聲停頓了半秒。他抬眸,
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絲被打斷思緒的微怔。隨即,
那點微怔很快被一種更深的、近乎審視的陌生感取代。他像是第一次認(rèn)真看我的穿著。
我身上這條裙子,是香奈兒當(dāng)季新款,柔和的櫻花粉,剪裁完美勾勒出線條。
是他上周讓助理送回來的,標(biāo)簽都沒拆。“禮物?”他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恍然,
語氣平淡無波,“嗯,收到了。謝謝,費心了。”他說“費心了”。
像在評價一份秘書提交的、格式無誤的報告。那三個字輕飄飄的,
落在精心布置的燭光晚餐上,卻重得讓我呼吸一滯。就在這時,
他放在桌邊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起。不是電話,只是屏幕被推送的信息點亮。
江臨的目光隨意地掃了過去。就在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臉上所有維持得恰到好處的平靜、疏離、甚至那點微不可察的疲憊,
如同被重錘擊中的冰面,轟然碎裂。瞳孔猛地收縮。
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英俊的臉上褪去。握著高腳杯的手指猝然收緊,
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斑燕ァ?!”一聲刺耳的脆響撕裂了優(yōu)雅的琴音和私密的氛圍。
深紅的酒液如同潑灑的鮮血,瞬間在潔白的桌布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狼藉。
碎裂的玻璃渣濺落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餐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鄰近幾桌的客人投來詫異或探究的目光。侍者快步上前?!跋壬磕鷽]事吧?
”江臨置若罔聞。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亮起的手機屏幕,仿佛要將那冰冷的玻璃屏瞪穿。
眼神里翻涌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劇烈到近乎失態(tài)的情緒——震驚?狂喜?難以置信?
巨大的空洞?復(fù)雜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堤壩。他猛地抬起頭,
視線第一次如此灼熱地、牢牢地鎖在我身上。不。
是鎖在我身上這條嶄新的、櫻花粉的香奈兒裙子上。那目光滾燙,帶著失魂落魄的穿透力,
仿佛透過我,在看另一個時空的影子。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過喉嚨,
帶著一種夢囈般的恍惚,喃喃溢出:“瑤瑤……”他像是被自己吐出的名字燙到,猛地頓住。
隨即,那失焦的、燃燒般的目光才仿佛被強行拽回現(xiàn)實,聚焦在我瞬間血色盡失的臉上。
“……也有一條這樣的裙子?!睍r間凝滯。
空氣里昂貴的香氛、未散的紅酒氣息、還有那碎裂的玻璃渣,都凝固成了冰冷的固體,
堵塞住我的呼吸。
——侍者小聲的詢問、鄰座壓抑的交談、甚至背景里那支舒緩的大提琴曲——都潮水般退去。
世界只剩下死寂。還有江臨那句帶著恍惚和巨大空洞的喃喃?!艾幀幰灿幸粭l這樣的裙子。
”原來如此。原來這條他“送”的裙子,從不是給我的。是給那個叫“瑤瑤”的幽靈。
是給照片里那個永不墜落的月亮。是給日記本扉頁上,那個墨跡淋漓、力透紙背的名字。
侍者還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狼藉,更換桌布。動作輕巧,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
江臨似乎終于從那個巨大的失神中掙脫出來。他抬手,有些煩躁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抱歉,”他開口,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平穩(wěn),只是那平穩(wěn)之下,像繃緊的弦,“有點累。
失陪一下?!彼踔翛]有再看我一眼。沒有看我被紅酒濺濕了一小片的裙擺。
沒有看我僵硬地維持著端坐姿勢、血色褪盡的臉。
他拿起桌上那部剛剛亮起、帶來毀滅性消息的手機,像是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又像握著一根救命的浮木。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起身,動作有些倉促,
甚至帶倒了身后的椅子。椅腳刮擦過地板,發(fā)出短促刺耳的噪音。
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餐廳深處,那里通向安靜的洗手間走廊。背影決絕,
帶著一種急于逃離現(xiàn)場的狼狽。仿佛身后不是他結(jié)婚三年的妻子。
而是一個巨大的、令他窒息的錯誤。我獨自坐在那片狼藉的中心。新?lián)Q的潔白桌布刺眼。
侍者低聲詢問是否需要幫助清理裙擺。我搖了搖頭,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指尖冰涼。我下意識地,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屏幕解鎖。朋友圈的圖標(biāo)上,
赫然顯示著一個刺眼的紅色數(shù)字——幾十條新消息。一種冰冷的預(yù)感,像毒蛇的信子,
沿著脊椎緩慢地向上爬。點開。最新一條,來自一個沉寂多年、頭像卻依舊熟悉的賬號。
頭像是一張對著陽光瞇眼笑的側(cè)臉。明媚,張揚。配圖是機場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城市熟悉的璀璨燈火。配文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卻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jìn)眼球:“我回來了。@江臨”發(fā)送時間,就在三分鐘前。
正是江臨手機屏幕亮起、他失手打翻酒杯的那一刻。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驟然停止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空洞的胸腔。蘇瑤。她回來了。
以一種如此高調(diào)、如此昭然若揭的方式。精準(zhǔn)地投下這顆炸彈。而江臨的反應(yīng),
就是那顆炸彈引爆后,最直觀、最慘烈的效果圖。我手指僵硬地往下滑動屏幕。
無數(shù)的點贊和評論如同潮水般涌現(xiàn),瞬間淹沒了那條動態(tài)?!巴郏‖幀幣窕貒??
歡迎回家!”“@江臨,呼叫江總!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來啦!”“天哪!真是蘇瑤?
多少年沒消息了!”“這下熱鬧了…@林晚,嫂子穩(wěn)??!”“哇哦!世紀(jì)同框預(yù)訂!
@江臨@蘇瑤”那些名字,那些興奮的、看熱鬧的、意有所指的字句,像密密麻麻的針,
扎在視網(wǎng)膜上。我的名字“@林晚”,夾雜在那些對“江臨”和“蘇瑤”的呼喚與調(diào)侃之中。
像一個突兀的、不合時宜的注腳。一個注定要被擦去的錯誤。我死死地盯著屏幕。
直到屏幕因為太久沒有操作,倏地暗了下去。像一塊冰冷的黑色墓碑。
倒映出我蒼白而模糊的臉。
---**第二章:替身與公開的羞辱**引擎低沉的轟鳴聲撕破了別墅區(qū)慣有的寧靜。
黑色賓利一個急剎,輪胎摩擦著冰冷的地面,發(fā)出短促刺耳的尖叫,粗暴地停在車庫門口。
車燈像兩道憤怒的光柱,穿透深沉的夜色,將車庫門前一小片區(qū)域照得慘白刺目。
駕駛座的車門被猛地推開。江臨幾乎是踉蹌著跨了出來。
他身上昂貴的西裝外套早已不見蹤影,領(lǐng)帶歪斜地扯開,胡亂掛在脖子上。
白襯衫的領(lǐng)口敞開著,皺巴巴的,沾染著大片深色的、已經(jīng)干涸的酒漬,
還有幾處可疑的深紅污點,不知是酒還是其他什么。濃烈刺鼻的威士忌氣味,
混合著煙草燃燒后的焦苦,如同實質(zhì)般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瞬間彌漫在冰冷的空氣里。
他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大門走去。我站在玄關(guān)的陰影里,
看著監(jiān)控屏幕上他狼狽不堪的身影。指尖冰涼。他今天沒有回餐廳。那條朋友圈引爆后,
他消失了整整五個小時。電話不通,信息不回。現(xiàn)在,他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回來了。
密碼鎖發(fā)出“嘀嘀”的輕響。門開了。濃烈的酒氣裹挾著冬夜的寒氣,猛地灌了進(jìn)來。
江臨高大的身軀搖晃著撞進(jìn)門框,發(fā)出一聲悶響。他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玄關(guān)昏黃的壁燈下掃視著。目光混沌、失焦,像蒙著一層厚厚的霧氣。
當(dāng)他的視線終于捕捉到站在陰影里的我時,那層霧氣似乎波動了一下。他踉蹌著朝我走來。
一步,兩步。濃重的酒氣和陌生的煙草味撲面而來。他猛地伸出手,
滾燙的、帶著薄繭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骨頭被捏得生疼?!艾帯币粋€含混不清的音節(jié)從他喉嚨深處滾出來,
帶著濃重的醉意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渴望。他滾燙的身體帶著巨大的沖力壓了過來,
另一只手急切地想要環(huán)住我的腰。沉重的頭顱帶著灼熱的呼吸,埋向我的頸窩。
尋找著熟悉的慰藉。尋找著那個名字的主人。
就在他灼熱的、帶著酒氣的唇即將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惡心和尖銳痛楚的力量從身體深處爆發(fā)出來。
我猛地側(cè)頭避開。同時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將他推開!“江臨!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的聲音在死寂的玄關(guān)里炸開,尖利得刺耳,帶著我自己都未曾預(yù)料的顫抖和憤怒。
江臨被我推得一個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門框上,發(fā)出一聲悶哼。
疼痛似乎讓他渾濁的意識短暫地清醒了一瞬。他晃了晃沉重的頭顱,
布滿血絲的眼睛費力地聚焦。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
不再是剛才那種狂熱的、尋找替身的迷亂。
而是變成了一種冰冷的、被打斷好夢的、帶著濃重厭煩的審視。像在看一件礙事的家具。
那目光里的溫度,比門外的冬夜更寒。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毫無溫度、甚至帶著點譏誚的弧度?!昂恰币宦暥檀俚睦湫ΑK辉倏次?,
粗暴地甩開我的手,仿佛甩開什么臟東西。然后,他踉蹌著,不再理會我,
徑直朝著漆黑一片的二樓臥室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疲憊和冷漠。最后,是一聲沉悶的關(guān)門巨響。砰!整個世界再次被隔絕。
只剩下玄關(guān)里刺鼻的酒氣,和我手腕上那一圈清晰的、隱隱作痛的淤青。
冰冷的空氣像水一樣漫上來,淹沒到胸口。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
蜷縮在冰冷的玄關(guān)地板上。手臂環(huán)抱住自己。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那深入骨髓的、被徹底否定的羞辱和寒冷。手機在口袋里無聲地震動起來。屏幕亮起。
是大學(xué)時代關(guān)系還不錯的班長陳錚。信息簡短,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林晚,睡了嗎?
下周六同學(xué)會,在‘云頂’頂層。蘇瑤剛回國,大家說一起聚聚熱鬧下。
你和江臨…方便來嗎?”蘇瑤。又是這個名字。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被反復(fù)撕開。
我看著那條信息。又抬眼,望向二樓那扇緊閉的、再無一絲光亮的臥室門。門后,
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是那個在日記本里為別人寫下“永不墜落”的男人。
是那個在醉酒時把我錯認(rèn)成白月光的男人。是那個此刻厭煩我如同厭煩累贅的男人。
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在我心底深處悄然凝結(jié)成形。我緩緩地站起身。
指尖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敲擊。回復(fù)只有一個字,干脆利落:“去。
”---**第三章:同學(xué)會上的耳光**“云頂”私人會所頂層的巨大落地窗外,
城市璀璨的燈火如同潑灑在地上的星河,無聲流淌。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暈。
空氣里混合著昂貴的香水味、雪茄味、陳年干邑的醇香,
以及一種心照不宣的、浮于表面的熱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老同學(xué)們談笑風(fēng)生,
話題有意無意地圍繞著中心那個光芒四射的身影。蘇瑤。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致的正紅色連衣裙,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坐在人群最中心的位置。
長發(fā)微卷,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是久居國外養(yǎng)成的自信與張揚。
她正笑著講述她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奇遇,聲調(diào)不高,卻輕易地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江臨坐在她斜對面的單人沙發(fā)里。他今天穿著深灰色的羊絨衫,襯得側(cè)臉線條愈發(fā)冷峻。
他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冰塊在琥珀色的液體里輕輕碰撞。他沒有參與熱烈的交談。
但他的目光,像被無形的磁石牽引著,絕大部分時間都沉靜地落在蘇瑤身上。專注,深邃。
偶爾,蘇瑤說到某個有趣的細(xì)節(jié),回眸對他嫣然一笑。
他緊抿的唇角便會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xì)微的弧度。
那是我熟悉的、他心情愉悅時才會有的表情。卻從未為我綻放過。
我坐在角落的絲絨高背椅里,像一抹沉默的背景色。面前一杯冰水,指尖冰涼。
刻意忽略掉周圍偶爾投來的、帶著復(fù)雜意味的視線?!鞍?,說起來,”一個微胖的男同學(xué),
大概是喝得有點上頭,嗓門大了起來,帶著促狹的笑意看向江臨和蘇瑤,“江總,瑤瑤,
你倆當(dāng)年可是咱們系的‘金童玉女’??!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可惜啊可惜……”他故意拉長了調(diào)子,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我這邊,帶著點看戲的意味。
“可惜什么?”蘇瑤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眼波流轉(zhuǎn),笑容依舊明媚,只是那明媚底下,
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鋒芒。她微微歪頭,看向提問者,也像是看向所有人,
聲音清晰得足以穿透略顯嘈雜的背景音:“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清呢?”她頓了頓,
目光終于第一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毫不掩飾的憐憫和優(yōu)越感,精準(zhǔn)地落在我身上。
像打量一件過時的擺設(shè)。紅唇勾起一個近乎完美的弧度,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一字一句,
清晰地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上:“有些人,不過是用來填補空檔的工具罷了。
”“江臨娶她……”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周圍的低語。
“……不過是為了氣我,讓我早點回來罷了?!痹捯袈湎碌乃查g。
整個頂層會所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談笑聲、碰杯聲、背景音樂聲,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靜。無數(shù)道目光,像聚光燈一樣,“唰”地聚焦到我身上。
震驚、同情、尷尬、幸災(zāi)樂禍……種種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在那些目光里??諝饽痰萌缤?。
我端著冰水的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沖向了大腦,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被這句話淬毒的利刃,
精準(zhǔn)地刺穿。原來如此。日記本里鎖著的深情。紀(jì)念日被打翻的紅酒。
那句醉醺醺的“瑤瑤也有一條這樣的裙子”。所有那些隱忍的、自我欺騙的碎片,在這一刻,
被蘇瑤這句帶著笑意的、輕飄飄的話,殘忍地串聯(lián)起來。真相赤裸裸地攤開在所有人面前。
難堪得無以復(fù)加。我緩緩抬起頭。迎向蘇瑤那雙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挑釁的眼睛。
她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享受著這公開處刑帶來的快感。目光再轉(zhuǎn)向江臨。他依舊坐在那里,
端著那杯威士忌。聽到蘇瑤的話,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指節(jié)泛白。
他蹙起了眉頭。薄唇緊抿。那表情里,有被當(dāng)眾揭破的惱怒?有一絲被冒犯的不悅?唯獨。
沒有對我的維護(hù)。沒有對這句殘忍羞辱的否認(rèn)。他只是沉默著。用他的沉默,為蘇瑤的利刃,
淬上了最毒的鋒芒。那冰冷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像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針,
扎進(jìn)皮膚,深入骨髓。一股冰冷的、尖銳的東西,從心臟最深處破土而出,
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那是一種被徹底踩碎尊嚴(yán)后,反而升騰起的、奇異的平靜。
我慢慢站起身。冰水杯被我輕輕放在一旁的小圓幾上,發(fā)出輕微的“嗒”聲。
在死寂的環(huán)境里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我的動作。我走到蘇瑤面前。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聲音。蘇瑤依舊維持著她勝利者的姿態(tài),仰著下巴,
紅唇微翹,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等待我崩潰的期待。我看著她。然后,目光越過她,
落在她身后那個沉默的男人身上。江臨的眉頭鎖得更緊,眼神復(fù)雜地回視著我,
似乎想開口說什么。我沒有給他機會。我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了手機。屏幕解鎖。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輕點幾下。然后,我將屏幕翻轉(zhuǎn),對準(zhǔn)了蘇瑤那張瞬間凝固了笑意的臉。
也清晰地暴露在周圍所有屏息凝神的目光下。屏幕上,是一個正在播放的音頻文件。
我點開了播放鍵。一個無比熟悉的、屬于江臨的、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
瞬間從手機揚聲器里流淌出來,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頂層空間:“……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