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在昏沉沉的血煞之氣中,晃晃悠悠,飄得漫不經心,
如同寒冬里最后一片犯了迷糊的雪花。它晃晃悠悠、優(yōu)哉游哉,
目標明確地朝著陳三藏的臉飄去。在陳三藏驟然收縮的瞳孔里,那薄薄一張紙,哪里還是紙?
分明就是蘇玉梅那顆活蹦亂跳的心!可此刻,這顆心仿佛剛從萬丈冰淵里撈出來,
外面裹滿了冷硬刺人的冰碴子,帶著一股決絕的狠勁兒,“呼”地一下朝他面門砸了過來。
“玉梅……”陳三藏下意識地伸手去撈,動作帶著一絲卑微的祈求??赡切輹钏瞥闪司?,
長了眼,靈巧地繞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啪!”一聲脆響,不偏不倚,
結結實實地糊在了他臉上。那動靜,響亮得如同被人使足了全身力氣甩了個大耳光,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的疼,遠不及心口的冰涼。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被人捏著,
“嗖”一聲丟進了萬丈冰窟窿底,瞬間浸透了骨髓的寒意,
冷得他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打哆嗦?!坝衩?,你……這到底是啥意思???
”好不容易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聲音抖得如同寒風里最后一片葉子,
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蘇玉梅的回應,是鼻腔里擠出的一聲冷哼。她的眼神,
像淬了萬年玄冰的刀子,鋒利、陌生、能把人一寸寸凍結,
投向陳三藏的目光與看路邊一塊頑石毫無區(qū)別?!昂?,陳三藏,都到火燒眉毛的節(jié)骨眼兒了,
還做春秋大夢呢?打從你這招災惹禍的倒霉星跟我踏進這攤子爛事里,
哪一回禍事不是因你而起?我跟肚子里這未出世的小孽障,幾次三番都差點交代在這兒!
秀兒更是被你拖累,深陷這要命的死局!你白長了個七尺男兒身,連自個兒血親都護不住,
跟廢物點心有什么區(qū)別?留著你,當累贅嗎?”陳三藏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巨響。
眼前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房屋顛倒,日月傾覆。
五臟六腑都被那一聲聲“廢物”、“累贅”攪成了漿糊。
一股夾雜著滾燙羞愧和冰冷絕望的浪潮直沖頂門。他張了張嘴,火燒火燎的焦急堵在喉嚨口,
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坝衩?,我…我一直在拼命?。?/p>
日思夜想護你們周全…可這…這變故一波接一波,比那六月天的冰雹還來得猝不及防,
我…”辯解的話蒼白無比,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
* 秦未央視角: 秦未央一邊應對著蠢蠢欲動的冥府孽物,眉頭卻擰成了川字。
他目光在蘇玉梅那張冷若冰霜卻隱約透著異常妖冶光華的俏臉,
和陳三藏那失魂落魄、寫滿“我是廢物”的臉上來回掃視。(嘖,
這冰霜美人的路數走得比雪窟窿還徹底,十成十是被那“老怪物”的意志侵蝕了心神。
陳老弟啊陳老弟,心是好心,奈何人是個實打實的二愣子,遇事就慌,
手忙腳亂能頂個什么用?可這休書往臉上一砸,得,鍋里的餃子全露餡兒,
局勢亂的只能靠老天爺閉眼當裁判了。)* 墨璃瑤的掙扎: 另一邊,
墨璃瑤正經歷著雙倍的痛苦煎熬。肚子里兩個不安分的小魔頭像是要把她的腸子當拔河繩玩,
死命地牽扯著,同時一股陰寒邪異的魔氣如冰針般扎向她的意識深處。她貝齒緊咬下唇,
幾乎要出血,強忍著腹中翻江倒海的劇痛,還是焦急地喊道:“玉梅姐!收手吧!
三哥他…他就是個憨貨,但絕不是存心害人!
都是那缺德帶冒煙兒、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破器靈搗的鬼!
”* 張楚寒的殘響: 躺在冰冷地面上、因失血過多臉色比墻皮還白的張楚寒,
聽到爭吵聲,微弱地抬了抬頭,像條離水的魚。
(“對…對頭…別…別內耗…”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咕噥著,
腦子里渾渾噩噩想著:這地上硌得慌,
你們打架也挑個軟和地方啊……)* 逍遙公子的“助興”: 不遠處,
逍遙公子捂著那只被砸得如同捏爛了的豆腐的左手,疼得嘴角直抽抽,
卻硬是擠出一串夜梟似的怪笑:“嘿嘿嘿嘿……妙!妙??!陳三藏,看看,
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嬌妻!大難臨頭,頭一樁就是把你當爛抹布給扔咯!快看看!
精彩至極!” (快打!最好都死了清凈!嘶……這左手感覺像是拼圖,
還得自己找零件…)* 錢通海的算盤: 而一直像陰溝里老鼠般的錢通海,
眼睛滴溜溜地在巨大的鼎身、垂死的張楚寒、混亂的戰(zhàn)場間來回逡巡,嘴唇無聲地翕動著。
(亂吧,使勁亂!越亂越好!趁他們狗咬狗,
老子正好摸摸鼎身上那顆鴿子蛋大的‘辟邪珠’還在不在……)陳三藏的臉,成了調色盤。
紅的是熱血上涌的羞愧,白的是心如死灰的絕望。他猛地一把扯下糊在臉上的休書,
仿佛那不是紙,而是燒紅的烙鐵。五指死死攥緊,骨節(jié)發(fā)白,休書在他掌心皺縮成一團廢紙,
又像是捏著他那顆被掏空了心臟。眼神復雜得能開染料鋪——痛苦在沸騰,不甘在咆哮,
一股近乎悲壯的倔強在其中熊熊燃燒?!坝衩罚?/p>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從胸腔深處、從滴血的心里硬生生摳出來,擲地有聲,
“我知道!現在說什么你都會當我是放屁!可老子今天對著這破鼎、對著這狗屁冥府起誓!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豁出這條不值錢的爛命!我也要把秀兒搶回來!
把你們全都一個不少地帶出這鬼門關!”說完這句近乎咆哮的誓言,
他接下來的動作讓所有人,尤其是蘇玉梅,瞳孔猛地一縮。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團皺巴巴的休書一點點展開,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接著,
他像撫平最昂貴的絹帛一樣,仔細地將它疊成一個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小塊,然后,
珍而重之地、貼在了他心口——那個離心臟最近的內襟口袋里。甚至,
他還下意識地用手掌在那個位置輕輕按了一下,仿佛那休書是一塊護心鏡。
(玉梅的心丟了不要緊,老子撿回來揣懷里暖著!這是休書?不,這是老子的戰(zhàn)書!恥辱?
行,我記住了!但秀兒還在上面等著,這筆賬,咱們出去再算!玉梅,你等著瞧,
老子的廢物名頭,今天就先摘在這鼎下!)蘇玉梅猛地扭過頭去,
留給陳三藏一個冰冷的側影。但就在她轉頭的剎那,陳三藏似乎捕捉到,
她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看不見的晶瑩水光一閃而過。
像是冬日屋檐下倔強不肯徹底凍結的水珠。更奇異的是,她腹部鼓脹之處,
那尊威嚴神秘的帝君虛影光芒陡然暴漲,七彩霞光如同被激怒的火龍,刺穿重重血霧,
直逼巨鼎上那只冰冷的巨眼!那霞光充滿了不屈的意志,仿佛在無聲地吶喊:“滾!
再敢窺視,剜了你的眼泡當球踢!”仿佛被蘇玉梅腹中帝胎那沖天的挑釁激怒,
也或許是聞到了新鮮血肉的混亂氣息,被秦未央暫時壓制的兩只冥府惡煞,徹底按捺不住了。
那龐大的冥府孽獸,渾身膿血如同開了鍋的爛粥,“咕嘟咕嘟”瘋狂沸騰翻滾。
粘稠的、帶著劇毒惡臭的膿泡迅速聚合,
轉眼間竟重新凝聚出一顆比先前更加猙獰丑陋的頭顱!那頭顱像是由腐肉和怨念拼湊而成,
長滿了淌著膿液的肉瘤和倒刺,張開巨口,露出一口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獠牙,
對著秦未央的方向發(fā)出一聲怨毒到極點的咆哮!“嗷——?。?!
”這聲咆哮如同無數根生銹的鋼釘,裹挾著陰寒惡念,直直穿透空氣,
“嗖嗖”地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和神魂里鉆!修為稍弱的田奇英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捂著耳朵痛苦不堪。與此同時,
那夜魈冥君化身也發(fā)出一串令人頭皮發(fā)麻、骨骼發(fā)酸的“桀桀”怪笑。黑霧繚繞間,
他手中幽光閃爍,一柄略顯虛幻、但依舊散發(fā)著森然死亡氣息的巨大骨鐮再次凝聚成形!
比之前更加模糊黯淡,但那股要收割靈魂的冰冷意志絲毫未減!他身形一晃,
化作一道詭譎的黑影,鐮刀高舉,
竟同時朝著維持光幕的秦未央和站在最前方、腹中光芒四射的蘇玉梅撲殺過去!“哼!
宵小之輩,安敢聒噪!”秦未央青衫雖已被孽獸的膿血染得斑駁,氣息卻愈發(fā)凌厲。
他眼神一凝,爆喝出聲。左手如拂柳穿云,再次揮灑而出,青色光幕瞬間變得凝實厚重,
如同巨大玉璧,牢牢擋在孽獸的咆哮音波前,發(fā)出“嘭嘭”沉悶的撞擊聲。右手則快如閃電,
指尖連續(xù)彈動,數道凝練至極、璀璨奪目的青色劍芒如同離弦之箭,“咻!咻!咻!
”破開污濁血煞,發(fā)出尖銳的撕裂空氣之聲,拖曳著青色的光尾,如同墜落星矢,
帶著斬妖除魔的凌厲意志,后發(fā)先至,精準刺向撲來的夜魈化身!劍芒所過之處,
連翻滾的血煞都仿佛被凈化一空!這突發(fā)的變故如同一盆冰水,
瞬間澆醒了沉浸在休夫與被休雙重打擊中的陳三藏。(離了婚也是她親哥!秀兒還困在上面!
老子就算是條廢柴,也得啃下這破鼎一口!這臉皮,厚了才能護住想要護住的人!
)心中那點悲憤瞬間轉化為近乎蠻橫的勇氣,他猛地咬牙,
將懷里“護心鏡”貼得更牢實了些,
體內那點微弱得可憐的真元被他榨汁機似的瘋狂壓榨出來,在經脈里發(fā)出“滋滋”的哀鳴,
準備撲向再次作亂的冥府孽獸。(拼了!死也要死在救秀兒的路上?。┝硪贿?,
墨璃瑤被孽獸那聲咆哮和洶涌的魔氣刺激得腹中雙胎越發(fā)躁動不安,
撕裂般的痛楚讓她額頭滲出冷汗。(這兩個小祖宗是要提前蹦出來幫倒忙嗎?!
)但看到地上奄奄一息、斷臂處還在汩汩冒血的張楚寒,一股更強烈的怒火燒穿了她的理智。
“楚寒!撐??!”墨璃瑤銀牙幾乎咬碎,聲音帶著一絲因疼痛而扭曲的尖銳,
“老娘…這就替你教訓這坨爛肉!讓它知道誰家男人不能碰!”(小兔崽子們!再不老實點,
等出來了天天給你們吃青菜蘿卜!)她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郁血腥和硫磺味的空氣,
強行將腹中鬧騰的雙胎按捺下去,周身的陰寒死氣如同被馴服的暴戾惡獸,劇烈翻涌著,
卻被她強大的意志強行收束。雙手飛速結印,動作優(yōu)雅而詭異,
一道完全由精純死氣凝聚而成的、邊緣閃爍著鋒銳黑芒的氣刃,“嗤”的一聲輕響,
如同暗夜毒蛇,悄無聲息卻又快如閃電,劃破混亂的空間,
直射孽獸龐大的、正在撞擊光幕的軀體后腰!
全神貫注地用它那顆剛長出來的惡心腦袋“咚咚咚”地撞著秦未央的光玉璧(內心OS:嘿,
這綠皮墻還挺硬?。洳环篮笱蹆和蝗灰粵?,好像被冰錐扎穿了似的!“嗷嗚——?。?!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響起,比剛才的咆哮難聽了十倍!孽獸猛地一個趔趄,
撞擊的動作戛然而止。它那顆滿是膿包的腦袋艱難地扭轉了幾乎一百八十度,
巨大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了墨璃瑤,里面充滿了極致的怨毒和錯愕!
(哪個不開眼的敢戳老子腚?!找死嗎??。┒娉惺芫薮髩毫Φ奶K玉梅,
感受到身后再次撲來的死亡寒意,腹中帝胎的意志似乎也被徹底點燃了。(沒完沒了了是吧?
真當老娘是泥捏的菩薩?孩兒,既然他們急著送死,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娘倆的真本事!
)她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和復雜被果斷斬斷,雙手緩緩覆蓋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安撫,
又似指令。帝君虛影周身光芒熾盛到了極點,如同化身一輪七彩烈日!“定!”一聲清叱,
如同神諭。帝君虛影光芒幻化出的七彩霞光不再是簡單的光焰,
而是瞬間凝實成數條流轉著符文、如有實質的巨大鏈條!這些鏈條帶著神圣的束縛之力,
“嘩啦啦”破空而出,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殘影,精準無比地纏向揮舞著骨鐮撲來的夜魈化身!
鏈條上霞光流轉,隱隱還有嬰兒般純凈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意念波動。
夜魈化身那張由霧氣凝聚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驚惶的神情?。ㄟ@是什么鬼東西?!
)他瘋狂地揮舞骨鐮,劈砍在鏈條上,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鏘!鏘!滋啦!”),
火星四濺!那骨鐮鋒利無匹,每一次斬擊都讓鏈條上的光芒劇烈波動、黯淡,
但那鏈條卻異常堅韌,斷了一縷符文,又有新的霞光補充纏繞而上,如同附骨之蛆,
竟一時將他困在了原地,無法前進半步?。ㄔ撍?!這比陰間的勾魂索還難纏!
)下方的激斗慘烈如修羅場,而上方的祭壇才是真正的煉獄中心。
被無數章魚觸須般黝黑冰冷的鎖鏈牢牢束縛在高臺之上的陳秀兒,
那具由純粹靈光凝聚的身體,此刻已變得淡如薄霧,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最后一點代表著意識和生機的微光,在她額心處劇烈地閃爍、搖曳,如同狂風暴雨中的殘燭,
隨時都會熄滅。而那只鑲嵌在鼎身上的巨大眼球,正貪婪地汲取著這最后的本源靈光。
眼球內部流轉的血光和邪念幾乎濃郁到了實質的地步,
猩紅的光芒帶著得意與急不可耐的躁動。儀式,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吞噬尾聲!
它要趁著下方混戰(zhàn)激烈、無人能及時抽身之際,完成這最終的掠奪!“秀兒——!
”陳三藏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驟然窒息!
那點微弱欲熄的靈光,是秀兒!是他世上僅剩的至親之一?。ú恍?!絕對不行!老子剛被休,
不能再沒了妹妹!不然真成孤家寡人廢物點心了!
)一股決絕的狠意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顧忌和恐懼?。ㄇ卮罄校瑢Σ蛔×?!俺得拼命了!
)“你們纏住這倆鬼東西!我去救秀兒!”陳三藏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嘶啞卻帶著破釜沉舟的力量。話音未落,他身體已經動了!
榨干丹田里最后一絲微弱的真元,如同注入劣質燃料的老舊引擎,
“轟”地一聲爆發(fā)出超乎他極限的速度,化作一道決絕的灰影,
朝著那高高在上的魔眼撲了過去!“陳三藏!不可莽撞!”秦未央臉色驟變,厲聲喝道。
他正被孽獸的瘋狂撞擊和試圖掙脫束縛的夜魈化身牽扯,分身乏術。(這二愣子!
那是核心??!這跟飛蛾撲火有什么區(qū)別?!
)但陳三藏此刻的耳朵里除了呼嘯的風聲和秀兒那點微弱靈光的召喚,
已經容不下任何其他聲音。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臺,里面燃燒著瘋狂的光芒。
手中那把不知何時握在手里的長劍(大概是某個侍衛(wèi)尸體旁撿的),
劍身上激蕩起一層薄得可憐的真氣光芒,微弱得像只螢火蟲,
卻義無反顧地刺向上方那個龐然大物!就在他身體騰空,
即將靠近巨鼎邊緣的瞬間——那顆巨大的眼球,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瞳孔微微一轉,
無情地鎖定了他。一點濃縮到極致、漆黑如墨的毀滅光束,無聲無息、卻又快逾閃電,
如同毒蛇的吐信,“嗤”地一下從眼球中心激射而出!太快了!陳三藏身在半空,舊力已竭,
新力未生,根本無從躲避。那道死寂的黑色光束,“砰”地一聲,正中他的胸口!
“呃啊——!”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陳三藏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那點螢火蟲般的護體真氣瞬間潰散。他在空中劃出一道極其狼狽的拋物線,“噗通”一聲,
重重砸落在滿是污血碎石的地面上,濺起一片粘稠的污穢。
一大口鮮血無法抑制地從他口中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也染紅了那塊被他貼身珍藏的“護心鏡”——蘇玉梅的休書?!叭纭?/p>
”墨璃瑤目睹這一幕,失聲驚呼,心膽俱裂。她想沖過去,
卻被孽獸趁機發(fā)動的瘋狂攻擊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急得眼眶通紅。
(你個混蛋陳三藏!說好的命硬呢!給老娘撐住啊!
)蘇玉梅操控著七彩鏈條的手也猛地一顫,束縛住夜魈的力量也出現了一絲松動。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倒地吐血的陳三藏,隨即立刻強行扭轉視線,死死盯著巨眼,
但那冰冷的眼底深處,一絲劇烈的漣漪不受控制地擴散開來。(活該!讓你逞能!
……可……)陳三藏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胸腹間劇烈的痛楚,
眼前陣陣發(fā)黑。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四肢卻軟的像面條,根本不聽使喚。
…秀兒還在上面…我不能倒…老子就是條廢柴…也得當一根…能釘死那個破眼珠子的木楔子!
)這股近乎執(zhí)拗的念頭支撐著他。他死死盯著高臺上那點幾乎看不見的微光,
牙齒深深嵌入下唇,血絲滲了出來。他用盡全身力氣,
如同瀕死的野獸般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雙臂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撐起身體,
再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神,比受傷的孤狼更兇狠,死死鎖定那顆巨大的眼球,
里面只有兩個字:死戰(zhàn)!陳三藏掙扎著站起身,胸口的劇痛幾乎讓他再次昏厥。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仿佛破碎的內腑,血腥味在喉頭翻涌。但他死死咬住牙關,
牙齦滲出的血絲混著下巴的污泥,狀若癲狂。他的眼睛,越過翻滾的血煞,
越過張牙舞爪的孽獸和嘶鳴掙扎的夜魈化身,牢牢釘在高臺之上——秀兒那點搖曳的靈光,
微弱得像風中殘燭,下一瞬似乎就要永遠熄滅。(站起來!廢物!再慫一次妹妹就沒了!
老子是廢柴,也得是根能釘穿眼珠子的廢柴?。┧谌螞_鋒!身形踉蹌卻異常決絕,
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如同陷入泥沼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