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分局的掛鐘敲響五下時,程鐵峰聽見鐘聲將最后一份文件鎖進(jìn)鐵皮柜。窗外,夕陽的余暉給積雪鍍上一層金邊,幾個值班民警在院子里掃雪,呼出的白氣在寒風(fēng)中飄散。
"程局!"后勤科張科長搓著手站在門口,"您家屬院的房子都拾掇好了。"他遞過一串鑰匙,"按您要求的,粉刷了墻面,換了窗戶。"
程鐵峰接過鑰匙,金屬的冰涼觸感讓他想起部隊的武器庫鑰匙:"辛苦張科長了,代我謝謝施工的同志們。"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張科長滿臉笑容說道
刑偵科大辦公室里煙霧繚繞,王小虎正和幾個偵查員圍著火爐研究案卷??匆姵惕F峰進(jìn)來,他"啪"地立正:"程局!"
其他幾人見狀也紛紛起身道:"程局好!"
"你們好,都坐都坐。"程鐵峰拍了拍王小虎肩膀,"房子收拾好了,明晚帶你媳婦來四合院吃飯。"
小虎黝黑的臉漲得通紅:"翠花她...她怕見生人..."
"少廢話!"程鐵峰笑罵,"我媽特意囑咐的,要做她拿手的紅燒鯉魚。"
程鐵峰說完也不等王小虎回應(yīng)就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自行車碾過積雪的胡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路過副食店時,程鐵峰下車買了半斤五花肉——程母最愛用這個燉白菜粉條。
"公安同志!"售貨員麻利地稱肉,"來買東西了?"
程鐵峰笑笑沒接話,余光瞥見賈東旭拎著個空酒瓶在店外徘徊,見程鐵峰出來他點了點頭,說道:"程哥也來買東西啊,我來給師傅打點酒"
程鐵峰聞言笑了笑回道:"恩,那東旭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程哥再見!"
回到四合院,程家屋里,程父正在修一個舊樟木箱,刨花散了一地。程母坐在炕沿上納鞋底,聽見門響立刻放下針線:"回來啦?爐子上熱著粥。"
"媽,房子修好了。"程鐵峰把肉掛在廚房梁上,"張科長說隨時能搬。"
程母的手頓了頓:"這么急?"她看了眼程父,"要不過了年再..."
"聽你媽的。"程父頭也不抬,手里的刨子卻停住了,"正月不搬家,老理兒了。"
程鐵峰倒了杯熱茶遞過去:"那就年后搬。"
程母笑著說道:"媽給你做新被子!用攢了五年的新棉花!"
程鐵峰喝了口水,剛走出房門,就聽見中院里吵吵嚷嚷。何雨柱舉著搟面杖追打許大茂,后者懷里抱著個鐵皮盒子跑得飛快。
"站?。⊥滴颐妹玫膶W(xué)費!"何雨柱臉紅脖子粗。
許大茂靈活地繞著棗樹轉(zhuǎn)圈:"誰偷了!我這是撿的!"
程鐵峰一個箭步上前,單手扣住許大茂手腕:"怎么回事?"
鐵皮盒"咣當(dāng)"掉地,幾個硬幣滾出來。何雨柱氣喘吁吁:"程哥,這小子偷我的錢!"
"放屁!"許大茂掙得臉紅,"我...那盒子是我在院子里看見的..."
程鐵峰拎著兩人衣領(lǐng)分開:"柱子,多少錢?"
"三塊八毛六。"何雨柱眼睛發(fā)紅,"是給雨水交學(xué)費的..."
許大茂突然不掙扎了:"真...真是你的?"
程鐵峰松開手,從兜里掏出五塊錢:"先拿著。"
"不行!"何雨柱像被燙了似的后退,"我...我能掙!"他挺起胸膛,"現(xiàn)在食堂一個月開我十八塊,加上給人做席面..."
許大茂突然蹲下,把散落的硬幣一個個撿起來,用袖子擦干凈,默默塞回何雨柱手里。
三人坐在棗樹下的石凳上。何雨柱捧著鐵皮盒:"雨水都八歲了,該上學(xué)了..."他摩挲著盒子上"勞動光榮"的紅字,"以前是哥沒本事..."
許大茂出奇地安靜,盯著自己的鞋尖。程鐵峰遞給他一支煙:"你呢?馬上初中畢業(yè)了吧?"
"不念了。"許大茂找程鐵峰要了根煙,吐了個歪歪扭扭的煙圈,"我爸說讓我跟他學(xué)放電影。"他忽然壓低聲音,"程哥,其實那錢...我是在傻柱家窗沿外邊上看見的..."
何雨柱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怎么會把錢放到窗沿上,還是在外邊?"
"就是!"許大茂漲紅了臉,"誰說謊誰是王八蛋,生孩子沒屁眼!"
何雨柱聞言一愣,想起了昨天收拾屋里的時候把好多東西都拿到了外邊,難道是那時候忘了?
就在此時,西廂房的窗戶突然打開,賈張氏探出腦袋:"喲,程公安當(dāng)起調(diào)解員啦?"她陰陽怪氣地笑著,"要我說啊,龍生龍,鳳生鳳..."
"賈大媽!"程鐵峰沉下臉,"注意團結(jié)。"
賈張氏訕訕地縮回頭,卻故意把窗戶摔得山響。何雨柱沖窗戶揮了揮拳頭:"老妖婆!"
"行了,事情說清楚就好了,都回家吧,也該吃飯了,大茂你下次注意點,這院里住了這么多家人,你把別人家的東西拿家里去,別人一報警,說你是小偷,你這輩子就完蛋了"程鐵峰嚴(yán)肅的說道。
"我知道了,程哥"許大茂聞言一臉后怕的說道。
見兩人都聽進(jìn)去了,程鐵峰轉(zhuǎn)身朝家里走去。程家今天的晚飯是白菜粉條燉五花肉,程母還特意蒸了鍋二合面饅頭。程鐵峰講了何雨柱兄妹的事,程父放下酒杯:"柱子是個好孩子。"
"許家小子也不能說壞,只能說有點混。"程母夾了塊肉給兒子,"他爸許富貴在軋鋼廠當(dāng)放映員,他媽在婁家,幾天才回來一回,也沒人管著這小子..."
"恩,媽,明天晚上虎子和他媳婦來咱家吃飯,多買點菜"程鐵峰笑著說道
程母聽聞這話看向程鐵峰說道:"虎子小兩口要來,行,明天媽給他們做四喜丸子..."
臨睡前,程鐵峰站在窗前把配槍拿出來擦了擦。雪花又開始飄落,簌簌地打在窗欞上。
窗臺上的煤油燈輕輕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面上。在這個飄雪的冬夜,四合院里的悲歡離合,就像這一盞盞亮著的窗戶,各有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