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在桌面瘋狂震動,屏幕上“夏言”兩個字蹦得歇斯底里。沈棠剛給線稿鋪上最后一抹陰影,指尖還沾著鈷藍(lán)的顏料,認(rèn)命地劃開接聽鍵。
“棠棠!我頭上可能長草了!”夏言帶著哭腔的尖叫幾乎要刺穿耳膜,“我看見陳宇那王八蛋的車了!在鉑悅!頂層套房!他跟我說他出差了!出他大爺?shù)牟?!你快來!我一個人不敢上去!”
沈棠捏了捏眉心,畫稿上精心勾勒的男主角溫柔眉眼瞬間被閨蜜的咆哮撕得粉碎。
自由插畫師的深夜趕稿時間,總會被夏小姐各種離奇的情感危機(jī)精準(zhǔn)打斷。
“鉑悅頂層?言言,你確定陳宇那點(diǎn)工資夠開鉑悅的總統(tǒng)套?”沈棠試圖用理智拉回閨蜜被憤怒沖垮的智商,順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
“我管他夠不夠!說不定是哪個富婆開的房!別廢話!打車!立刻!馬上!車費(fèi)我十倍報銷!”夏言的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憤怒里裹著巨大的恐慌。
鉑悅酒店,本市地標(biāo),奢華得像個巨大的水晶魔方,旋轉(zhuǎn)門前的水晶吊燈能把人的眼睛晃瞎。蘇晚剛跳下出租車,就被一陣香風(fēng)裹挾著撲了個趔趄。夏言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卷發(fā),眼睛紅腫,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棠棠!快點(diǎn)!他就在上面!我查了登記信息!老娘今天非把那對狗男女釘在恥辱柱上不可!”夏言此刻化身復(fù)仇女神,紅唇緊抿,卷發(fā)因?yàn)楸寂芏鴱堁牢枳?,她手里攥著那張?jù)說能開啟“奸情地獄之門”的白色房卡,力道之大,沈棠覺得她能把那塑料片捏成粉。
“夏夏!慢點(diǎn)!我的鞋!新買的!跟細(xì)得能戳死人!”此刻的沈棠可謂把“人形拖油瓶”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被她拽得像個失控的陀螺,腳上高跟鞋,此刻正用鉆心的疼痛向她發(fā)出抗議。
電梯無聲而迅速地攀升,鏡面墻壁映出兩張緊繃的臉。夏言像個即將引爆的炸藥桶,沈棠則努力維持著表面鎮(zhèn)定,心里盤算著一會兒怎么在保全閨蜜尊嚴(yán)的前提下,控制局面別太難看。
“叮—”
頂層到了。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只有昂貴香氛在空氣中無聲流淌,安靜得令人窒息。
1608號房的金色門牌在柔和的壁燈下閃著冷光。
夏言站在門前,呼吸急促,手抬起又放下,勇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迅速流失。
她求助地看向沈棠。
沈棠給了她一個“穩(wěn)住”的眼神,深吸一口氣,屈起手指,用指關(guān)節(jié)在厚重的實(shí)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p>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夏言急了,猛地抬手就要砸門。沈棠眼疾手快地攔住她,湊近貓眼看了看,里面黑黢黢的。
“沒人?”夏言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
“噓!”沈棠示意她噤聲,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里面卻是一片死寂。她皺著眉,鬼使神差地擰了一下門把手。
“咔噠。”
門,竟然沒鎖!輕輕一推,開了條縫。
夏言倒抽一口冷氣,猛地捂住嘴。沈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硬著頭皮,把門緩緩?fù)崎_。
預(yù)想中的不堪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巨大的總統(tǒng)套房內(nèi),燈光調(diào)得極其幽暗暖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像鋪了一地碎鉆??諝庵袕浡嘿F的雪茄和某種冷冽的木質(zhì)調(diào)香水氣息。
視線所及,客廳空無一人。只有沙發(fā)上隨意丟著一件男士的黑色西裝外套。通往臥室的門虛掩著,透出一點(diǎn)暖黃的光暈,隱約傳來壓抑的、令人面紅耳赤的曖昧聲響。
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粗重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夏言的臉?biāo)查g慘白如紙,身體晃了一下。
沈棠趕緊扶住她,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
看來是真抓現(xiàn)行了,動靜還不小。
“陳宇!你個王八蛋!給我滾出來!”夏言積蓄的憤怒和屈辱終于爆發(fā),她甩開沈棠的手,像頭被激怒的小獅子,猛地沖向臥室門,一把推開!
“啊—!”
兩聲短促的尖叫同時響起。一聲是夏言的,充滿了驚愕和茫然。另一聲則來自床上。
沈棠緊隨其后沖進(jìn)臥室,眼前的景象讓她也愣住了。
奢華的大床上,凌亂的絲絨被子蓋到腰間。一個妝容精致、但此刻花容失色的年輕女人驚慌地拉高被子,滿臉錯愕地看著門口的不速之客。她旁邊,確實(shí)是個男人,半裸著精壯的上身,頭發(fā)微亂,正皺著眉,一臉被打擾好事的不耐煩。
但這張臉,絕對、絕對、不是陳宇!
男人看起來比陳宇年輕得多,頂多二十出頭,眉眼張揚(yáng)鋒利,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透著一股被寵壞了的桀驁和不悅。他小麥色的胸膛上甚至還有幾道新鮮的抓痕,在曖昧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誰?”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剛睡醒般的沙啞,卻蘊(yùn)含著巨大的壓迫感,“找死?”
空氣瞬間凝固。夏言的怒吼卡在喉嚨里,臉上的憤怒瞬間被懵逼取代
“臥槽?劇本不對?。 彼┯驳剞D(zhuǎn)頭,看向沈棠,眼神無聲吶喊:1608?!陳宇呢?!
沈棠比她更懵,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手指顫抖地指向門牌——*1618*!
夏言徹底懵了,嘴巴張著,眼睛瞪得溜圓,看看床上陌生的男人,又看看同樣陌生的女人,腦子徹底宕機(jī)。她?她好像抓錯了?還撞破了別人的好事?巨大的尷尬和羞恥感瞬間淹沒了憤怒,讓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沈棠最先反應(yīng)過來,頭皮一陣發(fā)麻。這烏龍可鬧大了!她一把拽住已經(jīng)石化的夏言,對著床上明顯被惹怒的男人和驚魂未定的女人,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對不起!大哥!誤會!天大的誤會!我們找錯人了!”
夏言也反應(yīng)過來,扯著嗓子喊:“對對對!打擾了!您繼續(xù)!繼續(xù)!我們這就滾!”
男人好看的眉眼狠狠的蹙了蹙
“跑!”夏言一聲尖叫,堪比防空警報,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高跟鞋?去他的高跟鞋!沈棠幾乎是拖著腳在跑,感覺腳趾頭下一秒就要離家出走。
“給我站住!”身后傳來那個男人慍怒的低吼。
“砰!”
臥室門被她用盡力氣甩上,隔絕了里面那兩道驚愕又惱怒的視線。
站???傻子才站?。《讼袷莾深w被點(diǎn)著的竄天猴,“嗖”地就沖出了房門。
兩人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不...不是陳宇......”夏言喃喃自語,臉色由白轉(zhuǎn)紅,羞得快要滴出血。
沈棠扶額,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夏大小姐,您下次能不能把車牌號、房間號、奸夫臉都確認(rèn)清楚再搖人?”她簡直哭笑不得,“鉑悅頂層總統(tǒng)套?陳宇?你真是高看他了!這明顯是哪家出來鬼混的紈绔少爺!”
話音剛落,身后1618的房門“咔噠”聲又被打開了。
兩人身體一僵,頭皮瞬間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