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烏云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肆意涂抹著天際。
山風(fēng)裹挾著泥土的腥氣,不安地在林間穿梭,似在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雨。
裴昭與蘇棠并肩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身后是青蚨山脈連綿起伏的輪廓。
遺跡之行,遠(yuǎn)比想象中更加撲朔迷離,楚逸風(fēng)的出現(xiàn),更是在他心頭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裴大哥,你在想什么?”蘇棠的聲音輕柔,打破了他的沉思。
她敏銳地察覺到裴昭的情緒波動,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關(guān)切。
裴昭回過神,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沒什么,只是在想,這雨恐怕不小,得加快腳步了。”
蘇棠點了點頭,緊了緊身上的布衣,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兩人加快腳步,終于在雨勢漸強(qiáng)之時,抵達(dá)了李家村。
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一位身著粗布衣衫,面容黝黑的老者,正是村長李三槐。
“哎呦,兩位恩人可算回來了!老朽等候多時了!”李三槐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
“快,快進(jìn)村歇息,老朽已經(jīng)備好了粗茶淡飯?!?/p>
李家村不大,依山而建,房屋錯落有致。
村民們淳樸熱情,紛紛探出頭來,向裴昭二人投以善意的目光。
晚飯時,李三槐不停地往蘇棠碗里夾菜,言語間充滿了感激。
“蘇姑娘,真是菩薩心腸?。∫皇悄愠鍪窒嗑?,我們村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蘇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村長客氣了,救死扶傷本就是醫(yī)者本分?!?/p>
裴昭注意到,李三槐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一絲憂慮。
他放下碗筷,狀似隨意地問道:“村長,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村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三槐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唉,不瞞兩位恩人,最近村里不太平。山上的土匪越來越猖狂,已經(jīng)有好幾個村民失蹤了。”
蘇棠聞言,臉色微變?!巴练耍克麄?yōu)楹我獡镒叽迕???/p>
“這……老朽也不清楚?!崩钊睋u了搖頭,神情有些不安。
“只知道那些土匪兇殘至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p>
蘇棠放下碗筷,秀眉緊蹙。
“村長,能否讓我為村民們診治一番?或許他們是中了什么毒瘴,才會被土匪盯上?!?/p>
李三槐聞言大喜。
“那真是太好了!蘇姑娘肯出手相助,真是我們李家村的福氣!”
接下來的時間,蘇棠便開始挨家挨戶地為村民們診脈。
她醫(yī)術(shù)精湛,很快便發(fā)現(xiàn),不少村民都中了輕微的瘴氣,雖然不致命,但會讓人精神萎靡,容易被控制。
裴昭則借口需要靜修,獨自一人來到了村中的祠堂。
祠堂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但卻透著一股莊嚴(yán)肅穆的氣息。
他關(guān)上祠堂的大門,在蒲團(tuán)上盤膝而坐,心念一動,意識便沉入了識海之中。
那座神秘的青銅古殿——幽冥玉闕,依舊靜靜地懸浮在識海中央,散發(fā)著淡淡的青色光芒。
“是時候試試這玉闕的時間加速功能了?!迸嵴燕哉Z道。
他迫切地想要提升實力,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hù)自己和蘇棠,才能應(yīng)對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危機(jī)。
他集中精神,按照玉闕的指引,開始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力。
頓時,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從玉闕中傳來,將他的意識完全吞噬。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片空曠的空間之中。
四周一片虛無,唯有一座巨大的石臺,石臺上刻滿了玄奧的符文。
“這里……就是玉闕內(nèi)部?”裴昭心中震驚。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激動,開始按照記憶中的劍譜,練習(xí)御劍術(shù)。
時間在玉闕中飛速流逝。
外界僅僅過去了半日,而在玉闕之中,卻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年。
裴昭廢寢忘食地練習(xí)著御劍術(shù),從最初的生疏遲鈍,到后來的逐漸熟練,再到最后的初步掌控,他的劍術(shù)突飛猛進(jìn)。
雖然還無法做到劍氣如虹,凌厲如電,但已經(jīng)足以應(yīng)對尋常的敵人。
深夜,寂靜的李家村被一陣喧囂打破。
“殺啊!搶?。“阎靛X的東西都給老子搶走!”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
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天空。
裴昭猛然從入定中驚醒,他身形一動,如同一陣清風(fēng)般掠出祠堂,朝著村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只見村口處,一群兇神惡煞的山匪,手持刀槍棍棒,正在瘋狂地攻擊著村民。
村民們手無寸鐵,只能四處逃竄,哭喊聲、求救聲響徹一片。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正是那山匪首領(lǐng)阿蠻。
他手持一把彎刀,兇狠地砍翻一個試圖抵抗的村民,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阿蠻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最終落在了蘇棠所住的屋舍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揮舞著彎刀,朝著那邊沖了過去。
“交出醫(yī)典殘頁,否則,雞犬不留!”阿蠻的吼聲如同雷鳴般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屋舍內(nèi),蘇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
她慌亂地從床上爬起,心中充滿了恐懼。
“醫(yī)典殘頁?什么醫(yī)典殘頁?”她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床頭的一本古舊的藥冊上。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里面記載著各種珍稀藥材和毒藥的配方。
她拿起藥冊,翻開其中一頁,頓時,一道奇異的光芒從書頁上散發(fā)出來。
“難道……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醫(yī)典殘頁?”蘇棠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阿蠻帶著幾個山匪氣勢洶洶地沖了進(jìn)來。
“小娘們,把東西交出來!”阿蠻獰笑著逼近蘇棠,手中的彎刀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蘇棠臉色蒼白,緊緊地抱著藥冊,身體瑟瑟發(fā)抖。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劍光劃破夜空,帶著凌厲的殺氣,直奔阿蠻而來。
“什么人!”阿蠻大驚失色,連忙揮刀格擋。
“當(dāng)!”
一聲脆響,彎刀被震得嗡嗡作響,阿蠻只覺得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涌來,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裴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手持一柄長劍,目光冰冷地盯著阿蠻。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襲擊村莊?”裴昭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懾力,仿佛一把利劍,直刺阿蠻的心臟。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jìn)來!”阿蠻獰笑一聲,揮舞著彎刀,朝著裴昭撲了過去。
“給我殺了他!”
幾個山匪得令,揮舞著刀槍棍棒,一擁而上。
裴昭不敢暴露全部實力,只能憑借著剛剛學(xué)會的御劍術(shù),勉強(qiáng)與他們周旋。
他身形靈活,劍法精妙,雖然無法一擊致命,但卻能有效地牽制住敵人。
與此同時,蘇棠也沒有閑著。
她趁著混亂,悄悄地從懷中摸出一些藥粉,灑向那些山匪。
“??!我的眼睛!”
“有毒!快退后!”
那些山匪被藥粉迷了眼睛,頓時亂作一團(tuán)。
蘇棠趁機(jī)取出幾根銀針,手法嫻熟地刺入其中兩人的咽喉要穴。
那兩人悶哼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好狠毒的娘們!”阿蠻見狀,勃然大怒,揮舞著彎刀,朝著蘇棠砍了過去。
裴昭見狀,連忙飛身撲救,一劍蕩開阿蠻的彎刀。
“蘇棠,小心!”他大聲喊道,同時飛起一腳,將阿蠻踹翻在地。
阿蠻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裴昭一腳踩在胸口,動彈不得。
“說,是誰指使你們來的?”裴昭冷冷地問道。
阿蠻眼神閃爍,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就在這時,村莊的角落里,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村民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不好了!村長被抓走了!”
裴昭心中一沉,連忙看向蘇棠。
蘇棠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她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
混亂中,小翠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正是蘇棠童年玩伴,早已被擄走多時。
裴昭眼神一凝,低聲對蘇棠道:“你先護(hù)住村民,我去救人?!闭f罷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焦木的味道,令人作嘔。
蘇棠緊咬著嘴唇,銀針翻飛,盡可能地救治著受傷的村民。
她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裴昭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擔(dān)憂。
裴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村莊之中,循著殘留的氣息追尋著阿蠻和李三槐的蹤跡。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帶來遠(yuǎn)處密林深處野獸的嘶吼,和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空氣變得潮濕粘稠,仿佛一張無形的網(wǎng),試圖將他牢牢束縛。
他放慢腳步,仔細(xì)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月光被厚厚的烏云遮蔽,只能透過樹葉的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一個個扭曲的鬼影,在地面上搖曳。
突然,一絲異樣的氣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腳步,屏住呼吸,仔細(xì)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樹林中傳來一陣細(xì)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撥動地上的落葉。
裴昭緩緩地拔出長劍,劍身上泛著淡淡的寒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傳來的方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jǐn)慎。
就在這時,一只烏鴉突然從樹梢上驚飛,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小心!”不遠(yuǎn)處傳來蘇棠帶著哭腔的呼喊,撕裂了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