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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帶著季月茹回來后,陛下就到了。
今日是他壽辰,也是殿下出冷宮后陪他過的第一個壽辰,陛下興致很高,拉著殿下喝了不少的酒。
酒過三巡,陛下突然感懷,“多虧了季相國家的姑娘,季,季......”
我起身走到殿中,跪伏行禮,
“皎珠?!?/p>
我抬頭望向陛下,眼中閃過淚痕,再次開口,
“陛下,我名喚皎珠。”
一旁的殿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只知道我是阿珠,
喚一聲,便可為他與太監(jiān)爭食,去太醫(yī)院偷藥,然后被打的奄奄一息。
再喚一聲,可以為他擋下其他皇子的拳打腳踢,萬般欺辱,磅礴大雨替他跪一整夜,刺骨冰湖替他泡一整日,飛來箭矢轉(zhuǎn)身替他擋住。
殿下啊。
從未問過我全名為何。
我一出生就被扔在江南老宅,父親視我為恥辱,自是不會為我取名,所有人都喚我賤胚子,只因我是我娘爬床所出,時日長了,我便也覺得自己低賤至極,不配活在世上。
直到有人告訴我,“出生由不得自己選擇,父母之間的因果,皆由他們自己承擔(dān),你并無任何過錯?!?/p>
那晚月光皎潔,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也灑進(jìn)那人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里,目光流轉(zhuǎn)間,似有春波蕩漾,帶來無限生機(jī)。
他眼眸微彎,輕撫我的頭發(fā),指了指月亮,溫柔笑語,
“你之于我,就如這皎皎月光,光華璀璨,如珠似寶?!?/p>
他抬手抹去我不知何時落了滿面的淚光,將我攬進(jìn)懷中,輕拍我的脊背,柔和清潤的嗓音水一樣流進(jìn)我耳中,刻在我心里。
“今后你就喚皎珠如何?!?/p>
“如月如珠,萬分珍貴?!?/p>
“咳咳?!钡钕螺p咳出聲,目光復(fù)雜的盯著我,我回過神,臉上一片冰涼,我迅速抬手擦過臉,垂首繼續(xù)聽陛下話語。
“皎珠,好名字,你于冷宮照顧太子七年,不離不棄,朕心甚慰,今日朕便許你一個承諾,只要無關(guān)國祚,要求你盡管提,朕為你做主?!?/p>
陛下話音剛落,殿中瞬間鴉雀無聲,眾人齊刷刷轉(zhuǎn)頭盯著我。
一國之君如此承諾,便是我此時開口要太子妃之位,陛下也是無有不應(yīng)的。
季月茹用力絞著手帕,咬牙切齒的盯著我,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殿下也坐直了身子,看向我的目光晦澀,不停的轉(zhuǎn)著手上的扳指。
這是殿下煩躁緊張時慣有的動作。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求太子妃之位,包括殿下。
我垂下眼瞼,張了張嘴,
“自奔者為妾,下賤之人,怎配未來國母之位?!?/p>
凜冽男聲搶先開口。
是殿下,斜靠在軟椅之中,語氣譏諷。
本就安靜的殿中更是落針可聞,眾人再次齊齊盯上我,只是這次他們的目光里俱是嘲諷,季月茹更甚,昂著頭洋洋得意望著我。
“皎珠,你來說?!?/p>
陛下沒有理會殿下的話,只再次問我。
我頂著眾人恥笑的目光,順從伏跪,輕笑,
“殿下說的是?!?/p>
語畢,我抬頭,長出一口氣,略過殿下緊蹙的眉頭,與我對視后立即躲閃的目光。
我一拜到底,嗓音輕顫,滿目希冀,堅(jiān)定開口,
“求陛下為我和淮安王賜婚?!?/p>
“啪!”
是殿下捏碎了手中酒盞,一雙手瞬間鮮血淋漓。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滿目陰鷙。
淮安王齊臨舟,大祁的先太子,殿下的同胞兄長,早已死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