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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天氣放晴。
我的身體難得松快,便倚在廊下曬太陽,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不由令人又生困倦。
可這難得的安寧也沒能維持片刻。
季月茹第三次遣人來“請”我參加賞花宴時,我便知我不得不去了。
我養(yǎng)病的這段時日,殿下在陛下壽宴上所說的話傳得沸沸揚揚。
京中貴女說我寡廉鮮恥,是女子中的敗類。
閨閣夫人們稱我下賤自奔,早該懸梁彌補過錯。
未曾見過幾面的父親更是嫌我丟人敗壞門風(fēng),迫不及待放話和我斷絕關(guān)系。
上位者的話向來是風(fēng)向標,最是懂得察言觀色的權(quán)貴們,恨不得一腳將我踩死以表忠心。
流言蜚語利刃一般穿透厚厚的宮墻,重重砸在我的身上。
我深處宮墻之內(nèi)尚有耳聞,可見外頭抨擊我的聲音是多么激烈。
如今貴女們對我避之不及,季月茹卻幾次三番催我參晏,甚至讓殿下遣身邊的福貴來叫我。
我看了一眼一旁低眉順眼等候的福貴和滿眼擔(dān)憂的小荷,攏了攏衣襟。
罷了。
季月茹我尚且可以推辭,殿下的話,我違逆不得。
福貴帶著我輕車熟路的踏進季府,可見沒少進出這個我名義上的家。
思忱間,已經(jīng)到了宴客廳。
自進府此處,短短路程,我竟渾身冷汗直冒,雙腿都開始打顫。
福貴可能被我難看的臉色嚇到了,猶豫開口,“娘子看著不大好,要不奴才去回稟殿下?”
“不必?!?/p>
我抬手止住福貴的話,掏出帕子細細擦去額間冷汗。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遲早是要面對的。
我拖著疲累的身子進了門,原本言笑晏晏的賓客齊刷刷朝我看來。
她們是教養(yǎng)極佳的貴女,就連鄙夷的譏笑也俱掩在一張張花團錦簇的團扇之后。
她們亦是極佳的戲子,絲毫不記得殿下剛出冷宮,對我態(tài)度尚不明確時,是如何親熱討好我的。
那一道道嫌惡的目光赤裸裸的釘在我身上,似要將我扒層皮來。
我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心口撕扯般的痛,淚意漫上眼角。
不是因她們口中所謂的清譽,而是忽然想到,他若泉下有知,該是如何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