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提著裙擺追過來，發(fā)間玉簪在月色下晃出細碎的光：
“阿鶴！你等等！”
他沒有回頭，只將行囊?guī)ё永盏酶o。
“我知道你看見剛才的事了。”
明玥追到他面前，胸口劇烈起伏著。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喝醉了......”?
程鶴終于停下腳步，眸光落在她鬢邊未及整理的發(fā)絲上。
那是黎夜方才攬她時弄亂的。
“師姐是后悔了？”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冷意。
“后悔在我面前露出真心，還是后悔被我撞見了？”
明玥臉色一白，指尖攥緊了袖口：
“我沒有！我只是......”
“夠了?！?/p>
程鶴打斷她。
五百年的時光讓他看懂了她所有的欲言又止，此刻這副急切辯解的模樣，不過是怕他真的離開，怕失去那個永遠等在原地的“大師兄”。
她不是知錯，只是怕失了掌控。
他繞過她繼續(xù)下山，不想再聽任何一句言不由衷的解釋。
就在這時，左側(cè)密林里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只渾身覆蓋黑鱗的兇獸猛地竄出，腥風裹挾著利爪直撲程鶴面門！
“兇獸？這里怎么會有兇獸？！”
明玥驚呼一聲，下意識拔劍擋在程鶴身前。
可劍剛出鞘一半，身后突然傳來黎夜驚慌的呼喊：
“師姐！救我！這里也有兇獸！”
她動作驟然僵住，回頭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又看看眼前危在旦夕的程鶴。
不過瞬息的猶豫，她轉(zhuǎn)身朝黎夜跑去，只留下一句模糊的“阿鶴你撐住”！
程鶴瞳孔驟縮。
利爪擦著他臉頰劃過，帶下一片血痕。
他忘了，他早已不是那個能單手斬殺兇獸的青云門大師兄。
劍仙骨離體后，他連最基礎的防御術(shù)都使不出來。
意識沉入黑暗前，他看見明玥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處，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原來在她心里，他的生死，終究抵不過黎夜一聲輕飄飄的呼救。
再次醒來時，程鶴是被一陣濃郁的藥香嗆醒的。
頭頂是熟悉的青竹床頂，身側(cè)的傷口被細心包扎過，連滲血的衣襟都換了干凈的。
他偏過頭，看見明玥趴在床邊，眼下烏青濃重，顯然守了很久。
聽見動靜，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卻瞬間亮了起來：
“阿鶴，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疼？”
她伸手想探他的額頭，又怕碰到傷口，指尖懸在半空，滿是無措的關切。
程鶴沉默地看著她。
“我......”
明玥咬著唇，像是在斟酌詞句。
“昨夜是我不好，我不該留你一個人。黎夜他當時情況很危急，我......”
“無妨。”
程鶴打斷她，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多謝師妹相救?！?/p>
這聲“師妹”讓明玥指尖一顫，她猛地抓住他的衣袖：
“阿鶴，你還在生我氣嗎？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好不好？你以前......”
“以前怎樣？”
程鶴終于轉(zhuǎn)頭看她，眸光里沒有恨，也沒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茫。
“以前我會為你擋下所有危險，會在你受傷時徹夜不眠地守著，只要你回頭，我就永遠在那里?！?/p>
他輕輕抽出被她攥住的衣袖，語氣輕得像風：
“但現(xiàn)在不了，明玥?！?/p>
明玥怔怔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人。
他眼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與執(zhí)著，只剩下一種讓她心驚的陌生。
“為什么......”
她喃喃著，聲音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