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掛斷電話后,趙靜秋握著話筒怔在原地。
林墨陽最后那句平靜的“再見”像一根刺扎進心里,讓她莫名感到不安。
這不像他往日的反應(yīng)。以往即便生氣,他也會據(jù)理力爭,絕不會這樣干脆地放手。“媽媽,
我們快走吧!”小雨拽著她的衣角催促道。趙靜秋勉強壓下心頭異樣,
帶著女兒和韓書陽向電影院走去。電影散場已是深夜?;氐郊彝崎_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
趙靜秋打開燈,發(fā)現(xiàn)客廳異常整潔——不,是空蕩。林墨陽常穿的拖鞋整齊地擺在鞋柜里,
茶幾上他愛看的報紙不見了。她快步走向臥室,衣柜門大敞著,
屬于林墨陽的那半邊空空如也。梳妝臺上,他的剃須刀、手表都不見了蹤影?!斑@個混蛋!
”趙靜秋氣得渾身發(fā)抖,“居然敢離家出走!”她篤定林墨陽只是賭氣,
過幾天就會灰溜溜地回來。半夜,小雨突然發(fā)高燒。趙靜秋手忙腳亂地給孩子喂藥、擦身,
卻不見好轉(zhuǎn)。凌晨三點,她不得不抱著滾燙的女兒趕往醫(yī)院。“39.8度!
你們家長怎么照顧孩子的?”值班醫(yī)生嚴厲地責備,“孩子肺部還有積水,
再晚點送來就危險了!”趙靜秋站在病床邊,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
突然想起以前小雨生病時,林墨陽總是徹夜不眠地守在床邊,定時量體溫、喂水喂藥。
那時她還嫌他小題大做……“爸爸……我要爸爸……”昏迷中的小雨不停囈語,
“爸爸做的粥……不苦……”趙靜秋眼眶發(fā)熱。她輕撫女兒滾燙的額頭,
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愧疚。“等爸爸回來,媽媽一定好好道歉?!彼谛睦锍兄Z。一周后,
小雨康復(fù)出院。趙靜秋決定找韓書陽取消同去京市的計劃。剛走到他辦公室門口,
就聽見里面?zhèn)鱽淼靡獾男β暎骸傲帜柲莻€窩囊廢總算滾蛋了!可惜那小丫頭命大,
落水居然沒死……”韓書陽的聲音充滿算計:“等到了京市,想辦法讓她‘意外’消失,
這樣就能讓宛月生個屬于我的孩子……”“砰!”趙靜秋一腳踹開房門。
韓書陽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臉上還掛著未收起的獰笑?!皨寢?!
就是他騙我說爸爸不要我了!”小雨躲在趙靜秋身后,小臉滿是憤怒,“那天在河邊,
是他推我的!”趙靜秋渾身發(fā)抖,想起自己居然為了這種人渣,把深愛她的丈夫逼到絕路。
她沖上前狠狠掐住韓書陽的脖子:“畜生!”在派出所,隨著調(diào)查深入,
更多真相浮出水面:韓書陽不僅蓄意傷害兒童,還偽造學歷、貪污公款。
趙靜秋看著審訊記錄,想起自己曾承諾要輔導這個敗類考學,胃里一陣翻涌?;氐郊?,
小雨怯生生地問:“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那個離婚……”“胡說什么!
”趙靜秋厲聲打斷,隨即愣住,“什么離婚?
”“就是……那天我拿給媽媽簽的紙……”小雨低下頭,
“爸爸說那是離婚報告……”趙靜秋如遭雷擊。她發(fā)瘋般翻遍每個抽屜,
終于在書桌夾層里找到那本鮮紅的離婚證。證件上清晰的鋼印刺痛了她的眼睛。
原來那天簽的根本不是什么調(diào)職文件,而是離婚協(xié)議。林墨陽不是負氣出走,
是徹底離開了這個家。趙靜秋強撐著來到林墨陽原單位?!巴踔魅?,
請問墨陽他……”“小趙啊,”領(lǐng)導嘆息著遞來一封信,“墨陽考上京大走了,
這是他留下的組織關(guān)系轉(zhuǎn)移證明?!崩项I(lǐng)導欲言又止:“他特意交代……不必告知去向。
”走出辦公樓,盛夏的陽光灼得人發(fā)疼。趙靜秋牽著女兒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她突然意識到,那個永遠在原地等她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8六年后,京市的深秋。
我站在研究所的走廊上,手里拿著剛發(fā)表的論文期刊,封面上印著我的名字。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照在燙金的標題上,有些刺眼?!傲纸淌?,恭喜。
”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次成果很漂亮。”我笑了笑,沒說話。六年前,
我離開那座城市,帶著離婚證和錄取通知書,踏上北上的火車。如今,我完成了學業(yè),
留校任教,有了自己的研究項目,生活平靜而充實。唐念薇從實驗室出來,
手里拿著兩杯咖啡,遞給我一杯:“又在看你的論文?”“嗯?!蔽医舆^咖啡,
溫熱透過紙杯傳到掌心。她是我讀研時認識的師妹,聰明、獨立,從不過問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