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受改革開放的春風席卷,尤其是廣北市這樣的沿海省會城市,87年已經(jīng)有夜市興起了。
除了糧油等基礎物資、工業(yè)品與日用品還需要票,其他已經(jīng)徹底放開了,實行市場經(jīng)濟。
孟意晚一直親親熱熱地挽著孟母的胳膊,孟珊在后邊幽幽看著。
察覺到身后的視線,孟母回頭,“姍姍,我這還有一邊,你要不要挽?”
“不用?!?/p>
孟珊在心里暗道,她才不想像孟意晚這么虛偽。
她算是看出來了,孟意晚這趟重生回來就是改變策略了,準備爭家產(chǎn),她以為有了家產(chǎn),蘇遠波就會對她高看一眼。
但她錯了,遠波永遠不會看上她。
而且等到孟意晚自露馬腳,到時候父母又會對她灰心喪氣的。
上一世孟意晚婚后,一個勁地補貼鄭向北和鄭家,到了毫無底線的地步,父母對她很失望,怕她守不住,就把家里的房子還有錢財交到了自己手里。
這一世,她才不會讓孟意晚搶走本屬于自己的一切。
“媽,這個好吃,您嘗嘗?!泵弦馔碓诩胰鰦?,在外還是注意分寸的,只是她的聲音天然的就柔和似水,很是好聽。
夜市的小攤被路燈籠罩著,行人摩肩接踵,熱熱鬧鬧地說說笑笑。
好溫馨的感覺。
吃完晚飯,大家也沒有加班,全都出來慢慢走路,消消食。
路上也幾乎沒有車,偶爾一輛小轎車開過去,都會引起大家驚艷的視線。
一件款式新潮的衣服才賣幾塊錢,路人買了以后,笑得合不攏嘴,一件新衣服都能讓自己高興好幾天。
不像后世,拆快遞都拆麻木了。
孟意晚嘴里含著冰糖葫蘆,腳步驀地一停,彎下腰去——
一只鐲子被掩埋在小攤不起眼的角落里,黏住了她的視線。
那抹綠意,層次分明,光一籠上去,又好似有游光一閃即逝。
她剛伸出手去,另一只修長寬大的手同樣伸向鐲子,和她的手碰到了。
孟意晚收回視線,望了過去。
喲嚯,這不是那天被原主求婚的伴郎軍官哥哥?
男人今天沒穿軍裝,的確良襯衣,卡其色西褲,也難掩好身材。
他穿軍裝和不穿是兩個樣兒,然而這身高身材太鶴立雞群,身姿筆挺如勁松,樣貌也是一頂一的顯眼,讓素來臉盲的孟意晚也記憶深刻。
腦子里不由得晃過她攥住他軍裝的場景。
攥得太緊,好似觸到了他的肌膚,兩人體溫交換,孟意晚俏臉不由得一紅。
他手里提著袋子,袋子有些透明,似乎裝著日用品。
攤主見男人盯著孟意晚多看了幾眼,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笑瞇瞇,“陸團長,你們認識?”
他和陸團長是老熟人了,有些女孩追到攤位上打聽,甚至不乏電影廠的演員還有港城來的漂亮妹子,陸團長也從不高看她們一眼。
這次居然多看了女孩幾眼,倒是稀奇了。
不過這女娃娃是好看啊,一等一的青春靚麗,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陸景張嘴正要回答,女孩又搶先一步,“不認識?!?/p>
頓時一噎。
淡眸掃去,女孩原本和他緊挨著,這會兒硬生生挪開,眼神也毫無接觸,仿若避他如洪水猛獸。
攤主愣了一下,頓時憋不住笑。
哦豁,陸團長也有今天?
孟意晚當然認出了這位軍官哥哥,若她沒記錯,他應該就是蘇遠波的表哥,陸景,廣北市陸戰(zhàn)隊目前最年輕的團長。
書中將他描寫得年輕有為,可他這人,似乎是舔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死的體質(zhì)。
很多女孩向他表白,他向來不拐彎抹角,常常是女孩自信滿滿笑著走進他的辦公室,卻哭著走出來。
更何況,有了昨天那樣的開場,她更是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萬一他回過味來,因為昨天丟臉的事,來找她麻煩怎么辦?
這時,小兵張勇回來了,正巧碰到陸景眸光森冷、步履匆匆地離開,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女孩的話。
“陸團,那女孩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
張勇是部隊里年紀最小,剛滿十八,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紀。
室友拉泡屎,他就要去瞧瞧是稀的還是干的。
他昨天被孟意晚的大哥孟凌川叫去婚禮見了見世面,所以對孟意晚那張臉還有她驚世駭俗的舉動記憶深刻。
那可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和他的偶像港星邱淑貞都分不出第一第二了。
見陸景沒回答,他邊隨著陸景走,邊回頭張望,脖子都快扭成九十度,“嗯,那不是昨天拒絕你那姑娘嗎?”
張勇也是稀奇,陸團可是香餑餑,怎么到這位漂亮小姑娘眼里,愣是這么嫌棄,“她咋又拒絕你了?咋地,她跟你有仇?”
“閉嘴!”陸景額際青筋冒了冒,終于忍無可忍,只是聲音依舊是沉寂的。
頎長挺拔的身影遠去,孟意晚終是嘆了口氣。
她本來就有些制服控,像軍人,機長,醫(yī)生一類……
這樣的兵哥哥,要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大膽追的,但是可惜了,開局不利。
怕他毒舌,所以她每次只能先發(fā)制人,劃清界限。
有緣無份吶。
孟母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心里突然一顫。
那可是蘇遠波的表哥、陸景啊。
心臟控制不住地咯噔猛跳兩下,又一沉到底。
晚晚該不會還在打著蘇遠波的主意,想要“曲線救國”吧?
正忐忑著——
“廖姨,珊珊妹妹,晚晚妹妹。”
一推著眼鏡的男人微笑著,站在她們面前,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精光。
孟珊立馬扭頭。
孟意晚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
孟珊的眼神不知不覺變得犀利,透徹。
孟意晚不該這么怕鄭向北的,畢竟鄭向北現(xiàn)在還沒暴露出他偏執(zhí)暴戾的個性,在外都是以老實人書呆子的形象示人,學習工作都勤勤懇懇,努力認真,也算得上是前途無量。
果然啊……孟意晚重生了。
鄭向北伸出手,主動想替孟意晚提袋子,雖然孟意晚拒絕了。
但這一幕被孟母看在眼里。
都說結束一段最好的方式是開始一段新的。要不要給晚晚介紹幾個靠譜的相親對象啊?
她審視著鄭向北,鄭向北雖然比起蘇遠波差了點,但也還是不錯的,文質(zhì)彬彬。
沒考上大學,在單位里口碑還不錯。
很有些人給他介紹對象,但是他都沒相中。
“晚晚,你就讓向北幫你拿嘛?!?/p>
孟母裝作無意的說,反正就只是試試,年輕人多接觸一下,說不定感情就來了呢。
孟意晚哭笑不得。
看來孟母也被他們蒙蔽了,這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
書中,鄭家一開始對原主還不錯。
后來孟父孟母被原主活活氣病、內(nèi)退以后,他們暴露了他們的真面目。
原主被鄭向北打得鼻青臉腫,去找鄭母,鄭母卻冷眼說,“忍忍算了,你嫁進我們鄭家的目的就不單純,向北也不是故意的?!?/p>
她似乎忘了,鄭向北靠著孟父的關系在單位里占了多少好處,一路高升,有九成都是靠的孟家。
原主臨死前最后一次,還是鄭父鄭母摁著原主的身體,任由她被鄭向北打。
“我兒子現(xiàn)在年少有為,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爭著要給我兒生孩子,你以為你懷個孕就有多金貴了,給臉不要臉?!?/p>
避開鄭向北,孟意晚壓低聲音,淚眼漣漣,“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