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燈火。三十三歲,事業(yè)有成,妻子美麗,
在旁人眼中,他的人生堪稱完美。手機震動,是妻子蘇婉發(fā)來的消息:【今晚加班,
不用等我吃飯?!窟@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次了,唐楓皺了皺眉,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
只回了一個字:【好?!筷P(guān)掉屏幕,他嘴角的弧度卻冷了下來。加班?
他親手為蘇婉打造的工作室,以她名字命名,自由度極高,
根本不存在需要一周三次加班到深夜的項目。半年前,我們結(jié)婚五周年紀念日,她也是這樣,
一條“加班”的消息將我打發(fā)。而那天,我提前結(jié)束會議,捧著九十九朵香檳玫瑰,
想去給她一個驚喜。結(jié)果,工作室里空無一人,打電話給她,
背景音里卻傳來清晰的酒杯碰撞和男人爽朗的笑聲。她解釋說,是臨時和客戶在外面談方案。
我信了?;蛘哒f,我選擇了相信。我唐楓的妻子,怎么可能騙我。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便會瘋狂滋生?;氐郊?,空曠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聲。玄關(guān)處,
蘇婉的高跟鞋整齊地擺放著,旁邊卻多了一雙我從未見過的男士皮鞋,雖然藏得很隱蔽,
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幾乎無法呼吸。
我走過去,將那雙鞋拿了出來。意大利手工定制,價值不菲,尺碼和我相仿,
但風格卻截然不同,更張揚,更不羈。我拿起鞋,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
混合著煙草的氣息,鉆入我的鼻腔。那不是我的味道,也不是我認識的任何朋友的味道。
我將鞋子扔在地上,像扔掉一件滾燙的垃圾。憤怒和屈辱感如同巖漿,在我胸腔里翻涌。
我沖進臥室,拉開衣柜,瘋狂地翻找著蘇婉的衣物。終于,在一條她最近常穿的連衣裙上,
我聞到了同樣的味道。證據(jù)確鑿。我頹然地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衣柜,腦海里一片混亂。
蘇婉,那個在我創(chuàng)業(yè)最艱難時,陪我吃了一年泡面的女人;那個在我生病時,
整夜不睡照顧我的女人;那個在婚禮上,含淚對我說“我愿意”的女人,竟然背叛了我。
為什么?我掏出手機,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蘇婉的朋友圈。她設(shè)置了三天可見,
最近的一條是昨天發(fā)的,一張工作室的風景照,配文:【新的開始。】新的開始?和誰?
我點開她的大學校友群,那個我從沒進去過的世界。通過一個共同好友,
我看到了她最近的動態(tài)。一張大學同學聚會的合照,她站在人群中,笑靨如花。而她的身邊,
一個男人親密地攬著她的肩。那個男人,我認識。林哲。蘇婉的大學初戀,
也是她曾對我坦言,傷她最深的人。據(jù)說當年林哲不告而別,遠走高飛,
蘇婉為此消沉了很久。照片里的林哲,一身雅痞的休閑西裝,笑容里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正是那雙定制皮鞋主人的風格。我死死地盯著照片里那只搭在蘇婉肩上的手,
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原來“新的開始”,是和舊情人死灰復燃。我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凌晨三點,蘇婉才躡手躡腳地回來。我坐在黑暗的客廳里,像一尊雕塑。
她被我嚇了一跳,開了燈,有些慌亂地問:“怎么還不睡?”“等你。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她眼神閃躲,放下包,一邊換鞋一邊說:“不是說了加班嗎,
以后別等我了,對身體不好。”“加班?”我冷笑一聲,將那雙男士皮鞋踢到她腳邊,
“是和林哲一起‘加班’嗎?”蘇婉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看著地上的鞋,
又看看我,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站起身,
一步步向她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自尊和心臟上。“蘇婉,我唐楓哪里對不起你?
”我扼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我為你開了工作室,讓你做喜歡的事。
我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給你管。這五年,我自問沒有做過一件讓你不開心的事。
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蘇婉的眼淚涌了出來,她拼命搖頭,哭著說:“唐楓,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薄敖忉??”我甩開她的手,將手機里的照片砸在她面前,
“解釋你們在同學會上摟摟抱抱?解釋這個野男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家?解釋你徹夜不歸,
身上帶著他的味道?蘇婉,你當我是傻子嗎!”我的咆哮在空蕩的房間里回響,
震得墻壁都在嗡鳴。蘇婉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只反復說一句話:“求你,信我一次,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時間?”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我給過你時間了。在你一次次用‘加班’敷衍我的時候,
在你和他徹夜纏綿的時候,我像個傻子一樣在等你回家?,F(xiàn)在,我不想聽了。
”我不想再看到她這張流著淚卻讓我感到無比惡心的臉。我轉(zhuǎn)身回了書房,將門反鎖。
那一夜,我聽著她在門外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一夜未眠。第二天,我找了本市最好的律師,
起草離婚協(xié)議。我決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最決絕的方式,將這個女人從我的生命里剔除。
我的要求很簡單:她凈身出戶。房子,車子,存款,工作室,
全都是我婚前財產(chǎn)和婚后個人奮斗所得,她什么都帶不走。律師提醒我,
蘇婉畢竟付出了五年,法官可能會酌情考慮。我冷冷地說:“那就打官司。
我會請最好的私家偵探,把她出軌的證據(jù)拍下來,讓她身敗名裂?!蔽也皇窃谡f氣話。
我的驕傲,不允許我被背叛后還輸?shù)靡粩⊥康亍=酉聛淼膸滋?,我和蘇婉開始了冷戰(zhàn)。
我們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形同陌路。她幾次想和我溝通,都被我冰冷的眼神逼退。
她的眼窩深陷,臉色憔-悴,但我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報復的快-感。我等不及了,
直接通過朋友要到了林哲的電話,約他見面。見面的地點在我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林哲比照片上看起來要憔悴一些,但眉宇間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zhì)依舊。他看著我,
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愧疚,反而帶著一種悲憫?!疤葡壬?,找我有事?”他開門見山。
“你覺得呢?”我將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水灑了出來,像是我的怒火,“林哲,
我不管你和蘇婉過去有什么,但她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你作為一個男人,破壞別人的家庭,
不覺得可恥嗎?”林哲沒有動怒,只是平靜地看著我,說了一句讓我始料未及的話。
“唐先生,你真的了解蘇婉嗎?”我愣住了。“你知道她為什么大學畢業(yè)后,
放棄了前景大好的臨床心理學,轉(zhuǎn)行去做藝術(shù)療愈嗎?你知道她最喜歡看的電影,
不是你陪她看的那些商業(yè)大片,而是一部叫《深海長眠》的西班牙老電影嗎?
你知道她不吃香菜,不是因為挑食,而是因為她小時候?qū)ο悴擞羞^敏史,差點窒息嗎?
”他每問一句,我的心就沉一分。這些,我好像……真的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溫柔美麗,
帶出去有面子;我知道她體貼,會照顧人;我知道她對我好。但我好像,
從未真正走進過她的內(nèi)心世界。林..哲..嘆了口氣,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蘇婉。你把她塑造成你心中完美妻子的模樣,
卻從未問過她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人。你以為你給了她一切,但你給的,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我被他說得惱羞成-怒,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
”林哲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我沒有資格。但我比你更懂她心里的痛。唐楓,
放過她吧,也放過你自己?!彼f完,站起身,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他的話像一根刺,
扎在我心里。我開始反思,我和蘇婉的五年婚姻,是不是真的像我以為的那么完美。
我的事業(yè)越來越成功,應(yīng)酬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我習慣了她的等待和付出,
把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我用物質(zhì)滿足她,以為這就是愛。可我,真的關(guān)心過她嗎?
巨大的恐慌和不安攫住了我。但我很快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不,這不是我退縮的理由。
無論如何,出軌就是出軌,背叛就是背叛。這是底線問題。為了拿到最致命的證據(jù),
我還是雇了私家偵探。一個星期后,偵探給了我一疊照片和一個U盤。照片里,
蘇婉和林哲一起進出一家私人醫(yī)院,林哲看起來很虛弱,蘇婉一直攙扶著他。
他們還一起去了一個墓地,蘇婉抱著一束白菊,靠在林哲的肩上哭泣。最關(guān)鍵的是,
他們多次深夜進入同一棟公寓樓,再也沒有出來。公寓的地址,偵探也查到了,
是林哲名下的一處房產(chǎn)。看著這些照片,我的心徹底死了。原來,所謂的“加班”,
就是去照顧舊情人,甚至已經(jīng)同居了。我拿著這些證據(jù)回到家,蘇Д婉也在。
她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臉色蒼白地坐在沙發(fā)上等我。我沒有說話,直接將照片甩在她臉上。
“蘇婉,我們完了?!蔽覐陌锬贸鲭x婚協(xié)議,扔在她面前,“簽字吧,凈身出戶。否則,
這些照片明天就會出現(xiàn)在你父母、你所有朋友的郵箱里。我還會向法院起訴,告你婚內(nèi)出軌,
轉(zhuǎn)移財產(chǎn)?!蔽覜]有提財產(chǎn)的事情,但我知道,這句話的威脅足夠了。蘇婉沒有去看照片,
也沒有去看離婚協(xié)議。她只是抬起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破碎而絕望的眼神看著我。
“唐楓,”她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這么不堪的人嗎?
這五年的夫妻情分,就抵不過幾張捕風捉影的照片?”“捕風捉影?”我被她的話氣笑了,
“蘇婉,你還要演到什么時候?你們一起進醫(yī)院,一起去墓地,一起回公寓過夜!
你敢說這些都是假的嗎?”“是真的。”她承認了,眼淚卻流得更兇,
“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唐楓,算我求你,再給我一周,就一周時間。一周后,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如果到時你仍然要離婚,我簽字,什么都不要。
”看著她卑微祈求的樣子,我心里閃過一絲快意,但更多的是厭惡。“我一天都等不了了。
”我拿起筆,塞到她手里,“現(xiàn)在就簽?!碧K婉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筆。她看著我,
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好?!彼澏吨?,在協(xié)議的末尾,
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像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簽完字,
她站起身,沒有哭,也沒有再看我一眼,平靜地走進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只帶走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里面是她自己的幾件衣服和一些書。那些我送她的名牌包包,
昂貴的首飾,她一件都沒碰。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背對著我,說:“唐楓,這棟房子,
是你送給我的結(jié)婚禮物,房產(chǎn)證上是我的名字。按照協(xié)議,它現(xiàn)在也歸你了。
但是我有一個請求,主臥床頭柜最下面的抽屜里,有一個上鎖的木盒子,
那是我唯一想帶走的東西。密碼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蔽毅蹲×恕?/p>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我努力回想,卻發(fā)現(xiàn)腦子里一片空白。我只記得那天天氣很好,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很美。但具體的日期,我早就忘了。而她,卻還記得。
她沒有等我回答,拉著行李箱,走出了這個她住了五年的家。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的世界,
仿佛也隨之坍塌了。接下來的幾天,我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一方面,
我為即將擺脫一個不忠的妻子而感到輕松;另一方面,林哲的話和蘇婉離開時那絕望的眼神,
又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盤旋。那個上鎖的木盒子,像一個潘多拉魔盒,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鬼使神差地,我走進了主臥。一切都還保持著蘇婉在時的樣子,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床頭柜的抽屜里,靜靜地躺著那個古樸的木盒子。
我伸出手,指尖在密碼鎖上猶豫不決。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到底是什么時候?
我瘋狂地翻找著手機里的備忘錄,相冊,卻一無所獲。那些對我來說無關(guān)緊要的日子,
早就被我拋之腦后。我頹然地坐在床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我連我們愛情開始的日子都忘了,又有什么資格指責她背叛了愛情?突然,
我想起了我的舊電腦。那里或許有答案。我從儲物間里翻出那臺積了灰的筆記本,開機,
登錄了我的舊郵箱。在一封封陳年的郵件里,我終于找到了線索。
那是一封我當年寫給朋友的郵件,炫耀自己追到了一個叫蘇婉的女孩。郵件的發(fā)送日期,
是八年前的9月12日。0912。我顫抖著手,在密碼鎖上按下了這四個數(shù)字。
“咔噠”一聲,鎖開了。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