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銀杏學堂"——這是孩子們?nèi)ツ杲處煿?jié)送的禮物。自從書屋開放，

越來越多牧民帶著孩子來借閱書籍，甚至有老者牽著牦牛，

跋涉三十里只為換取一本藏文版《格薩爾王傳》。這天午后，

陸沉正在教孩子們用藏紙制作書簽。牛皮繩穿梭間，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攤開的《倉央嘉措詩集》上。我僵在原地，

看著他迅速用袖口擦去痕跡，朝我擠出蒼白的笑："老毛病，高原反應(yīng)而已。

"但我分明記得，昨夜整理藥箱時，發(fā)現(xiàn)了內(nèi)地寄來的抗癌藥物。風中經(jīng)幡暴雨突至的傍晚，

我在鎮(zhèn)醫(yī)院的走廊來回踱步。急診室的燈牌刺得眼睛生疼，

消毒水的氣味里混著陸沉羊絨圍巾殘留的雪松香。

三個月前的體檢報告在包里沉甸甸的——肺癌晚期，癌細胞已擴散至全身。"老師！

"卓瑪?shù)目藓奥曀浩萍澎o。二十幾個孩子擠在走廊，頭發(fā)和藏袍上還沾著泥水，

里卻緊緊護著各自的"寶貝"：風干的格?；ā⒛サ冒l(fā)亮的轉(zhuǎn)經(jīng)筒、用銀杏葉拼貼的祈福畫。

扎西顫抖著展開一幅唐卡，上面畫著雪山腳下的銀杏樹，樹冠間纏繞著五彩經(jīng)幡。

陸沉出院后，身體愈發(fā)虛弱。他堅持要去看神湖，于是我們雇了輛老舊的吉普車，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當湖面的波光終于躍入眼簾，他突然指著遠處："快看！

"淡金色的光暈中，不知何時竟生長出一片銀杏林，葉片在風中翻涌，恍若金色的海浪。

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時，只有幾只白鷺掠過湖面。永恒銀杏深秋的某夜，

陸沉在睡夢中離開了。臨終前，他攥著我送的銀杏胸針，

在我掌心寫下最后一個字——"續(xù)"。葬禮那日，方圓百里的牧民都來了，

他們將經(jīng)幡系在書屋四周，五色布條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永不熄滅的火焰。

孩子們自發(fā)組成護林隊，每日輪流照料那些銀杏樹。奇跡般地，

原本難以存活的樹苗竟成片抽枝，在次年春天開出嫩綠的扇形葉片。我在書屋最顯眼的位置，

設(shè)立了"陸沉藏書角"，書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