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杜知蕓恨不得活撕了她的眼神,杜知雅優(yōu)雅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抽人的手腕,“手都打痛了?!?/p>
揚手的一瞬間,蘇小花縮了一下脖子。
杜知雅掃了她一眼,猛地抓起她的頭發(fā),往玻璃柜臺上一磕,嘩啦一聲,玻璃應(yīng)聲而碎,蘇小花鼻血狂飆。
眼前一暈,差點摔倒,蘇小花一把抓住一旁的杜知蕓,這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你敢打我?”蘇小花痛得吐出兩顆牙齒,她長這么大,除了被她爸打過,誰都沒有打過她,杜知雅憑什么打她。
說著她猛地沖過去,龐大的身形像一輛小型坦克,恨不得把杜知雅撞飛。
杜知雅抬腳一踹,蘇小花沖出去的力量有多大,退回去的力量就有多重,后背直接撞到柜臺的邊緣,再次痛呼出聲,直接往地上滑,失去了一戰(zhàn)之力。
杜知雅對旁邊的售貨員道:“請問有手絹賣嗎?”
售貨員聽懂了,馬屁精附體,“我也覺著這人頭發(fā)該有好幾天沒洗了,確實臟。我們這里剛進了一批蘇繡手絹,柔軟絲滑,您用著正好?!?/p>
說著就拿出十幾條真絲手帕,期待地望著杜知雅。
杜知雅微微一笑,抽了一條在手指上擦了擦,微微抬腳,真絲手絹拂過白色小羊皮鞋,“沒帶夠票呢,剩下的你打包好,送到杜公館。”
擦完手指,手絹被她扔在蘇小花腳前,轉(zhuǎn)身離開的同時,回答道:“打你這條狗,根本不需要看主人,我想打就打了,有本事報警抓我?!?/p>
她揍蘇小花,并不完全是因為她只嚼了幾句舌頭,而是當(dāng)年她幫黃二狗把陸知謙騙去了狗熊嶺,她比杜知蕓更該死。
余光里,一道筆挺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梯口,杜知雅有些遺憾地收回蠢蠢欲動想再來一次的腳。
陸知謙一冒頭,杜知蕓立馬注意到了,臉上憤怒的表情一收,瞬間擺上了委屈,“知謙哥......”
叫了一聲,也不說話,就這么眼眶微濕地看著陸知謙。
陸知謙視線略過鼻青臉腫,鼻血狂飆的兩人,“杜爺不放心,讓我來接你?!?/p>
杜知蕓:“......”委屈給瞎子看了。
杜知雅白了陸知謙一眼,轉(zhuǎn)身回了奶粉柜臺,“這位同志,碎掉的柜臺,一并去杜公館要賠償?!?/p>
陸知謙往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在杜知蕓狂喜的注視下,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絹,若無其事地折疊整齊,放進了胸前的口袋里。
杜知蕓:“......”
全程圍觀的售貨員喜滋滋地打包手絹,“兩位要買什么東西嗎?”
感謝兩位送來的生意,今天不僅開張了賣出了這些難賣的手絹完成了任務(wù),還可以去杜公館多要些賠償,到時多的不就進了自己口袋嘛。
杜知蕓白了售貨員一眼,知道陸知謙來了,她們肯定討不著好,“小花,我們走。”
售貨員對著兩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也讓我送十幾條真絲手絹去太原路呀,呸,錢沒幾個子兒,譜比人家大小姐還大?!比思叶胖磐痉瓊€白眼千嬌百媚,看得人骨頭都酥了,杜知蕓翻一個,跟死魚似的,誰看誰哆嗦。
是個人都知道選誰了。
售貨員選最有錢有權(quán)的。
想到了什么,售貨員抬頭瞪了撿走手絹的陸知謙一眼,她都想好了,等人一走,撿了手絹回家洗干凈了自己用,結(jié)果被人搶了先,沒占著便宜,這比剜她的肉還要讓她難受。
陸知謙眨了眨眼睛,看著杜知雅掃光了柜臺里所有的奶粉,又買了一大堆的麥乳精,瞥見了她白皙的手掌微微泛紅,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聽杜知雅問:“你開車來的嗎?”
陸知謙微微點頭,提過售貨員打包好的兩大包東西,跟在杜知雅的身后。
杜知雅問完話,也不說什么,下了二樓,這里售賣的都是些市面上普通大眾購買成衣,鞋子,布匹,棉花的地方,只要有票的,通通一掃而光。
看著這些耐磨耐臟的衣服,有男有女,陸知謙皺了皺眉,“杜爺不會讓你跟著去下放的?!奔幢泓S二狗不合適,也會物色別的人。
杜知雅笑了笑,離那些人沖進杜家,還剩七天,時間緊迫,祖父根本沒有機會再尋找另一個“黃二狗”。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讓祖父打消把她嫁給黃二狗的念頭,加上時間不夠,祖父最終會妥協(xié)讓她跟著去的。
看著兩只手都提滿了東西的陸知謙,杜知雅讓售貨員把東西送到她車上,見手里還有不少生活用品的票,轉(zhuǎn)身下了一樓,草紙牙膏香皂......手里有什么票就買什么東西。
直到買完,她的車?yán)镆呀?jīng)裝滿了,多出來的,往陸知謙開來的車?yán)锶?/p>
艷麗的晚霞照在陸知謙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杜知雅笑了笑,“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p>
原來我一直都不是她的選擇。
陸知謙眨了眨眼,想眨掉眼底的苦澀,可惜于事無補。
“陸知謙?!倍胖爬_車門,轉(zhuǎn)身沖幾米開外的陸知謙喊了一聲,“回家了?!?/p>
陸知謙眨了眨眼,上了車,坐在駕駛位,看著前面那輛車啟動,他也跟著啟動,兩輛車,一前一后離開了南京路,迎著晚霞一起回了杜公館。
吃過晚飯,杜知雅拎著一個包裹,“爺爺,我出去一趟?!?/p>
杜升月看了看天色,沒問她去做什么,只道:“知謙,跟著小雅?!?/p>
陸知謙應(yīng)了一聲,快步追上去,杜知雅并沒有開車,盯著院子里的二八大杠研究。
“去哪,我?guī)?。”陸知謙垂眸看著搗鼓自行車的杜知雅,她會開小汽車,但不會騎自行車。
杜知雅研究了半天,學(xué)著平時陸叔騎自行車的樣子,扶著車把,穿著皮鞋的腳,輕輕蹬了一下?lián)巫?,撐子沒動。
咦,明明陸叔也是這么蹬的,一蹬就開,為什么輪到她就紋絲不動?!
杜知雅不服氣,她小汽車都會開,自行車連腳撐子都蹬不開,像話嗎?
太不像話了,她加了一點力,腳撐子上的彈簧開了,但自行車沒往前。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在自行車坐包上,輕輕一推,隨著自行車往前移,腳撐“叭”的一聲翹起。
杜知雅:“......”臉騰地一下紅了,顯得她有點笨的感覺。
“小姐,去哪,我?guī)恪!标懼t又問了一次。
杜知雅皺著鼻子,總不能告訴陸知謙她準(zhǔn)備請“黃二狗”入甕吧,干壞事,她也是頭一遭,她下意識地不想讓陸知謙知道。
她記得上輩子,黃二狗就是在進城的第一天晚上,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她準(zhǔn)備來個黃雀在后,把黃二狗的第三條腿打折。
“我去找溫婉兒。”溫婉兒是她的好友,“她全家要移民了,我去送送她?!?/p>
陸知謙不太信,“還是開小汽車去吧?!?/p>
杜知雅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溫婉兒家離黃二狗被打的地方有點遠嘛,她害怕趕過去的時候,黃二狗已經(jīng)被人救了。
“行吧,那開小汽車?!倍胖艣]堅持。
陸知謙送過很多次杜知雅去溫婉兒家,只花了十幾分鐘就把人送了過去,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留在車?yán)锏龋靶〗?,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幾點來接你?”
杜知雅估算了一下時間,“十點吧。”
“我看著你進去。”
杜知雅無奈,拎著包裹,麻溜地進了溫家。
陸知謙看到溫家大門關(guān)上,放心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