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真相
暴雨如同被打翻的天河,以摧枯拉朽之勢傾瀉在這座城市。林夏站在寫字樓的落地窗前,望著玻璃上蜿蜒而下的雨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這是她分手后第一百零三天,也是她給陳默發(fā)消息石沉大海的第三十七天。辦公室里只剩她一人,空調(diào)外機在暴雨中發(fā)出沉悶的嗡鳴,與遠處的雷鳴交織成令人壓抑的樂章。
手機電量提示音突兀響起,她這才驚覺已經(jīng)凌晨一點。揉了揉發(fā)酸的脖頸,她將文件胡亂塞進包里,踩著高跟鞋走向電梯。走廊的感應燈一盞接一盞熄滅,在身后留下無盡的黑暗,就像她此刻的人生。
出了寫字樓,潮濕的空氣裹挾著雨水撲面而來,林夏打了個寒顫。網(wǎng)約車顯示還有二十分鐘才能到,她只好跑到路邊的公交站臺避雨。站臺頂棚破舊不堪,雨水順著縫隙滴滴答答落在她的肩頭,洇濕了淺色襯衫。就在她低頭擦拭水珠時,余光突然瞥見街對面路燈下的身影。
那人穿著黑色連帽衫,戴著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盡管隔著雨幕,林夏的心臟還是猛地抽痛起來——那微微佝僂的肩背,那雙手插兜的姿勢,分明是陳默獨有的姿態(tài)。她下意識喊出那個在心底反復默念無數(shù)遍的名字,可聲音瞬間被雨聲吞沒。
連傘都顧不上拿,林夏沖進雨幕。高跟鞋在積水的路面打滑,她險些摔倒,膝蓋重重磕在路邊的臺階上,鉆心的疼痛卻比不上心中翻涌的期待?!瓣惸?!”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終于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那人轉(zhuǎn)身的瞬間,林夏的腳步僵住了。路燈昏黃的光暈中,雨水順著陳默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打濕了睫毛下那雙熟悉的眼睛。半年不見,他瘦了許多,眼窩深陷,眼底布滿血絲,卻依舊是她記憶里的模樣。
“你怎么......”林夏的聲音戛然而止。陳默欲言又止,喉結(jié)上下滾動,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就在這時,刺耳的剎車聲劃破雨夜,一輛黑色轎車橫在兩人中間。車窗緩緩降下,蘇晴精致的妝容出現(xiàn)在雨幕中,她眼神冰冷,掃了眼林夏狼狽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車門打開,蘇晴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優(yōu)雅地下車,黑色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她徑直走到陳默身邊,挽住他的胳膊:“我就說這么晚你在干什么,原來是在會老情人?”她轉(zhuǎn)頭看向林夏,語氣帶著勝利者的傲慢,“別糾纏了,他現(xiàn)在是我的未婚夫?!?/p>
林夏只覺得耳邊嗡鳴作響,視線模糊不清。她死死盯著陳默,希望從他眼中找到一絲否認,可他卻別開了頭,任由蘇晴將他往車上拽?!盀槭裁??”林夏沖上前抓住陳默的手腕,“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
陳默終于回頭,眼神里滿是痛苦與掙扎:“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還沒說完就被蘇晴打斷。
“夠了!”蘇晴用力扯開林夏的手,“死纏爛打有意思嗎?阿默早就不愛你了!”說著,她掏出手機,翻出一張婚紗照甩到林夏面前。照片里,陳默穿著筆挺的西裝,蘇晴依偎在他肩頭,兩人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
林夏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照片和記憶中的畫面重疊。曾經(jīng),她也和陳默拍過無數(shù)甜蜜的合照,幻想著有一天能穿上婚紗走向他。淚水混著雨水滑落,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陳默被蘇晴推進車里,臨走前,他隔著車窗對林夏說了句什么,可雨聲太大,林夏根本聽不清。黑色轎車揚長而去,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裙擺。她呆立在原地,直到渾身濕透,直到手機響起網(wǎng)約車司機的催促,才如夢初醒般跌坐在路邊。
膝蓋的傷口在雨水的沖刷下火辣辣地疼,可比起心口的劇痛,這根本不算什么。林夏蜷縮在公交站臺的角落里,終于放聲大哭。她不明白,曾經(jīng)那么相愛的兩個人,怎么會走到這一步?陳默的逃避、蘇晴的炫耀、那張刺眼的婚紗照,像一把把利刃,將她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心再次撕得粉碎。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小了。林夏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陸川發(fā)來的消息:“這么晚還在加班?注意安全,需要我來接你嗎?”她盯著這條消息,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原來在她為陳默傷心欲絕的時候,還有人默默關心著她。
回到家,林夏打開淋浴噴頭,任由熱水沖刷著身體。鏡中的自己狼狽不堪,頭發(fā)黏在臉上,膝蓋的傷口還在滲血。她蜷縮在浴缸里,終于承認那個殘酷的事實——她和陳默,真的結(jié)束了。
深夜,林夏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手機突然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明晚八點,老地方,我想解釋清楚。——陳默”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上肫鸢滋斓膱鼍?,她又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
窗外,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是誰在低聲啜泣。林夏拉過被子蒙住頭,淚水浸濕了枕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去面對那個答案,更不知道,明天的見面,又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傷痛或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