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轟！
沒有任何預(yù)兆，‘兒童之家’的半邊圍墻倒了地。
孩子的驚呼哭泣聲四下響起。
季南慌亂地拉住了葉青嵐的手，“停下，你讓他們停下來?！?/p>
“葉青嵐，你再怎么恨我，那也是我跟你的事情。院長是無辜的，這里的孩子也是無辜的?！?/p>
葉青嵐卻不發(fā)一言，只是看著他微笑。
轟！
又是一面墻倒地。
季南的聲音顫抖：“停下。”
“你說什么我都同意，離婚跟被你包養(yǎng)，我都同意！”
推土車戛然而止。
葉青嵐?jié)M意地用食指摩挲了幾下他的臉。
“這才乖，我安排好一切后帶你去辦離婚。阿羽最近情緒不好，你住幾天酒店別出現(xiàn)在他面前?！?/p>
“等拿到結(jié)婚證你再搬回來，以后在家里記得不要惹阿羽生氣。”
“還有，別再試圖挑戰(zhàn)我，你知道我一向沒什么耐性?！?/p>
季南強(qiáng)撐著眩暈，直到葉青嵐的勞斯萊斯幻影開出了他的視線。
閉眼前最后一秒，他看到宋心言哭著接住了他下墜的身子。
季南卻連對(duì)她笑的力氣都沒有，只輕嘆了一句：“心言，我真沒用?！?/p>
說完，季南任由漫天的痛跟眩暈將自己的意識(shí)吞沒。
這一次昏迷，季南在醫(yī)院搶救了2天。
他在亮得刺目的手術(shù)燈下，回到了那個(gè)破舊的貧民窟。
葉青嵐的媽媽一邊死死地頂住門，一邊對(duì)他喊：“阿南快跑，去報(bào)警?！?/p>
他拼命地跑，跑不動(dòng)就爬，終于爬到了警局。
他如釋重負(fù)，喊出了那句：“警察同志，救命?！?/p>
但再次睜開眼，圍繞他的只有全身割肉碎骨般的巨痛，和哭得雙眼紅腫的宋心言。
護(hù)士來給他注射了一支嗎啡，等周身的刺痛變成鈍痛，季南艱難地扯了一個(gè)笑?！靶难裕蚁牒赛c(diǎn)水。”
宋心言給他喂了一口水。
季南剛喝下去，就全部吐了出來。
宋心言紅著眼，為他擦拭：“阿南，整整4天你都沒睜眼，醫(yī)生說你的病——我怕你堅(jiān)持不到西域。”
“不?！奔灸蠄?jiān)定：“心言，我一定要去。你答應(yīng)我，不管怎么樣都要帶我去。”
“好，我?guī)闳?，你別激動(dòng)，先躺下休息。”
“畫廊葉氏賠了很多錢，阿南你喜歡西域，我們?nèi)ベI個(gè)院子，在那里聽風(fēng)看羊好不好。”
宋心言描述的未來很美，但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撐下去了，不想掃興，所以季南壓下心口的酸澀笑說：“好?！?/p>
“我等心言帶我離開京北，過好日子?！?/p>
葉青嵐來的時(shí)候，聽到的就是‘離開’兩個(gè)字，她的面色瞬間變得陰沉恐怖。
“離開？上次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季南，你還想去哪里？”
看到葉青嵐的瞬間，宋心言像一只保護(hù)幼崽的鷹，她張開瘦弱的手臂擋在季南的面前。
“葉青嵐，你來干什么，你還嫌阿南不夠難受嗎？你滾出去，我們不想見到你?！?/p>
季南輕聲道：“心言，我有話跟她說，你先出去?！?/p>
葉青嵐的眼一刻都沒離開過季南，他皺著眉看他瘦削青白的臉。
“季南，你有這么嬌弱嗎？動(dòng)不動(dòng)就住院？”
“還有，你想去哪？”
季南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他根本不回答葉青嵐的問題，“找我有事？”
葉青嵐心口那種窒息般的煩躁再度迅速上升。
她把這些歸結(jié)于自己對(duì)季南的厭惡。
從小他就是這樣，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樣，好像誰都欠他的。
就是因?yàn)檫@樣的尖酸刻薄，所以才在跑出來后，自己躲起來了，任由自己哥哥跟她媽慘死。
想到這里，葉青嵐沒有再一絲猶豫。
她直接把季南從床上扯了下來。
這一扯，季南又是一陣眩暈，胃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吐，只能嘔出一點(diǎn)酸水。
“季南別裝死了，你這個(gè)樣子可真惡心，把自己弄干凈，我在外面等你，阿羽還等著我拿離婚證回去?！?/p>
季南慢慢站直了身體，他看著葉青嵐大步遠(yuǎn)去的背影，跟狠狠甩上的門。
他忍不住還是濕了眼眶，淚無聲淌落。
“葉青嵐，我沒有裝，是真的要死了啊。”
輕飄飄一句話，散在空氣中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