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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安猛地拍桌,震得相框都晃了晃。
“異想天開!”
“離婚可以,兒子必須歸我!你一個農(nóng)村女人,能給他什么?”
周行雪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哽咽。
“你不是已經(jīng)有沈詩詩的女兒了嗎?”
“沈嬌嬌都能叫你爸爸了,還惦記我的兒子做什么?”
顧承安氣得渾身發(fā)抖。
“周行雪!”
“你怎么這么善妒?沈詩詩的丈夫是為救我才死的!我照顧她們孤兒寡母是應該的!你怎么就不能體諒一點?”
周行雪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里滿是悲涼。
“體諒?”
“我體諒了五年!五年來你讓沈詩詩母女登堂入室,兒子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兒子被人罵野種的時候,你又在哪里?顧承安,你怎么變得這么自私!”
顧承安眉頭緊皺,滿臉失望。
“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不通情達理?”
“當初那個善解人意的你去哪了?”
周行雪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給了你!”
“還有五年前,居然相信了你的鬼話,說你帶著家屬影響不好!我真是瞎了眼!”
等周行雪回到招待所的時候。
推開房門卻發(fā)現(xiàn)床上整齊得不像有人住過。
床頭柜上只擺著半瓶喝剩的礦泉水,瓶身凝結的水珠順著玻璃滑落在小帆最喜歡的奧特曼畫冊上。
她揪著前臺服務員的袖口,聲音都在發(fā)顫。
“顧一帆呢?我兒子呢?”
“我明明把他托付在這里!”
對方被拽得踉蹌,結結巴巴解釋。
“半、半小時前有位穿西裝的先生說...說是孩子父親,帶著證件接走孩子了......”
周行雪眼眶通紅,指甲幾乎掐進對方手臂。
“你們怎么能隨便把孩子交給陌生人?!”
“那是我的兒子!”
等周行雪跌跌撞撞跑回廠區(qū)家屬院。
透過客廳落地窗,暖黃的燈光里,顧承安正把兒子高高拋起,顧一帆咯咯笑著摟住父親的脖頸。
沈詩詩送的玩具散落在地毯上,與周行雪縫補多次的布老虎形成刺眼對比。
顧承安瞥見門口的周行雪,擦了把兒子臉上的口水,語氣冰冷。
“小帆是顧家血脈,自然要住家里?!?/p>
“客房收拾好了,帶他去洗漱。”
周行雪沖進門,雪花從大衣上簌簌掉落。
“顧承安,你憑什么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帶走孩子?”
“你根本不在乎小帆的感受!”
顧承安皺眉將小帆放下。
“別在孩子面前發(fā)瘋?!?/p>
“他需要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不是跟著你顛沛流離。”
顧一帆怯生生地拽住母親衣角。
“媽媽,爸爸說以后每天都能玩新玩具......”
周行雪蹲下身,喉頭發(fā)緊。
“那小帆想和媽媽住,還是和爸爸???”
孩子還沒開口,顧承安已不耐煩地打斷。
“周行雪,別拿孩子當籌碼。去休息,明天還有事?!?/p>
半夜時,周行雪盯著主臥里那張雙人床鋪。
顧承安的軍大衣搭在椅背上,煙草混著沈詩詩的香水味刺得她鼻腔發(fā)酸。
男人掀開被子,體溫瞬間漫過冰涼的床單。
“睡吧。”
“五年了,你還認生?”
周行雪往床沿縮了縮。
“我們不是要離婚嗎?”
“為什么還要這樣?”
顧承安突然翻身將她困在臂彎里。
“我說過,離婚可以,兒子必須留下?!?/p>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畔。
“你也不想小帆在破碎家庭長大,對嗎?”
呼吸交織在黑暗里,周行雪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沈詩詩撞開門,絲綢睡裙沾著奶漬,聲音帶著哭腔。
“承安哥,嬌嬌燒到39度!我怎么都降不下來......”
顧承安幾乎是瞬間翻身下床,連拖鞋都沒穿好。
“我去開車,你給她裹好被子!”
周行雪想起兒子住院的那一個星期里,顧承安沒有來醫(yī)院一次。
周行雪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的離婚協(xié)議,紙角已被攥得發(fā)皺。
隔壁傳來顧承安哄孩子的低語,混著沈詩詩壓抑的啜泣,像無數(shù)根細針,密密麻麻扎進她千瘡百孔的心。
顧承安,原來在你心里,我們始終比不上沈詩詩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