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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安踹開家門時,玄關的搪瓷擺件應聲落地。
清脆的碎裂聲驚得沈詩詩手一抖,剛織到一半的毛線團咕嚕嚕滾到墻角。
沈嬌嬌赤著腳從沙發(fā)上跳下來,粉色睡裙上的小兔子圖案隨著跑動忽閃。
“爸爸!”
男人濕漉漉的頭發(fā)滴著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他扯松領帶的動作太過粗暴,脖頸勒出紅痕。
沈嬌嬌踮腳想抱住他手臂,卻被顧承安用力甩開。
小女孩踉蹌著跌坐在地板上,膝蓋磕在碎瓷片上滲出細密血珠。
沈嬌嬌的哭喊聲刺破凝滯的空氣。
“我要爸爸抱!”
顧承安盯著沈嬌嬌哭得通紅的小臉,突然想起下午在教師宿舍,周行雪倚著宋錦生收拾晾曬的衣服,顧一帆站在旁邊甜甜喊【宋叔叔】的場景。
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地踢翻玄關的塑料凳。
“我不是你爸爸!我兒子都快叫別人爸了!”
沈嬌嬌瞬間僵住,委屈的抽泣變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氣。
沈詩詩沖過來將女兒護在懷里,睡裙蹭過滿地狼藉。
她哽咽著提高聲調(diào)。
“嬌嬌從一歲起就跟著你,這些年的奶粉尿布......”
“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顧承安煩躁的怒吼。
“住口!”
顧承安抓起桌上的全家福相框砸向墻面。
玻璃炸裂的瞬間,照片里周行雪溫婉的笑容被割裂成無數(shù)碎片。
“都是因為你們!要不是為了你們母女......”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里發(fā)出喑啞的嗚咽。
沈詩詩看著男人蜷縮在墻角,雙手死死揪住頭發(fā)。
沈詩詩懷里的沈嬌嬌還在抽抽搭搭,她盯著顧承安通紅的眼眶,突然爆發(fā)出尖銳的嘶吼。
“都是周行雪!要是她死在大雪天那晚就好了!”
空氣瞬間凝固,顧承安猛地抬頭,沾著玻璃碴的掌心滲出血珠。
“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
沈詩詩被這目光刺得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開裂的木質立柜,柜頂?shù)蔫F皮餅干盒哐當落地。
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發(fā)梢黏在汗?jié)竦念~頭上。
“在這五年里,她寫給你的信,全被我扣下了!”
“她以為你不要她了,可明明是我故意不拿給你的!”
窗外炸響一道驚雷,照亮顧承安瞬間慘白的臉。
沈詩詩跌坐在滿地狼藉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三個月前她找來,我回信讓她在雪夜的馬路邊等你。零下二十度的天,我就不信她能活!”
話音剛落,顧承安已經(jīng)揪住她的衣領,沈嬌嬌驚恐的尖叫混著雨聲灌滿耳膜。
“你知道她帶著兒子在橋洞下躲了整夜嗎?”
顧承安搖晃著沈詩詩單薄的肩膀,記憶如潮水翻涌。
那天他在醫(yī)院陪沈嬌嬌打點滴,卻不知周行雪正抱著高燒的顧一帆在寒風中掙扎。
沈詩詩突然癱軟下來,淚水混著鼻涕糊滿臉。
“我已經(jīng)失去過丈夫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愛你啊,承安!”
但顧承安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辯解,他踉蹌著撞開房門沖進雨幕。
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卻沖不掉記憶里周行雪紅腫的凍瘡、顧一帆凍得發(fā)紫的嘴唇,還有沈詩詩藏在溫柔表象下的毒計。
雷聲碾過天際,沈嬌嬌趴在窗口哭喊【爸爸】。
而顧承安在雨水中狂奔,此刻才明白那些錯過的歲月里,藏著怎樣殘忍的真相。
雨水混著眼淚流入他的嘴中。
“行雪!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