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從外套里抽出份合同,“出版社的出版合同,《晚照里的月季》首印三萬冊。
”我喉嚨發(fā)澀,盯著他制服第二顆紐扣——那是他高中穿校服時總崩開的位置,
現(xiàn)在被肩帶勒得服服帖帖?!澳阍趺粗牢易∵@兒?”“蘇小滿說你搬來老城區(qū)。
”他往屋里邁半步,目光掃過墻角的帆布包,“她還說你再沒有與家里聯(lián)系過。
”我退到書桌邊,后腳跟磕到破沙發(fā)。他卻蹲下來,撿起我掉在地上的鉛筆,
從口袋里摸出卷筆刀:“你總用舊鉛筆,筆芯容易斷?!苯饘俟尾谅暣痰梦已劭舭l(fā)酸。
曾經(jīng)在教室后排,他也是這樣,我畫到一半鉛筆斷了,他就默默遞來卷筆刀,
卷好后輕輕推到我手邊,連句“給你”都不肯說。“我查了三個月。
”他把削好的鉛筆放在我畫稿上,“沈明遠給江棠買的公寓在環(huán)山路,每個月十五號去。
他們以為用現(xiàn)金就能藏干凈,可監(jiān)控拍得到車牌?!迸Fぜ埓凰频轿颐媲?,
封條上還沾著印泥的紅。我捏著袋口,指腹蹭到他掌心的薄繭——法警訓(xùn)練時握警棍磨的,
他上周在同學(xué)群說過?!俺霭嫔缇庉嬁戳四愕氖指??!彼M沙發(fā),彈簧發(fā)出吱呀聲,
“她說你畫里的月亮,像被揉碎的星星,能照見人心里最黑的地方?!蔽业皖^看畫稿,
最新一頁畫的是個蹲在樓梯間的女孩,懷里抱著一束月季。那是高三晚自習(xí)后,
我蹲在消防通道畫奶奶種的花,他抱著作業(yè)本經(jīng)過,蹲下來和我一起看。
“老花園的月季今年開得早?!彼蝗徽f。我抬頭,他正翻著我貼在墻上的速寫本,
“我每天下班都去看,拍照片存在手機里。”手機屏幕亮起時,
我看清了相冊名字:給晚照的三百六十五天。第一條消息是三年前畢業(yè)夜:“她拒絕我時,
說不喜歡小孩??晌以谒閷侠镆娺^畫,畫的是小女孩蹲在月季叢里,
旁邊寫著‘如果我有女兒,要帶她看奶奶的花’?!钡诙l是次年清明:“去給奶奶上墳,
看見有人在碑前放了束月季。花瓣上沾著露水,應(yīng)該是剛摘的。
”第三條是上個月:“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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