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fā)一聽是劉家的人,再想起白天江夜白跟劉天星那檔子事,腦子里立馬“嗡”一聲,完了!
這是劉家來尋仇了!
他心里那股子憋屈和怨恨蹭地一下全冒了出來,臉上的肥肉激動得直哆嗦,蹦起來指著江夜白的鼻子就罵開了:“好你個江夜白!你個喪門星,惹禍精!走到哪兒就把晦氣帶到哪兒。打了老子的人,斷了我侄子的手腕,現(xiàn)在還敢去招惹青陽鎮(zhèn)的劉家。我看你這次死不死,人家找上門來了吧!活該!讓你狂!”
他罵得唾沫星子亂飛,聲音又尖又響,那架勢恨不得現(xiàn)在就撲上去咬江夜白兩口,再親眼看著劉家的人把江夜白拖走打個半死才解氣。
他還扭頭看向方玉龍,急吼吼地告狀:“大哥!你看,我就說這小子是個禍根,留不得!”
旁邊的陳炳嘴角悄悄往上一扯,眼里藏著看好戲的光。
江夜白要是被劉家收拾了,那敢情好,說不定方玉龍還得回頭用他呢。
誰知道,王德發(fā)這邊罵得正起勁,那邊一直笑瞇瞇的福伯臉色猛地往下一沉,跟翻書似的,對著王德發(fā)就厲聲喝斷:“放肆!你這夯貨在這里鬼叫什么?閉上你的臭嘴!”
福伯往前一步,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在王德發(fā)臉上,語氣里全是毫不客氣的厭惡和訓斥:“這里有你說話的份?江先生是我家公子千叮嚀萬囑咐,指名要請的貴客!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對著江先生大放厥詞?沖撞了貴客,仔細你的狗頭!”
福伯心里也是捏了把汗,暗罵王德發(fā)這蠢豬,差點壞了公子的大事。
公子交代得清清楚楚,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把這位能一眼瞧出他隱疾的江先生請回去,那可是當神醫(yī)看的。不是來結(jié)仇的!
萬一真讓這村霸幾句話把人給氣跑了,回頭公子怪罪下來,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王德發(fā)被福伯這一通劈頭蓋臉的呵斥,直接給罵傻了,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張著嘴“呃呃”了半天,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只覺得臉上臊得慌,火辣辣的疼,比白天挨江夜白那幾下還難受百倍,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鉆進去。
陳炳臉上的那點得意也瞬間僵住,趕緊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
方玉龍也是一愣,隨即臉色變了幾變,眼中掠過濃濃的驚疑。
他連忙上前打圓場,對著福伯拱手作揖,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福伯息怒,息怒!德發(fā)他是個粗人,不懂規(guī)矩,沖撞了您和江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p>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拿眼角瞟江夜白,心里翻江倒海。
這江夜白除了能打,難道真有什么天大的來頭不成?
竟然讓劉家,還是劉天星這位小爺,如此鄭重其事地派管家來請?
還稱呼先生?貴客?
福伯壓根沒搭理方玉龍的圓場,只是冷冷地掃了王德發(fā)一眼,便不再理會這幾個土包子。
他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江夜白時,臉上又堆滿了那種客氣恭敬的笑容,只是仔細看去,眼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被打斷的不快:“江先生,實在抱歉,讓您見笑了。我家公子是真心實意想請您過府一敘,絕無半點他意。公子已在府中備下薄酒,還請江先生看在我家公子的面上,務必移步一趟?”
他微微側(cè)身,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那馬車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周圍的人,無論是方玉龍、王德發(fā)、陳炳,還是那幾個伸長脖子看熱鬧的護院和方玉龍的大小老婆,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江夜白身上,等著看他怎么回應。
江夜白的神色卻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沒起半點波瀾。
他目光從福伯臉上掃過,又看了看那輛透著幾分氣派的馬車,最后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我說了,沒空。”
福伯臉上的笑容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微微一滯。
江夜白看著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篤定:“天色不早了。如果劉公子真有什么要緊事,或者就是想喝杯酒,讓他自己來梨花村找我便是。”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甚至沒再給方玉龍一個眼神,轉(zhuǎn)身就走,邁開步子徑直朝著村子的方向去了,連頭都沒回一下。
夜風吹起他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衣衫,月光灑下來將他的背影拉得細長,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傲和決絕。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
福伯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顯然是沒料到江夜白會拒絕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連句場面話都沒有。
方玉龍、王德發(fā)、陳炳,還有那些護院和方玉龍的兩個老婆,全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江夜白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腦子里一片空白。
先是拒絕了里正許諾的高薪厚祿和村正的位子,現(xiàn)在又當面拒絕了青陽鎮(zhèn)三大家族之一劉家的邀請,還撂下話讓劉家那位小霸王親自上門來找他?
這小子……這小子他娘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他到底是真有驚天動地的依仗,還是壓根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一時間所有人心頭都像是被投下了一塊巨石,翻騰起驚濤駭浪,再看向那個已經(jīng)遠去的背影時,眼神里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難以置信和深深的疑惑。
福伯很是惱火,沒有完成任務就這樣回去,他肯定被劉天星臭罵一頓。
這時王德發(fā)還圍過來,試圖和福伯拉近關(guān)系。
“福管家,那小子除了一身蠻力,其實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您犯不著這般客氣呀?!?/p>
福伯立馬變臉,怒斥道:“滾遠點,什么玩意!”
他在劉家當了幾十年的管家,什么人沒有見過?
如果江夜白真的沒有本事,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劉天星身上有惡疾。
福伯懶得和王德發(fā)等人浪費口舌,招呼馬夫策馬返回青陽鎮(zhèn)。
王德發(fā)沉著臉,他不敢得罪劉家,只能將仇恨記在江夜白身上。
“姓江的,老子就不信沒有辦法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