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diǎn)多，京州市公安部。
辦公室里，祁同偉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對著電話說：“對，幫我訂張明天早上飛燕京的機(jī)票，還有后天晚上回京州的?！?/p>
這時，敲門聲響起，“進(jìn)來！”
祁同偉看向門口，見一個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
“沒錯，是后天晚上的回程票。”
祁同偉指了指電話說還在通話，然后匆匆掛了，“行了，就這樣吧?！?/p>
掛斷電話，祁同偉笑著問來人：“老孟，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
“怎么，我不能來你辦公室坐坐？”
孟德?？戳艘谎壅麧嵉霓k公桌：“這是要出差吧？”
祁同偉點(diǎn)點(diǎn)頭：“嗯，去燕京一趟，我外甥在那兒上學(xué)，半個月了，我不放心，想著這兩天放假去看看他的學(xué)習(xí)情況?！?/p>
孟德海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祁同偉有個外甥在燕京讀書，不過這也與他無關(guān)，便說：“你要去燕京？那幫我個忙唄？”
“給小鈺送東西？”
祁同偉知道孟德海的女兒也在燕京讀書，以前孟鈺常來他這兒玩。
“對，你不知道，我老婆現(xiàn)在一門心思要搬到燕京去照顧我閨女?！?/p>
說到女兒，孟德海滿臉驕傲：“她在燕京報社當(dāng)記者，表現(xiàn)得很出色，雖然是實(shí)習(xí)期，但領(lǐng)導(dǎo)很看重她，打算實(shí)習(xí)結(jié)束后給她正式編制呢！”
在群里搜索99373然后加了24號，“老孟，你有個出色的女兒呢?！?/p>
“唉，只可惜……”
祁同偉腦海中浮現(xiàn)出孟鈺的模樣，她長得端莊秀麗，和孟德?？刹惶粯?。
“可惜在哪？”
孟德海有點(diǎn)懵。
祁同偉說：“可惜她比我外甥大了幾歲，不然咱們兩家聯(lián)姻該多好?！?/p>
孟德海以為祁同偉在逗他，便認(rèn)真地問道：“祁同偉，你這是什么意思？覺得我女兒嫁不出去？非得和你外甥聯(lián)姻？”
見孟德海認(rèn)了真，祁同偉笑著說：“老孟，我是認(rèn)真的。
我外甥你還沒見過呢，長得那叫一個帥氣，馬上就要高考了，肯定能考上好大學(xué)?！?/p>
孟德海擺擺手：“才高考呢，比小鈺小了好幾歲呢。
不行，就算再帥氣，年齡差距這么大也不合適?！?/p>
可不是嘛，差的可不止一兩歲呢！
祁同偉本來也是隨口開個玩笑，想跟同事套套近乎。
雖說孟德海升職速度不如祁同偉，但他聽說上頭有人想讓孟德海去做副市長兼公安局長。
要說孟德海背后沒人，祁同偉是一百個不相信。
“那我外甥可就錯過你女兒了?！?/p>
祁同偉假裝惋惜地?fù)u搖頭，然后問：“你說讓我給你女兒帶點(diǎn)什么好？這次坐飛機(jī)去，有些東西不好帶?！?/p>
“沒什么，就是我老婆做的咸菜，小鈺最愛吃這個。”
孟德海笑著說：“前幾天她還專門打電話來，讓我們給她寄點(diǎn)過去。
這自制的咸菜又不好運(yùn)輸。
我本來還想找個結(jié)實(shí)點(diǎn)的盒子裝，現(xiàn)在你去燕京，正好幫我?guī)c(diǎn)吧?！?/p>
“行，就帶咸菜？”
“對，就咸菜?！?/p>
“那你也得給我外甥帶點(diǎn)，你老婆做的咸菜味道那么好，我也得讓我外甥嘗嘗。”
聽到這話，孟德海驚訝地問：“祁同偉，這真的是你外甥？不會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孟德海了解祁同偉，他可不是個會輕易行動的人。
而且祁同偉最擅長保護(hù)自己。
如今為了一個外甥，不但坐飛機(jī)去看他，還特意來找自己要咸菜，親生兒子都不一定有這待遇吧？
“什么私生子？！”
祁同偉皺著眉說：“老孟，咱倆關(guān)系不錯，但你可別冤枉我。
我這外甥沒了爹媽，就剩我這一個舅舅，我能不好好照顧他嗎？”
“對對對，是我錯了。
回頭我給你外甥弄一大缸咸菜，讓他吃個痛快?！?/p>
“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不到一大缸，我可不答應(yīng)?！?/p>
“只要你能帶上飛機(jī)，要多少有多少！”
……
……
燕京。
一片老舊的四合院里。
林天耀站在招租告示前，完全不知道他那位摳門的舅舅祁同偉正打算送他一大缸咸菜呢。
他用力地敲了敲緊鎖的大門。
哐哐——
“誰？”
屋里頭傳來個女聲。
“我看這兒寫著招租，還需要人租不？”
“稍等哈，這就來！”
沒一會，大門吱呀開了，走出個二十來歲、模樣挺俊的姑娘。
她燙著波浪卷，嘴唇上抹著大紅口紅，穿著打扮挺新潮，擱現(xiàn)在絕對算走在時尚前沿的。
許情？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林天耀心里頭那個復(fù)雜。
他壓根沒想過，隨便找個租房的地兒，竟然能碰上上輩子喜歡的那個女演員。
姑娘上下打量了林天耀一番，又探出腦袋往胡同兩邊看了看，接著點(diǎn)燃一根煙，慢悠悠吸了一口，吐出煙圈后才開口：“小伙子，你是來租房的吧？”
“對，我是來租房的?！?/p>
“你多大了？這么小就出來租房？跟家里吵架了？趕緊回去跟爸媽認(rèn)個錯，別老想著往外跑。”
說完，姑娘就想回屋，顯然是沒把林天耀這個小伙子當(dāng)回事。
“別這樣，我真是來租房的，我不是離家出走?！?/p>
好不容易碰上個熟人，還是上輩子挺有好感的女演員，林天耀哪能放過這機(jī)會。
“不是離家出走？”
姑娘放下要關(guān)門的手，一臉疑惑地問：“那你租房干什么？”
“租房還能干什么？住唄?！?/p>
進(jìn)了院子，林天耀四周看了看，這四合院不大，就兩間房，東西廂房各占一間，還有個跟廁所差不多的小土坯房。
“房租一個月兩百八，押三付一?！?/p>
“行，沒問題?！?/p>
見林天耀答應(yīng)了，姑娘指了指西廂房說：
“屋里頭有床沒被子，你自己買，別的桌子椅子板凳什么的都有，廁所就在旁邊，不過只能解決小號，大號得去胡同口公共廁所?！?/p>
林天耀對房子大小沒什么要求，有個屬于自己的小窩就行，這樣上大學(xué)后也不用住宿舍了。
等網(wǎng)吧開起來，有了啟動資金，他就去找個更隱蔽的地兒住。
姑娘問：“哎，你叫什么名兒？”
“我叫林天耀，姐你叫我天耀或者小林都行?！?/p>
“那我還是叫你小林吧?！?/p>
姑娘吸了口煙，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我姓王，你叫我王姐，或者叫我外號‘話匣子’，反正街坊鄰居都這么叫我?！?/p>
話匣子……
看著眼前這姑娘和這個特別的外號，林天耀不由想起電影《老炮兒》里的場景。
當(dāng)初在電影院看這片兒的時候，他就被里面的角色迷得不行。
誰能想到到了中年還能這么有魅力。
眼前這個話匣子比電影里頭還年輕些，少了些成熟的味兒，多了些世俗的氣息。
看起來像是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呢。
不知道她跟那個“六爺”
有沒有什么瓜葛。
林天耀說：“那我還是叫你王姐吧?！?/p>
“隨便?！?/p>
三十六
話匣子完全不在乎怎么稱呼，直接從兜里掏出大門鑰匙：“喏，大門的鑰匙?！?/p>
林天耀正要伸手接過來，
話匣子卻把鑰匙又收了回去：“房租還沒給呢！”
林天耀趕忙說：“對對對，押三付一，一共一千一百二十塊，我現(xiàn)在手里就三百塊，先給你，我明天去銀行取錢。”
“小伙子，你真是在這附近上學(xué)？”
話匣子疑惑地盯著他，總覺得這小子在扯謊，但他說話挺真誠的，不像在騙人。
“王姐，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明天去我們學(xué)校一問便知。”
被話匣子這么一問，林天耀是又哭又笑，但也說明這女人心還不壞，至少愿意多問幾句。
“市二中對吧？我明天就去問?！?/p>
話匣子說完就把鑰匙遞給了他，然后轉(zhuǎn)身回了東廂房，快進(jìn)門時回頭說了句：“明天一塊把房租交了，順便簽個合同?！?/p>
還真是挺隨意的。
林天耀摸了摸鼻子，看著她扭動的身影進(jìn)了東廂房，他也去了西廂房，房間挺小，大概二十平米，不過里面的家具還挺實(shí)用。
明天買個床和被子過來，這里就能當(dāng)?shù)诙€住處了。
剛好離大學(xué)城不遠(yuǎn)，高考一完他就能搬過來。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上大學(xué)的事了。
因?yàn)榱痔煲€沒想好要考哪所大學(xué)。
清北是全國有名的大學(xué)不假，但這不代表林天耀就必須考這兩所。
他得找個適合自己的大學(xué)。
至于學(xué)計算機(jī)或者互聯(lián)網(wǎng)專業(yè)？開玩笑吧，他要做的是指揮一群程序員按他的想法開發(fā)項(xiàng)目，怎么可能自己去當(dāng)程序員？
那些搞資本的人都不干本行，就算懂專業(yè)知識，大部分時間也都花在管理上。
在東廂房的窗戶邊，話匣子看了看正在西廂房收拾東西的林天耀，心想這小子挺普通的，也就沒怎么在意。
話匣子才二十多歲，和林天耀年齡相仿，但她十幾歲就不上學(xué)在社會上混了，所以她覺得林天耀就是個孩子。
……
這天上午放了學(xué)，林天耀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手機(jī)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也沒多想就接了起來。
“喂，您好，請問是林先生嗎？”
“是我，什么事？”
“林先生，我看見您店門口貼著告示，說找會編程的人……”
林天耀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你現(xiàn)在在哪？”
“我在大學(xué)城這條街上呢?！?/p>
“那就見面聊吧，你知道我的網(wǎng)吧在哪吧？我現(xiàn)在過去。”
“好嘞，林先生，我在這兒等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