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晚是被一股霉味熏醒的。她皺著鼻子睜開眼，
看見天花板上可疑的黃色水漬正對她咧嘴笑。
這絕對不是什么天堂——除非天堂的裝修承包商是黑心開發(fā)商。"我死了，但沒完全死？
"她盯著自己涂著剝落指甲油的手指，這雙手比她記憶中的要嫩，但美甲品味差得令人發(fā)指。
床頭嗡嗡震動的手機解救了她對審美的絕望，屏幕顯示【周扒皮來電】，
虞晚晚的肌肉記憶快過大腦，一個激靈就按了接聽。"虞晚晚！你他媽還在挺尸？！
"尖利的女聲刺得她耳膜生疼。"半小時后《田園日記》的車就到樓下，你要是敢放鴿子，
就等著賠違約金賠到去賣腎吧！"電話啪地掛了。
虞晚晚盯著手機鎖屏上陌生的美女自拍——哦豁，這具身體的原主長得倒是不賴，
就是眼神里透著股清澈的愚蠢。浴室鏡子印證了這點，鏡中人二十出頭，杏眼翹鼻，
活脫脫一個笨蛋美人。虞晚晚扯開睡衣領(lǐng)口，倒吸一口氣——好家伙，
這事業(yè)線深得能填進馬里亞納海溝。"重生就重生，怎么不給我個影后身份？
"她邊刷牙邊翻原主手機，相冊里全是45度角自拍，備忘錄寫著《蹭紅毯的一百種方法》，
最近通話除了"周扒皮"就是"整形醫(yī)院王主任"。衣柜里的情況更慘烈，
熒光粉緊身裙、亮片漁網(wǎng)襪、還有件印著"老娘艷壓全場"的T恤，
虞晚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門鈴催命似的響起時，
她正套著唯一正常的白T恤往行李箱塞毛巾——別問她為什么知道要帶毛巾，
上輩子拍野外求生綜藝時，她曾用襪子當毛巾擦了三天臉。"虞小姐是吧？
"門口戴著《田園日記》工牌的小哥打量她的素顏，
"導演說讓你準備些性感衣服......""準備了啊。
"虞晚晚舉起那件"老娘艷壓全場"的T恤，小哥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蟑螂。
面包車顛得像是要把她的早飯顛出來。虞晚晚刷著原主微博，
綜藝了】【建議封殺這種靠胸上位的】【她要是會干農(nóng)活我直播吃屎】......"到了。
"司機的聲音里帶著同情。虞晚晚抬頭，看見一片綠油油的稻田，田埂上架著攝像機，
幾個嘉賓正對著鏡頭假笑。
她瞇眼辨認——過氣男歌手、網(wǎng)紅整容臉、還有...臥槽那不是當紅小生陸驍嗎？
"最后一位嘉賓來啦！"導演熱情地招手，"晚晚快去換衣服，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插秧比賽！
"工作人員遞來"戰(zhàn)袍"——一件透視雪紡上衣和熱褲。虞晚晚拎起來抖了抖："導演，
這是插秧還是插足啊？"全場死寂。"開個玩笑。"她笑瞇瞇地抓起旁邊的備用T恤，
"我穿這個就行，畢竟..."她壓低聲音："田里有螞蟥，聽說專往大腿根鉆。
"女網(wǎng)紅當場尖叫著換了長褲。當虞晚晚利索地挽起褲腿，赤腳踩進泥塘時，
彈幕開始爆炸：【這花瓶居然真會插秧？！
】【她彎腰時那個腰臀比我死了】【剛才嫌棄農(nóng)具臟的不是某整容姐嗎】"晚晚姐好厲害！
"陸驍湊過來，汗?jié)竦陌譚恤貼在他腹肌上。虞晚晚瞥了眼——六塊，
不如她前世合作過的某個姓沈的...等等，
這具身體的記憶突然閃現(xiàn)：陸驍是原主的緋聞對象！
把下巴擱在她肩上："姐姐教教我嘛~"虞晚晚反手把秧苗塞進他領(lǐng)口："這樣教夠直觀嗎？
哈哈哈陸驍表情裂開】【虞晚晚是什么反矯達人】【突然get到花瓶的快樂】中午休息時，
導演搓著手過來："晚晚啊，下午直播賣村里山貨，你準備段才藝？""胸口碎大石行嗎？
"導演的假笑僵在臉上。"那...秧歌？"虞晚晚看著院子里堆放的農(nóng)產(chǎn)品，
突然起身抄起兩把秧苗，"不如跳這個。"當直播間觀眾涌進來時，
看到的是如下畫面：晨光中，白衣少女手持翠綠秧苗，一個倒踢紫金冠接連續(xù)旋轉(zhuǎn)，
秧苗在她手中化作流動的綠浪。最后定格時，一滴汗珠順著她下巴墜入領(lǐng)口，
在線人數(shù)瞬間飆上十萬。【這他媽是省歌舞團的吧？！
】【剛才黑轉(zhuǎn)粉了救命】【截屏干嘛愣著啊】"謝謝各位。"虞晚晚喘著氣抓起山核桃，
"現(xiàn)在買三斤送姐姐同款秧苗舞教學視頻。"當晚#虞晚晚 秧苗芭蕾#沖上熱搜時，
她正蹲在農(nóng)家樂后院啃黃瓜。身后傳來腳步聲，她頭也不回："周經(jīng)紀，
違約金的事...""我不是周經(jīng)紀。"低沉的男聲讓虞晚晚渾身一僵。
這聲音她死都認得——沈敘，三金影帝，她前世唯一沒合作成的遺憾。轉(zhuǎn)頭時太過用力，
黃瓜"啪"地斷成兩截。月光下，沈敘倚著老梨樹，白襯衫卷到肘間，
露出的小臂線條讓她想起自己某座獎杯的弧度。"沈老師也來參加綜藝？"她強作鎮(zhèn)定。
男人彎腰撿起她掉落的半截黃瓜，在衣袖上擦了擦遞回來："來飛行一期。"他忽然湊近，
鼻尖幾乎碰到她耳垂，"不過比起綜藝...""我更想知道，一個出道三年的小藝人，
怎么會跳季瑤生前編的獨舞？"虞晚晚的黃瓜，徹底掉進了下水道。
虞晚晚盯著掉進下水道的黃瓜，腦子里閃過八百種狡辯方案——裝失憶？
假裝是季瑤的骨灰級粉絲？或者干脆一個滑跪抱住沈敘大腿喊爸爸？
但影后的尊嚴讓她選擇最離譜的一種：理直氣壯?！吧蚶蠋煟彼冻鰻I業(yè)微笑，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季瑤前輩的舞我是在短視頻上學的?！鄙驍⑻裘?，
慢條斯理地咬了口那半截黃瓜：“哦？那支舞是她編給自己葬禮用的，沒公開發(fā)表過。
”虞晚晚：“……”失策了，這男人怎么連這都知道？！她干笑兩聲，
戰(zhàn)術(shù)性后退：“可能是我記錯了，其實是別的舞……”沈敘忽然伸手，指尖擦過她耳后。
虞晚晚渾身一僵，卻見他捏著一片秧苗葉子，似笑非笑：“撒謊的人，耳朵會紅。
”虞晚晚：“……”這男人是不是偷偷進修過撩妹學？？她正想再掙扎一下，
遠處傳來導演的吆喝：“沈老師！開拍了！”沈敘直起身，
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晚上有驚喜?！庇萃硗眍^皮發(fā)麻?！裁大@喜？
該不會是靈堂驚喜吧？當晚，節(jié)目組搞了個“鄉(xiāng)村夜話”環(huán)節(jié)，
嘉賓們圍坐在院子里講鬼故事。虞晚晚本想縮在角落裝透明，
結(jié)果導演大手一揮：“晚晚坐中間！觀眾點名要看你反應(yīng)！
”虞晚晚：“……”這群人是把她當搞笑藝人了嗎？？陸驍自告奮勇打頭陣，
講了個“深夜拍戲遇到女鬼”的老套故事，女網(wǎng)紅配合地尖叫，彈幕一片【哈哈哈好假】。
輪到沈敘時，男人靠在竹椅上，月光描摹著他的側(cè)臉，彈幕瞬間變成【啊啊啊帥得我缺氧】。
“我講個真實的?！彼ひ舻统?，“去年有個女演員，在片場猝死了。
”虞晚晚捏著茶杯的手一緊?！捌婀值氖牵鄙驍⒗^續(xù)道，“她死后第三天，
醫(yī)院監(jiān)控拍到有人站在她遺體前，說了句話?！比珗霭察o。
“那人說——”他忽然看向虞晚晚，一字一頓，“‘下輩子，我要當條咸魚’?！薄班邸?！
”虞晚晚一口茶噴了出來。這他媽不是她臨終前的遺言嗎？！彈幕炸了：【虞晚晚反應(yīng)笑死，
像是自己撞鬼了】【沈影帝居然會講鬼故事！還這么帶感！】【只有我覺得他在盯虞晚晚嗎？
磕到了！】導演興奮地遞來紙巾：“晚晚，該你了！”虞晚晚抹了把嘴，
破罐子破摔：“我也講個真實的——從前有個女演員，重生后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十八線，
還被經(jīng)紀人逼著插秧?！北娙耍骸啊鄙驍⒑鋈坏托Τ雎?。陸驍撓頭：“這算什么鬼故事？
”虞晚晚微笑：“不可怕嗎？窮比鬼還可怕?！比珗霰?，
彈幕瘋狂刷屏【哈哈哈人間真實】。錄制結(jié)束已是深夜。虞晚晚溜回房間，剛關(guān)上門，
就被人抵在墻上。沈敘的氣息籠罩下來，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季瑤。
”虞晚晚心跳驟停。完了，掉馬了。她強裝鎮(zhèn)定：“沈老師，您入戲太深了……”沈敘低笑，
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她前世最后一條朋友圈——【連軸轉(zhuǎn)三個月，真想當條咸魚】，
配圖是熬夜拍戲的咖啡杯。“這條動態(tài)，”他指節(jié)輕叩屏幕，“除了我和醫(yī)生，沒人見過。
”虞晚晚瞳孔地震。等等，他怎么會……沈敘垂眸，嗓音沙啞：“那天救護車是我叫的。
”虞晚晚腦子嗡的一聲。——原來她死后，給她收尸的是他。
虞晚晚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宕機。她盯著沈敘的手機屏幕，
那條朋友圈像是一記悶棍敲在她天靈蓋上?！?，她死后，是沈敘叫的救護車？
——那他是不是……見過她涼透的遺體？？這個認知讓她腳趾摳地，
差點當場摳出一座芭比夢幻豪宅。"沈老師，"她干巴巴地開口，"您大半夜來我房間，
就為了告訴我，您是我上輩子的收尸人？
"沈敘："......"他顯然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yīng)，眉頭微挑，隨即低笑出聲："季瑤，
你倒是比我想的還要......""還要什么？""沒心沒肺。
"虞晚晚："......"這男人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她深吸一口氣，
決定破罐子破摔："行吧，我承認，我是季瑤。但您大費周章扒我馬甲，
總不會是為了給我上柱香吧？"沈敘忽然伸手，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我是來討債的。
"虞晚晚捂著額頭一臉懵："什么債？""三年前，《暗涌》殺青宴。
"沈敘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張照片，"你喝醉后抱著我說'下輩子一定跟你談戀愛'，還記得嗎？
"照片上，醉醺醺的季瑤掛在沈敘脖子上，笑得像個二傻子。
虞晚晚："......"救命！她完全不記得這回事！
"那個......"她戰(zhàn)術(shù)性后退，"酒后胡言不能算數(shù)吧？
"沈敘步步緊逼："可我當真了。"他的氣息太近，虞晚晚后背已經(jīng)貼到墻上，退無可退。
就在這曖昧到極點的時刻——"晚晚姐！你睡了嗎？"陸驍?shù)穆曇舭殡S著敲門聲響起，
"導演讓我來對明天的流程！"虞晚晚如蒙大赦，一把推開沈敘："來了來了！
"她轉(zhuǎn)身就要去開門，卻被沈敘拽住手腕。男人壓低聲音："讓他走。""不行！
"虞晚晚瞪他，"傳出去像什么話！"沈敘瞇起眼睛，突然彎腰把她扛了起來。虞晚晚："？
！"還沒等她驚呼出聲，就被輕輕扔在了床上。沈敘單手撐在她耳側(cè)，
另一只手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噓——"門外陸驍還在鍥而不舍地敲門。
虞晚晚用口型質(zhì)問："你干嘛？！"沈敘勾起唇角，突然對著門外說："她睡了。
"虞晚晚："！?。?這狗男人是故意的！??！門外瞬間安靜，
隨后傳來陸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對、對不起沈老師！
我不知道您在這......"腳步聲慌亂遠去。虞晚晚生無可戀地捂住臉："完了，
預定：#虞晚晚 夜會沈敘#......"沈敘淡定地掏出手機："現(xiàn)在撤熱搜還來得及。
"虞晚晚這才注意到他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微博后臺界面，
認證賬號赫然是——【沈敘工作室官方】。"等等，"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
"你一個影帝為什么會有綜藝導演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還特意來當飛行嘉賓？"沈敘收起手機，
輕描淡寫地說："因為看到某個小糊咖在直播里跳秧苗芭蕾。"虞晚晚一愣："就這？
""就這。"沈敘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季瑤，你這輩子能不能別那么拼命了？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那天我到醫(yī)院時，
你的心電圖已經(jīng)......"虞晚晚鼻子一酸。她沒想到，上輩子最后記住她的人，
會是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影帝。"沈老師，"她故意岔開話題，"您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沈敘挑眉："現(xiàn)在才看出來？"虞晚晚："......"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正想反駁，沈敘已經(jīng)站起身："明天錄制見，季老師。"走到門口時，
他突然回頭："對了，你上輩子欠我的戀愛......""這輩子該還了。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虞晚晚把臉埋進枕頭里無聲尖叫?！厣谝惶炀捅挥暗鄱⑸狭嗽趺崔k？
在線等，挺急的！虞晚晚一晚上沒睡好。夢里全是沈敘那句"這輩子該還了"，
導致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錄制現(xiàn)場時，化妝師倒吸一口涼氣："晚晚姐，
你這眼袋都能裝大米了！"她生無可戀地任由化妝師往她臉上狂撲遮瑕，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經(jīng)紀人周扒皮連發(fā)二十條語音，點開第一條就是破音尖叫："虞晚晚！你勾搭上沈敘了？！
""......"虞晚晚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進粉底液里。熱搜榜上，
#沈敘夜會虞晚晚#赫然排在第三，后面跟著個紫紅色的"爆"字。點開話題，
首條是某知名娛樂博主發(fā)的：【驚！沈敘深夜從虞晚晚房間出來！視頻實錘！】視頻里，
沈敘凌晨一點從她房間離開的畫面被拍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貼心地加了紅色箭頭標注。
虞晚晚眼前一黑。完了，這下真要賣腎賠違約金了......她顫巍巍點開評論區(qū)，
卻愣住了——【笑死，沈影帝這表情像剛偷到腥的貓】【虞晚晚是什么神奇體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