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口說道:“我們離婚吧?!?/p>
他皺眉,“讓你下海撿個東西你就開始矯情了,再說了,你本來不就是海女?!?/p>
我繼續(xù)開口,“你沒有聽懂嗎?我說我要離婚?!?/p>
我望著身后的大海,腦子里冒出一個大膽而又瘋狂的想法。
“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好放在出租屋里了,你記得去拿?!?/p>
說完我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下了游艇。
程巖看向我離開的背影,感覺心里某名焦躁。
之前無論他干的多過分,我都不會露出今天這樣的神情。
他心里突然莫名多出一股恐慌,她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
隨即他又甩了甩腦袋,暗笑自己多想。
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完善嚴密,他認定了我一定不會知道任何事情的真相。
況且,我那么愛他,還有個孩子。
臺風預警在電視里滾動播放,女主播的聲音機械而平靜:“本次臺風‘海燕’將是本市近十年來最強風暴,請所有漁民立即回港避風……”
我關掉電視,將三樣東西整整齊齊擺在客廳的茶幾上——
小雨的骨灰盒。
那枚從鯊魚口中搶回來的碎玉。
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
離婚協(xié)議里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
十年婚姻一死一重傷,我只要一個自由身!
他總說我財迷物質、視錢如命,十周年那條金手鐲的確讓我開心很久。
可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將它當?shù)羧ブ闻畠旱牟 ?/p>
只是我當時太愛程巖了,以至于這條金包銀的手鐲我一時之間竟視若天物連拙劣的手法都沒有看出來。
而林研手上那個大牌項鏈,只是程巖送給她眾多禮物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區(qū)區(qū)幾十萬讓我女兒丟了性命,而區(qū)區(qū)幾十萬也不過是這些玩咖中最不起眼的一顆鉆。
最后,我給程巖發(fā)了一條信息:
“程巖,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p>
然后,我穿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外套,拎起漁網(wǎng)和氧氣瓶,頭也不回地走向碼頭。
狂風已經(jīng)卷起海浪,碼頭上空無一人。
我站在搖晃的船頭,望著漆黑的海面。
天氣預報說,臺風將在三小時后登陸,而這片海域,將是風暴最先撕碎的地方。
“安姐!你瘋了?!”老陳在岸上大喊,“現(xiàn)在下海就是送死!”
我回頭沖他笑了笑,沒說話。
然后,縱身躍入翻涌的黑色海水。
海水比想象中更冷。
暗流像無數(shù)雙手,撕扯著我的四肢。
我憋著一口氣,不斷下潛,耳膜因為水壓傳來尖銳的疼痛。
這一次,我沒有尋找任何東西。
我只是不斷往下沉,仿佛這樣就能離小雨更近一點。
恍惚間,我似乎看見了她——她站在海底的微光里,沖我伸出手,笑容甜美如初。
【“媽媽,我來接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