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秋語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來。
后背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試著動了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連呼吸都像刀割一樣。
白色的天花板在眼前晃動,耳邊是儀器滴答的聲響。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冷秋語緩緩轉頭,看到洛斯言坐在病床邊,西裝革履,面容冷峻。
“葉青青需要植皮?!彼_門見山,語氣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你后背的皮膚正好合適?!?/p>
冷秋語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扯開病號服的領口,露出后背猙獰的燙傷。
那是橫梁砸下時留下的痕跡,皮肉焦黑潰爛,連護士換藥時都不忍多看。
“我也受傷了……”她聲音嘶啞,紅著眼辯解。
洛斯言皺了皺眉:“只是取一小塊皮而已,不會要你的命?!?/p>
“我不答應?!崩淝镎Z搖著頭,淚水終究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由不得你?!甭逅寡哉酒鹕?,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不耐煩。
他對門口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立刻沖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冷秋語。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眼前發(fā)黑。
手術室的門在眼前重重關閉,冷秋語被按在手術臺上。
醫(yī)生看著她后背的傷勢,面露不忍:“洛總,她的傷……”
“取皮?!甭逅寡岳渎暶?,“不許打麻藥?!?/p>
手術刀劃開皮膚的瞬間,冷秋語咬破了嘴唇。
她死死抓著手術臺的邊緣,指甲斷裂,鮮血順著掌心滴落。
醫(yī)生每取下一塊皮,她就顫抖一下,卻硬是沒發(fā)出一聲慘叫。
“再忍忍……”做手術的小護士都看不下去了,紅著眼眶小聲安慰,“快結束了……”
冷秋語的渾身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被冷汗浸的濕透了。
鋪天蓋地的劇烈疼痛
她盯著天花板,眼前浮現(xiàn)出父母被狼群撕碎的畫面,還有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
比起這些痛,取皮又算什么呢?
三天后,葉青青的植皮手術很成功。
她躺在VIP病房里,皮膚光潔如初,而冷秋語的后背卻多了幾處血淋淋的傷口,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
洛斯言或許是感到有些愧疚,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她的病房。
他有時帶一束花,有時拎著補湯,但冷秋語從不看他,也不碰他帶來的任何東西。
“秋語,”他坐在床邊,語氣罕見地軟了幾分,“等你好了,我?guī)闳シ▏⑿??!?/p>
法國。
冷秋語睫毛顫了顫,那是父母為她準備的退路。
見她依舊不說話,洛斯言伸手想摸她的頭發(fā),卻被她偏頭躲開。
“洛總!”助理匆忙推門而入,“葉小姐醒了,說要見您?!?/p>
洛斯言立刻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葉青青恢復得很快。
她穿著真絲睡裙來到冷秋語的病房,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秋語姐,我是來道謝的。"
洛斯言站在一旁,神色柔和。
“多虧了你,我的皮膚才能恢復得這么好?!比~青青說著,竟真的流下眼淚,“謝謝你……”
冷秋語冷冷地看著她表演。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洛斯言接了個電話,眉頭緊鎖:“公司有個緊急合同,我得回去一趟?!?/p>
“你去吧,”葉青青體貼地說,“我留在這里照顧秋語姐?!?/p>
洛斯言遲疑地看了冷秋語一眼。
“放心,秋語姐為我做了這么多?!比~青青推著他往外走,“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門關上的瞬間,葉青青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
“疼嗎?”她一把扯開冷秋語后背的紗布,指甲狠狠摳進傷口,“你的皮用在我身上,真是浪費?!?/p>
冷秋語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濕了病號服。
她用盡全身力氣扇了葉青青一耳光。
葉青青尖叫一聲,順勢摔在地上,額頭“恰好”撞在桌角,頓時鮮血直流。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洛斯言沖了進來。
“斯言哥哥!”葉青青哭得梨花帶雨,“我只是想給她換藥,她突然打我……”
洛斯言看著冷秋語,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你真是無可救藥?!?/p>
他抱起葉青青,頭也不回地離開,臨走前對醫(yī)生丟下一句:“撤掉她所有的醫(yī)療資源?!?/p>
深夜,病房里只剩下冷秋語一個人。
沒有止痛藥,沒有消炎針,連換藥的護士都沒有。
她后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月光下,手里飛往巴黎的航班信息清晰可見。
冷秋語沉默的收拾好行李后,擦干了眼角未干的淚痕,坐上了去往機場的出租車。
終于坐上飛機的冷秋語看著高樓大廈變得越來越小,最后被厚重的云層掩蓋,直至消失不見。
從此之后,她只想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