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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廚師劉大勇!”
“化驗結果顯示,是他用的蘑菇有問題,導致村民食物中毒?!?/p>
“至于鎮(zhèn)定劑苯二氮卓......”
“湯里雖然查出了苯二氮卓的成分,但含量極少,不足以產(chǎn)生危害?!?/p>
筆錄室里傳出一陣歡呼聲,記者和女警官笑著看向我。
李警官犀利的目光卻牢牢鎖在我身上,不放過我的任何一個表情。
“李思華的通話記錄上顯示,她曾在當晚兩次撥通緊急電話,一次110,一次120?!泵窬?,
“劉大勇發(fā)現(xiàn)村民們中毒后,立馬跑了,要不是李思華及時撥打120,后果無法想象?!?/p>
女警官忍不住上前抱住我,“姑娘,好樣的!”
我把臉埋在她的臂彎里,滿意地笑了。
讓全村人中毒,我趁機揭露李春水李昂揚的罪行,把娘救出來,讓自己無罪甚至成為英雄。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發(fā)展,我終于逃出了大山。
我眼含淚光,遺憾地道:“只可惜,已經(jīng)過了清大的報到時間,我怕是......”
李警官深深看了我一眼,
“情況特殊,我們已經(jīng)和校方申請,幫你辦了延期入學手續(xù)?!?/p>
“等結了案,你就可以照常報到了,不過在這期間你不能離開本地,有義務配合我們工作?!?/p>
我驚喜地站了起來,不停地向周圍人鞠躬,
“謝謝李警官,謝謝趙警官,謝謝記者哥哥,謝謝大家,我真的......”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像個沒心眼的少女。
從警察局出來,我一共干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我去了醫(yī)院,見到了娘。
她蜷縮在墻角,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害怕地直發(fā)抖。
直到我拉上所有窗簾,也鉆進被子里抱住她,她才逐漸卸下防備,空洞的目光里泛出絲絲喜悅。
地窖里總是黑的,光亮常常伴隨著男人和痛苦,所以娘很怕光,也怕男人。
我把她領到床上,告訴她沒事了,再也沒有人傷害她了,我也可以去上大學了。
她漸漸安靜下來,冰涼的手指拂過我臉上的傷痕,神情憂傷。
她在心疼我,就算她已經(jīng)被折磨到神經(jīng)失常,也還是會心疼自己的孩子。
可李春水,看著是個正常人,對我只有無盡的苛責。
第二件事,我回了學校,幫班主任洗清罪名。
李昂揚在群里誣陷班主任逼我上床才給我助學金的事被傳了出去,班主任王老師正在被學校調查。
原本風度翩翩的王老師頭發(fā)白了大半,看見我的時候眼里全是失望。
我當著校長和警察的面,指出李昂揚和我用詞習慣的不同:
我習慣區(qū)分使用“的、地、得”,李昂揚卻不這樣。
我大概說了這幾天經(jīng)歷的事,他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受害者。
王老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拍著我的肩膀哽咽道:“要是我早點知道就好了,老師拼了命也得把你救出來。孩子,出去了,就別回來了,有事給我打電話?!?/p>
我紅了眼眶,跪到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王老師,謝謝你,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p>
三年前,李春水是不讓我讀高中的,就算我拿到了學校的獎學金不用花他的錢,他也不愿意。
他讓我在家種地,農(nóng)閑時去廠里打工賺錢,而不是上學。
王老師來家里找了好幾次,甚至答應花錢給他找?guī)凸しN田,他才答應放我上高中。
這三年,他一旦不滿意,就鬧到學校,王老師為了讓我安心學習,總把我護在身后,自己掏錢打發(fā)李春水。
他護著我,并不是因為我可以給他出成績,而是不想我的命運和大山里無數(shù)女孩子一樣,一眼看得到盡頭。
這樣的好人,不該被冤枉。
我訂制了一面錦旗,故意寫錯了地址,被店家送到了教育局。
不久,王老師的事跡就上了當?shù)氐男侣?,還評上了優(yōu)秀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