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刺繡合作社越辦越紅火,我們繡出來的東西,不光在縣里供不應(yīng)求,還通過婦聯(lián)劉主任的關(guān)系,聯(lián)系上了省城的一家大百貨商店。
他們看了樣品,非常滿意,當(dāng)場就下了一筆大訂單,還邀請我?guī)准啡ナ〕菂⒓右粋€手工藝品展銷會。
這對我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
如果能在省城打開銷路,我們合作社就能走得更遠(yuǎn),也能幫到更多需要幫助的姐妹。
趙建軍得知這個消息后,徹底慌了神。
他大概是意識到,如果我真的去了省城,他就再也沒有機(jī)會糾纏我了。
這天下午,我從合作社回家,走到村口那條僻靜的小路上,趙建軍突然從路邊的草垛后躥了出來,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眼睛通紅,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還帶著一股酒氣,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又瘋狂。
「秀蓮!」
他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你別走!
你不能去省城!
你聽我說,你回來了,我也回來了。
我……我真的也重生了!」
我腳步一頓,冷冷地看著他。
他終于當(dāng)面承認(rèn)了。
趙建軍見我停下,以為有了希望,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我面前,抱著我的腿痛哭流涕:
「秀蓮,我知道錯了!
我前世不是人!
我被王大姐那個賤人蒙蔽了雙眼,害了你,害了我們的孩子!
我該死!
我這輩子就是回來贖罪的!
你打我罵我都行,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他一邊哭,一邊扇自己的耳光,打得「啪啪」作響。
他開始詳細(xì)描述前世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所謂的「甜蜜」時光,其實(shí)不過是我一個人默默付出,他心安理得享受。
他還說起他失去我之后的「痛苦」和「悔恨」,說他每天晚上都夢到我和孩子,夜夜不得安寧。
周圍漸漸圍攏了一些看熱鬧的鄉(xiāng)親,對著我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
有人不明真相,開始小聲議論,說趙建軍也是真心悔過,我蘇秀蓮未免太狠心了。
我任由他抱著我的腿哭嚎,任由周圍的人議論。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聲音也啞了,我才慢慢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趙建軍,你說的沒錯,我是回來了?!?/p>
趙建軍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絲狂喜。
我看著他,繼續(xù)說道:
「所以我清楚地記得,前世,你是如何伙同王大姐,把我鎖在柴房里,親手給我灌下那碗打胎藥!
我記得那碗藥有多苦,記得我的肚子有多痛,記得血是如何流了一地!
我記得你當(dāng)時冷冰冰地對我說,‘秀蓮,我憨厚老實(shí),但你也不能拿王大姐的繡品來騙我?。?/p>
這孩子也不能留!
王大姐說了,只要沒了你肚里這個拖累,她就能幫我當(dāng)上副廠長!
還要孩子?你以后再生一個就是了!’」
趙建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抱著我腿的手也松開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一樣。
我沒有停,繼續(xù)說道:
「我還記得,我那剛上高中的親弟弟蘇明強(qiáng),當(dāng)時就站在旁邊,幫著你說,‘姐,你一個女人家要那些虛名做什么?姐夫好,我們?nèi)也拍芎茫?/p>
王大姐有技術(shù)、有背景,能幫到姐夫,你該感謝她!’
我還記得,我死后,你們對外宣稱我是難產(chǎn)血崩而死,不吉利,草草將我埋了,你扭頭就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了王大姐沖喜!」
周圍的鄉(xiāng)親們聽得目瞪口呆,看向趙建軍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鄙視和憤怒。
「趙建軍,」
我繼續(xù)看著他:
「你所謂的贖罪,不過是見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出息了,能給你帶來好處了,又想故技重施罷了!
你所謂的后悔,也只是后悔失去了我這個能為你創(chuàng)造價值的工具!
我們的孩子?你不配提他!
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有什么資格說愛,有什么資格求原諒?」
趙建軍張著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絕望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蘇明強(qiáng)也恰好從田里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了我的話,他臉色煞白,手里的鋤頭「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大概是終于徹底明白了,他前世到底做了多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就在這時,村口突然開來一輛公安局的吉普車,車上下來兩個穿著制服的公安同志。
他們徑直走到王大姐家門口。
很快,王大姐就被戴上手銬,從屋里押了出來。
她還在大聲叫嚷著:
「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沒做!是蘇秀蓮害我!」
一個公安同志對圍觀的村民說:
「經(jīng)過我們深入調(diào)查,王桂香(王大姐的全名)涉嫌故意傷害,證據(jù)確鑿,現(xiàn)依法將其逮捕!」
趙建軍看著王大姐被押上警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