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燁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笑意。
他緩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她嬌小的身軀,帶來一片沉沉的陰影。
他沒有言語,只是伸出那只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的手
——這只手,既能執(zhí)掌乾坤,翻云覆雨,也能輕易捏碎脆弱的花莖
——輕柔地、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覆上她冰涼微顫的小手,
引領著它,穩(wěn)穩(wěn)地落在那朵巨大而妖異的花瓣上。
觸感冰涼柔膩,帶著生命勃發(fā)的奇異脈動。
藍靈汐的指尖終于真實地感受到了那令人心顫的柔軟與微涼。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如同觸碰一個易碎的幻夢。
漸漸地,她像是被蠱惑了,將小巧蒼白的臉頰也輕輕貼了上去,
深深地嗅著那濃烈到近乎霸道的異香,沉醉其中。
就在她沉醉之際,一只翅膀上閃爍著幽藍磷粉的夜蝶,
無聲無息地從花心翩躚而出,那流光溢彩的蝶翼在月光下劃出詭異的軌跡。
藍靈汐的視線瞬間被攫住,她從未見過如此靈動的生靈。
她下意識伸手去捉,那蝶兒卻如幻影般從她指縫溜走。
一次,兩次,三次……她撲得越急,那蝶兒飛得越是刁鉆,仿佛在嘲笑她的笨拙。
藍靈汐眼底的期待漸漸被沮喪取代,藍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呵?!?一聲極輕的、帶著某種了然與掌控意味的低笑在她頭頂響起。
緊接著,一只精巧的、以金絲纏繞玉柄的捕蝶網(wǎng),突兀地出現(xiàn)在她低垂的視線里。
網(wǎng)的另一端,是那只熟悉的手——骨節(jié)分明,蘊藏著翻江倒海的力量,
此刻卻穩(wěn)穩(wěn)地握著這精巧的玩物。
她順著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向上望去,撞入軒轅燁深邃的眼眸。
他薄唇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不再是方才的冰冷嚴肅,
而是一種混合了興味、縱容和絕對自信的慵懶笑意,
低沉的聲音如同醇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
“喜歡?捉來便是?!?/p>
下一刻,天旋地轉!
軒轅燁有力的手臂驀地環(huán)過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輕松撈起,穩(wěn)穩(wěn)抱在懷中!
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形已如大鵬展翅般拔地而起!
疾風瞬間卷起兩人的衣袂發(fā)絲,濃烈的花香撲面而來,幾乎將人溺斃!
他抱著她,在王府這片繁花似錦的后花園上空縱躍騰挪!
時而如鷹隼般直沖云霄,腳下是連綿的琉璃屋脊;
時而如蜻蜓點水,足尖在盛放的繁花之上借力一踏,花瓣紛揚如雨,
兩人身影懸停于花海之上,飄然若仙!
藍靈汐小小的身體完全依偎在他堅實滾燙的懷抱里,
呼嘯的風聲裹挾著濃郁的花香,掠過她的耳畔、臉頰。
這是她短暫而殘酷的生命里,從未有過的體驗
——自由,飛翔,溫暖,還有身后這個人強大到令人心安的存在感。
一種陌生的、巨大的、幾乎要將她小小胸膛撐裂的喜悅,
如同破土的春筍,勢不可擋地洶涌而出!
她第一次,毫無保留地、純粹地笑了出來。
冰藍色的眼眸彎成了兩泓倒映著晴空的月牙泉,清澈見底,流光溢彩。
眼角那顆小小的、深藍色的淚痣,在這粲然綻放的笑容映襯下,
如同點睛之筆,娉婷之姿初顯,已是傾世風華。
軒轅燁掌心微動,內力輕吐,那只翩躚的鳳尾蝶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
乖順地落入他寬大的掌心。
“給?!?/p>
他將蝴蝶遞到她眼前,垂眸看著懷中女孩因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那雙藍眸里純粹的喜悅和依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開一圈圈難以言喻的漣漪。
藍靈汐屏住呼吸,伸出指尖,
極其輕柔地觸碰那微微顫動的、閃著磷光的翅膀,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隨即,她的目光又被另一只翩躚而過的彩蝶吸引,
那雙剛剛還盛滿新奇與滿足的藍眸,瞬間又盈滿了渴望,如同初生的小獸,
帶著全然的依賴與無聲的祈求,怯生生地、卻又無比明確地望向軒轅燁。
無需言語。
軒轅燁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了然,甚至一絲被這全然依賴取悅的饜足。
他低笑一聲,那笑聲在陽光中低沉悅耳,帶著某種危險的寵溺。
“好?!?/p>
有力的手臂再次收緊,玄色的身影如魅影般,
帶著那一抹纖細的素色,再次融入陽光與花海交織的、詭異而旖旎的畫卷之中。
風中,似乎還殘留著他低沉的話語:
“凡你所喜,皆可取之。”
而在那些隱秘的角落--假山石后、古樹枝椏間、飛檐陰影下--
一雙雙屬于王府暗衛(wèi)的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
平日里執(zhí)掌生殺、冷酷如冰、威嚴如山的攝政王,
此刻竟用那足以踏破山河的絕世輕功,只為了逗弄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追一只蝴蝶?
那畫面太過詭異,太過震撼,打敗了他們所有認知。
廊下侍立的丫鬟小廝們更是大氣不敢出,垂著頭,
眼角的余光卻死死鎖住那兩道糾纏著掠過花海的身影,心中驚濤駭浪:
這溯光居的新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讓他們的王,展露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一面?
直到誘人的食物香氣從溯光居內飄散而出,藍靈汐的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咕?!?。
軒轅燁輕笑一聲,抱著她穩(wěn)穩(wěn)落地,步入室內。
雕花紫檀木圓桌上,已擺好了熱氣騰騰的晚膳。誘人的香氣,霸道地鉆入藍靈汐的鼻腔。
她循著那從未聞過的奇異香味望去,只見桌上幾道菜肴:
一碗熬煮得濃白醇厚的蛇肉羹,湯面上點綴著碧綠的蔥花;
一盤色澤醬紅油亮、切成寸段的紅燒蛇肉,散發(fā)著濃郁的醬香和肉香;
還有幾碟時令清蔬,青翠欲滴。
那色澤,那香氣,如同無形的鉤子,瞬間勾住了她全部的感官。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肚子也極其應景地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咕?!甭?。
軒轅燁早已在主位落座,玄色常服襯得他側臉線條愈發(fā)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