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公子提到提督府之女都暗暗搖頭。
好好一個美人，卻是個舞槍弄棒的河?xùn)|獅。
父親眼里的老大難，卻偏偏得到溫潤如玉的世子的寵愛。
大婚當(dāng)日洞房夜，我晃著剪刀，“你要負(fù)我，我就給你剪掉喂狗?！?/p>
后來，他還是負(fù)了我。
他咬牙下定決心，“夫人，動手吧?！?/p>
我卻失去了興趣。
1
阮初雪孩子降生那日，正是雨后初晴。
連日來的陰雨連綿終于看見了太陽。
婆母與公爹都喜出望外的看著產(chǎn)房，覺得這個孩子是伴著祥瑞降生的。
夫君顧長恒在產(chǎn)房外急的團團轉(zhuǎn)。
成親五年，我從未見過他這么對待除我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子。
我冷冷的站在屋檐下，依稀能記起顧長恒帶阮初雪回來的那天。
也是這樣一個雨后初晴的日子。
離家賑災(zāi)半年的顧長恒牽著阮初雪的手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外出未歸，我從不信神佛，卻日日求神拜佛，祈禱他能平安歸來。
不曾想，他卻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
離家不過半年就帶回來一個五個月大孕婦。
“娘子，天災(zāi)肆虐，她的家人都沒了?！?/p>
“我見她可憐，還唱的一首好江南小曲，就想著留下她給娘子解悶?！?/p>
“不曾想那日我喝醉了，不小心才有了這個孩子?！?/p>
我久久未答話，顧長恒焦急的拉過我的手。
“娘子安心，成婚當(dāng)日的誓言我都記得。”
顧長恒的父親是寧安長公主的長子，與當(dāng)今陛下是表兄弟。
當(dāng)年寧安長公主的駙馬，用自己的性命救了當(dāng)今陛下一命，才換來了顧家如今的位置。
偏偏顧長恒長的與他祖父有七分像，得到了所有人的偏愛。
顧家一門都盼著顧長恒找個溫柔體貼的娘子，卻不想獨獨看中了我。
公婆本就對我不滿，與他成婚五載，卻一直沒有子嗣。
公婆早就有意給他納妾，只是他一直未應(yīng)允。
想著他發(fā)誓說與我一生一世一生人的樣子，我最終還是妥協(xié)。
就這樣，顧長恒牽著阮初雪的手進了府。
阮初雪進府不過半月，與剛進府時判若兩人。
眼睛里的野心毫不掩飾。
起初，顧長恒從不會在我面前提起她，仿若這個人從不存在。
可我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眼神總是似有若無的看向阮初雪的屋子。
那時我并不在意，直到顧長恒來見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我的院子竟然變了樣子。
我院子中喜歡的合歡變成了海棠。
父親送來的補品也都送進了廂房。
就連宮里面賞賜的蜀錦，也都給了阮初雪。
顧長恒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被阮初雪以各種理由叫走。
忽然，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打亂了我的思緒。
顧長恒緊皺的眉頭終于放松，臉上浮現(xiàn)出了喜色。
急忙拉著產(chǎn)婆。
“初雪怎么樣？可還好，孩子如何？”
產(chǎn)婆像是要笑出一朵花一樣。
“好好好，阮姑娘安好，母子平安?！?/p>
“恭喜世子，賀喜世子?！?/p>
“阮姑娘誕下的是一對龍鳳胎。”
“這真是天大的喜事?！?/p>
顧長恒被這個消息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看著他眉眼間都是笑意，院子里響徹了他的笑聲。
他立馬就要沖進屋子，若不是我身邊的丫鬟叫了一聲。
他仿佛忘記我這個世子夫人。
顧長恒面色一僵，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向我走來。
“娘子怎的還在？”
隨后又興奮的與我說。
“娘子，我有孩子了。”
“還是龍鳳胎？”
“是我顧長恒的孩兒?！?/p>
我未答話，秦王和秦王妃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還未見到就能感覺到他們言語中的開心。
看見我確實立刻收起了笑意。
“杵在這里干什么？”
婆母對于我遲遲未給顧長恒誕下嫡子本就心生不滿。
如今有了這個孩子，更是對我不滿意。
顧長恒迫不及待的引著二人進了屋子。
我用力捏了捏手指，指尖泛白。
此刻，我好像終于明白，出嫁前父親與我說的話。
“兒啊，嫁入皇家，你那些舞刀弄棒的本領(lǐng)就都不管用了?！?/p>
好似我拼盡全力，也無法得到他們的喜歡。
2
秦王和秦王妃說了幾句關(guān)心的話，開心之情溢于言表。
“初雪，你為王府誕下長孫，是整個王府的大功臣，想要什么獎賞隨便說?！?/p>
阮初雪壓下了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奴婢怎敢奢求？為世子誕下孩兒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分，怎敢奢求這些？”
“奴婢以后只盼夫人和世子不要嫌棄我，讓我在府里做個撒掃的丫鬟。
顧長恒面色一僵。
“娘子，初雪剛剛生產(chǎn)完，送她走的事還是過些時再說吧。”
秦王妃卻是不滿意的看著我。
“身為堂堂世子妃，怎么這點容人的度量都沒有？”
“我們秦王府長孫的生母，怎么可能為人奴婢？做些伺候人的活?！?/p>
“這件事休要再提?！?/p>
我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心中的酸痛不斷的向外蔓延。
明明已經(jīng)快要支撐不住，卻還是不得不應(yīng)下。
“好。”
秦王和秦王妃滿意的走了。
“娘子，這里已經(jīng)無事，你莫要多費心了，還是回去歇著吧。”
我看了眼榻上虛弱的阮初雪，心中不住冷笑。
看向乳母抱著的兩個孩子。
“生育辛苦，阮姑娘還是要好生休息，孩子我就先抱走了。”
兩人大驚失色的看著我，阮初雪激動的想要從榻上起來。
顧長恒趕緊摟住了阮初雪。
“娘子，孩子剛剛降生，還很虛弱，不如…”
我冷靜的看著他。
“不是說好，等孩子生下來就交由我撫養(yǎng)嗎？”
顧長恒有些欲言又止，“可是…”
我揮手打斷了顧長恒的話。
“剛好我和我孩兒培養(yǎng)一下感情?！?/p>
說完我便不再看他，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他任由阮初雪一件件將我的東西都搬走，眼神不再落在我身上開始。
我就知道，他已經(jīng)不是愛我的那個顧長恒了。
孩子抱回來不過兩日，每日都是乳母在精心照料。
不曾想，卻突然開始嘔吐。
府醫(yī)還沒有前來，阮初雪就沖進我的房門，跪在我的腳邊開始哭泣。
“夫人，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求你千萬不要將怒火怪在孩子身上。”
“孩子是無辜的，您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氣的忍不住發(fā)笑，剛要開口訓(xùn)斥，顧長恒就急匆匆的沖進院子。
“周暮雪，你的心怎么如此狠毒？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p>
“你若有什么怨氣，盡管沖我來，何必要對孩子下手。”
手中的筷子應(yīng)聲斷裂，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你不信我。”
我以為我們兩個之間，即便情誼消散，他也剛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年少相識，成親五年，他竟然相信一個認(rèn)識不過半年的人，不相信我。
顧長恒滿臉都是憤怒。
“你未做過生身母親，如何知道怎樣養(yǎng)育孩兒，還是將孩子教給初雪照顧吧？”
顧長恒扶著阮初雪轉(zhuǎn)身就走。
只留下我在原地，心中悲涼。
我從不曾想過他會如此說我。
那年仲夏，他奉命為皇上督辦大理寺的案件，不知得罪了誰，竟然遭到了刺殺。
是我不顧生命安危，替他攔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不僅失去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從此以后再也不能有身孕。
如今竟然也成為了他扎在我心口的一把利刃。
3
晚些時候，顧長恒來了我房中。
人還沒有走過來，膩死人的脂粉味就撲面而來。
他有些心虛的底下頭。
“娘子，白日的事情是我錯怪你了，孩子只是普通的高熱?！?/p>
他自顧自的說著話，還好心的到了一杯茶給我。
“只是初雪經(jīng)歷了這件事情受了驚嚇，身子不如從前了?！?/p>
“希望夫人能高抬貴手，讓初雪留在府中?！?/p>
“你放心，你還是這服里面唯一的女主人?！?/p>
他情深意切的看著我，眼神中是我許久未見的溫柔。
尷尬的氣氛開始在我們之間蔓延。
我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見外面的丫鬟在大喊。
“世子，我家姑娘又不舒服了，您快來看看啊。”
我的雙手一下被撇開，指尖還殘留了他的溫度。
顧長恒卻急匆匆的連句話都沒說就將我留下。
還是他身邊的小斯轉(zhuǎn)告我。
“夫人，表少爺最緊要來，還勞煩您準(zhǔn)備好她的住處?！?/p>
我摸著指尖細(xì)小的疤痕，陷入恍惚。
他喜歡做畫，這是他生辰時，我為了給他親手篆刻一支畫筆留下的疤痕。
他那時哭著抱著我說
“什么都沒有娘子珍貴。”
如今竟然也可以將他人視作珍寶。
孩子不養(yǎng)在我的膝下，顧長恒根式?jīng)]有來的理由。
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和阮初雪在廂房里面廝混。
曖昧的聲音好像是要將我吞沒。
情到濃時，顧顧長恒甚至說過。
“好初雪，待本世子將那個悍婦休掉，就讓你做世子妃可好?！?/p>
這種話不只一次的傳入的耳中。
我知道是阮初雪故意的。
我去的時候，顧長恒剛剛匆匆離開。
阮初雪身著一副紗衣，半倚在床頭。
不經(jīng)意間掉落的薄紗，漏出雪白的肩頭。
上面星星點點的紅痕成了她炫耀的資本。
“夫人恕罪，奴家身子不，就不能起身為您行禮了?！?/p>
她抬起手腕，血紅的手鐲與她的肌膚相應(yīng)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被震驚的說不出話。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是用她的血浸泡的木鐲，可以保佑平安。
我將他送與顧長恒，現(xiàn)在竟然戴在她的手上。
我憤怒的拽住他的手腕。
“這個怎么在你這，脫下來?！?/p>
阮初雪得意洋洋的笑著。
“這是世子送給奴家的，說是能保平安，戴在奴家的手上是不是格外的好看。”
我看見了她眼睛里面的挑釁，卻還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想要將手鐲摘下來。
沒想到阮初雪奮力的睜開我的手，大喊。
“來人?！?/p>
這段日子，阮初雪仗著自己生下雙胎，又憑著小侯爺?shù)奶蹛郏诟镎f一不二。
他們將我團團圍住。
丫鬟護在我的身前?！胺潘粒銈兛辞宄?，這可是世子夫人，提督府的嫡女，當(dāng)心世子回來砍了你們?！?/p>
丫鬟被一把推開，我即便有些拳腳，還是被他們捆了起來。
阮初雪嘲諷的看著我，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你算什么東西，未來，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p>
“不論是這個玉鐲還是世子妃的位置，都會是我的?！?/p>
她挑起我的下巴，眼神中透著陰狠。
“失足落水的人這么多，應(yīng)該也不差世子妃了?！?/p>
我想大喊，卻被捂住了口鼻。
我不斷的掙扎，卻不能動彈分毫，心中看是漸漸絕望。
卻突然聽見一聲喝止。
“大膽，你們在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