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三年，老宅的桃樹突然枯死。
姐姐在產(chǎn)房哀嚎三天三夜，生下個渾身發(fā)紫的死嬰。
前夫的股票在收盤前十分鐘集體崩盤，市值蒸發(fā)九成。
“是阿晚……”
姐姐攥著前夫的襯衫哭得發(fā)抖。
“她恨我們……連孩子都不放過……”
前夫溫柔擦掉她的眼淚，轉(zhuǎn)頭找來風(fēng)水大師。
“那個毒婦生前就愛耍手段，現(xiàn)在死了還要鬧！給我把她魂魄打散！”
可他們永遠(yuǎn)不會知道：
三年前姐姐是怎樣笑著砍斷我的四肢，挖去我的眼睛，將我活生生做成了人彘。
就像他們不會知道，那個死胎臉上，有一塊和我一模一樣的胎記。
1.
翌日清晨，三輛黑色轎車碾過泥濘的鄉(xiāng)間小路，停在那棟爬滿枯藤的老宅前。
陽光分明熾烈，卻照不進(jìn)這座院落。
青磚墻面上，密密麻麻的血色‘冤’字像無數(shù)張開的嘴，在陰影里無聲尖叫。
風(fēng)水大師的羅盤突然瘋狂旋轉(zhuǎn)，銅針‘咔’地崩斷。
“這……這……”
“大師有話不妨直說?！?/p>
姐姐攥緊前夫的手腕，指節(jié)發(fā)白。
大師盯著簌簌落下的朱砂，聲音發(fā)沉：
“恕我直言，此地的怨氣……倒像是活人生祭養(yǎng)出來的?！?/p>
“要破這等血咒……”
大師突然看向微微發(fā)抖的姐姐。
“需在子時掘墳開棺，用百年桃木釘封住尸身七竅。”
“只是此法太過陰毒……”
前夫冷笑一聲，眼底盡是狠厲：
“掘！今晚就動手！”
他一把扯松領(lǐng)帶，對保鏢厲聲道：
“去準(zhǔn)備黑狗血和桃木樁，我要讓那女人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突然踉蹌著撲上前，抓住前夫的胳膊。
“不要……”
“阿晚她畢竟是我的親妹妹，我們這樣做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前夫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眼底漾著化不開的寵溺。
“你啊你，總是替別人著想?！?/p>
“你忘了當(dāng)初她潑你紅酒，給你關(guān)在小黑屋，將你從樓上推下導(dǎo)致你流產(chǎn)了嗎？”
“做人不能太善良，她活著時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死了也讓人生惡?！?/p>
姐姐睫毛輕顫，在他掌心蹭了蹭，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男人轉(zhuǎn)頭吩咐保鏢時眼神卻陰鷙得駭人。
“開棺時記得錄像，讓那個賤人看清楚，她姐姐現(xiàn)在被寵成什么模樣！”
保鏢們掄起洛陽鏟，鏟刃劈進(jìn)潮濕的泥土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這活可真晦氣……”
其中一人抹了把汗，低聲抱怨，卻突然僵住。
鏟頭帶出的泥土里，混著幾縷漆黑的頭發(fā)。
越挖越深，土色漸漸發(fā)暗，像是被血浸透多年。
另一人突然干嘔起來。
“這，這味道……”
另一人突然暴起，馬丁靴狠狠碾進(jìn)那團(tuán)濕黏的黑發(fā)里。
“他娘的！”
他朝墳坑啐了一口，鞋底在墓碑上蹭出刺耳聲響。
“活著是個禍害，死了還要耽誤老子喝酒！”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這位那可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太太，少爺當(dāng)初寵得跟眼珠子似的，可誰知她竟然背著少爺在外面和好幾個男人亂搞，不知羞恥！”
“少廢話！抓緊干活！”
領(lǐng)頭的保鏢厲聲喝道。
墓穴很快被挖開大半，一口歪斜的薄棺斜插在土里，棺木上滿是野獸抓撓般的痕跡。
“晦氣東西！”
為首的保鏢一腳踹在棺蓋上，飛濺的泥土里混著幾片干枯的桃花瓣。
眾人罵罵咧咧地將棺材拖到前夫面前，麻繩在棺木上勒出深痕。
前夫突然按住心口，那里莫名泛起細(xì)密的刺痛。
可當(dāng)陽光照亮棺蓋上那朵并蒂桃花的刻痕時，他瞳孔驟縮。
那是他們新婚時，他親手刻的。
“砸了！”
他的聲音比夜風(fēng)還冷。
“別臟了我老婆的眼睛?！?/p>
鐵錘落下的瞬間，棺木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木屑紛飛中，最先露出來的竟是一對交疊的斷手。
左手無名指上還套著被血沁透的鉆戒。
正是三年前被他親手扔進(jìn)火盆的婚戒。
2.
前夫猛地掐住一保鏢的喉嚨，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我問你——尸體呢？”
保鏢面色漲紅，顫抖著指向棺材。
“秦、秦總，真的只有這個。”
大師指尖拂過棺木上詭異的紋路，突然觸電般縮回手——指腹竟?jié)B出了血珠。
他聲音發(fā)顫：
“這不是普通紋樣……倒像是害人的陣法！”
前夫一腳踹翻棺材，發(fā)出一聲冷笑：
“我就知道，她死后，秦家就沒一件順心事！”
“怪不得阿舒生下個死胎，我們秦家股票一跌再跌，竟是這邪祟作祟。”
他突然死死攥住大師的衣袖。
“大師，求您救救我們！”
大師沉默著點點頭。
只是風(fēng)水盤剛懸空就‘咔嚓’裂成兩半。
他忽然劇烈抽搐起來，七竅滲出黑血。
“這怨氣，竟如此強大！”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凄厲。
“七煞鎖魂陣，這是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啊！”
“究竟怎樣的血海深仇，才值得用活人生祭來下這等絕戶咒？”
他猛地咬破指尖，將血符拍在眉心，桃木劍凌空劃出一道金光。
“破！”
隨著一聲暴喝，房梁上紅線應(yīng)聲而斷，一個雕著并蒂蓮的檀木匣子直墜而下。
匣蓋在撞擊中彈開，一部貼著草莓熊貼紙的手機從匣中滑出。
大師顫抖著給手機接上充電器。
屏幕亮起的瞬間，鎖屏壁紙是我和前夫的結(jié)婚照。
大師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微微發(fā)顫，最終點開了置頂?shù)哪嵌我曨l。
畫面劇烈晃動了幾下，突然清晰起來。
鏡頭正對著一面落地鏡，映出被綁在椅子上的我。
潔白的裙擺早已被血浸透，凝結(jié)成暗紅色的硬塊，手腕因掙扎被鐐銬磨得血肉模糊。
而鏡中反射的拍攝者，赫然是穿著同款裙子的姐姐。
“看鏡頭啊，妹妹。”
姐姐甜膩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同時一把剪刀慢慢伸向我的裙子領(lǐng)口。
“學(xué)人精，說過多少次不要和我穿同樣的裙子！”
“如有下次，我直接扒光你的衣服發(fā)到網(wǎng)上！”
隨后畫面中出現(xiàn)一個人，是秦聿。
他脫掉自己的衣服裹在我身上，笑著對我說：
“沒事，有我在，以后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p>
我對著鏡頭自言自語：
“可惜啊，這樣的話再也聽不到了，秦聿已經(jīng)很久沒來看過我了?！?/p>
“姐姐告訴我他不允許任何人給我送飯，餿菜餿飯早已經(jīng)被我吃完，就連蟑螂和老鼠我都吃過。”
視頻播放結(jié)束后，我的靈魂劇烈震顫著。
那些與秦聿相愛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
他曾在全校面前將欺負(fù)我的人踹下樓梯，會在父母罰我跪祠堂時偷偷送來護(hù)膝。
甚至為我學(xué)做焦糖布丁，只因我隨口提過喜歡那甜膩的滋味。
我期待地看著秦聿，希望他能記起我們相愛的畫面。
可他只是厭惡地皺眉。
“死了還要偽造視頻？”
“當(dāng)年明明是她偷人懷野種，現(xiàn)在裝什么深情！”
姐姐倚進(jìn)他懷里，指尖在他胸口畫圈。
“就是啊。”
“妹妹總嫌飯菜寒酸，一心想著做秦太太時吃的那些山珍海味?！?/p>
就在眾人咒罵之際，誰也沒注意到兩顆渾濁的眼珠悄無聲息地滾落出來。
3.
姐姐輕嘆一聲。
“妹妹也只是鬼迷心竅而已。”
“都怪我，若是我當(dāng)初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
一滴恰到好處的淚珠懸在睫毛上將落未落。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會……”
“可妹妹就算再恨我，也不該找那些野男人?！?/p>
秦聿的眼神驟然陰鷙。
“阿舒，你天性純良看不到人心險惡?！?/p>
“隋意晚骨子里就是浪蕩的女人！”
周圍保鏢也都贊許地點點頭。
說經(jīng)常趁著少爺不在時對他們動手動腳。
唯有大師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緊接著他又點開下一個視頻。
十二月十三日。
“這個冬天好冷?！?/p>
“自從姐姐嫁給秦聿后，看守我的保鏢都敢隨意欺負(fù)我?！?/p>
“他們不讓我在屋內(nèi)燒火取暖，大雪天更是直接霸占我的屋子，將我趕出來，讓我住在狗窩?！?/p>
“他們讓我吃狗屎，我不吃，他們就扒光我的衣服讓我在外面挨凍，一拳又一拳打在我的身上?！?/p>
“我好疼啊，身上已經(jīng)被他們打得不剩什么好肉?！?/p>
“甚至在他們不高興時，用腳踹我，活生生地踹斷我三根肋骨?！?/p>
“這個冬天，我好像活不下去了?！?/p>
十二月十四日。
“他們又想到更變態(tài)的方法羞辱我?！?/p>
“不知道是誰在我的門口掛上牌子，一百元一次?！?/p>
“村里的男人基本上都進(jìn)過我的屋子，更有甚者用鞭子狠狠抽打我的后背?！?/p>
“他們怕我咬人，用錘子敲碎了我的牙齒?！?/p>
“又嫌我不夠聽話，將我呈大字形綁在床上?！?/p>
“他們說是秦聿通知的，說我喜歡被人蹂躪的感覺，尤其是一對多。”
“我掙扎不過，也沒有力氣反抗?！?/p>
“我真的好害怕，他們總會讓我想到那晚的事情?！?/p>
“秦聿，你為什么不信我？”
一月一日，元旦節(jié)。
“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很美啊，可是我看不到了?！?/p>
“昨天瞪了一個人，他將我眼球挖掉了?！?/p>
“但今天是個闔家團(tuán)圓的好日子，他們應(yīng)該不會折磨我了吧?！?/p>
“秦聿，我真的好疼啊，你要不然就殺了我吧！”
周圍霎時一片寂靜，唯有秦聿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震顫。
“胡說八道，我從未找人凌辱她！”
大師忽地抬起頭。
“不對！”
大師拿過風(fēng)水盤快速搜索，喃喃道：
“她沒說謊，都是真的！”
“眼珠在房梁，斷臂在后園，雙腿在廚房水池?！?/p>
“殘肢的位置對應(yīng)七煞鎖魂陣的金木水火土，可鎮(zhèn)壓亡魂，難怪怨氣如此之大！”
秦聿臉色難看，冷哼一聲。
“這視頻到底是不是合成的還未可知，反正我不信！”
大師卻自顧自推測：
“還差頭顱、軀干?！?/p>
“只有找回完整的尸身，才能還原真相，徹底消散怨氣！”
大師繼續(xù)尋找，風(fēng)水盤的指針快速旋轉(zhuǎn)，咔嚓一聲裂出一條縫隙。
“在西南方向……”
秦聿死死地盯著西南方向。
“還不快去找！”
可保鏢們卻無論如何都走不過去，無形之中好像有個屏障。
“看來還必須找到施術(shù)之人！”
“怎么找？”
大師左手掐訣，說道：
“記憶提取，我可以試圖從殘缺尸體上找尋一點記憶，就能找到施術(shù)之人了?！?/p>
姐姐顫抖著抓住秦聿胳膊。
“我有些害怕，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秦聿拍拍他的手臂，安撫地說道：
“放心，有我在！”
大師開始從殘缺的尸體上抽取記憶，隨后以手機作為載體播放。
畫面顯示姐姐低頭對保鏢吩咐幾句，保鏢轉(zhuǎn)頭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迅速躲起來，下一秒姐姐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馬上你就死到臨頭了。”
說完吩咐保鏢對我拳打腳踢。
秦聿緩緩轉(zhuǎn)向姐姐，眼底翻涌著駭人的暗色。
“阿舒，你別告訴我這些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