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要！顧衍！”我尖叫著搖晃他的身體，“你不能死？我還沒有答應和你復婚，你不能死啊 ！”
醫(yī)護人員匆忙趕來，將我推到一邊開始搶救。
可那條直線告訴我一切都晚了。
十分鐘后，醫(yī)生摘下聽診器，沉重地宣布：“搶救無效，患者于十一點三十二分去世?！?/p>
顧衍死了。
他帶著秘密死了。
“撞你的人...”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中盤旋。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癱軟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就在這時，江徹臉色慘白地走過來。
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輕語，顧衍想說的那個人...是我”
我呆呆地看著他。
“當初在馬路上撞飛你的人，是我?！苯瓘赝纯嗟亻]上眼睛，“讓你失憶產(chǎn)生幻覺的，也是我?！?/p>
這個真相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我頭上。
我剛剛愛上的男人，我想要相伴一生的對象，竟然是當初差點要了我命的兇手！
“不可能...”我搖著頭，聲音顫抖，“這不可能...”
江徹跪在我面前，眼中滿是痛苦：“那天我飆車，意外撞到了你。因為害怕承擔責任，我逃逸了。”
“后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中，四處打聽你的消息。當我知道你失憶了，變成了什么樣子，我...”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我想彌補，卻不敢相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接近你，保護你?！?/p>
“保護？”我發(fā)出一聲尖利的笑，“你叫這保護？”
就在這時，顧母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她轉(zhuǎn)過身，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是你！”她如瘋了般撲向江徹，“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她用指甲抓撓江徹的臉，聲音撕心裂肺：“如果不是你撞了輕語，她不會變成這樣！我兒子也不會死！”
江徹沒有反抗，任由顧母撕打。
血跡很快出現(xiàn)在他臉上，但他只是痛苦地承受著。
我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愛我的人死了。
我愛的人是傷害我的人。
情感恢復的代價竟如此慘烈。
顧母被醫(yī)護人員拉開后，她哭著從顧衍的遺物中翻出一本黑色日記本。
“你自己看！”她將日記摔在我面前，“看看我兒子有多愛你！都是因為你突然發(fā)瘋離開，他才酗酒，才得病的！”
我顫抖著拿起日記。
封面已經(jīng)磨損得厲害，可見被翻閱過無數(shù)次。
我打開第一頁，顧衍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今天是認識輕語的第五千天。她還是不會笑，但我覺得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溫柔了一點點?；蛟S是錯覺，但我很開心。”
我翻到結婚那天的日期：
“終于娶到輕語了。她穿婚紗的樣子像天使。雖然她臉上沒有表情，但我知道她同意嫁給我，就是最大的幸福?！?/p>
再往后翻：
“輕語今天做了我愛吃的菜。雖然她說是因為我挑毛病，但我知道她在努力。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地想要愛我。”
“她又學了新的撒嬌方式。雖然很僵硬，但我覺得她真的很可愛。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明明她已經(jīng)在努力了。”
日記的后半部分，字跡開始變得潦草：
“輕語突然走了。她開始胡言胡語了起來，說我從來沒愛過她?？伤趺磿朗裁唇袗?？她分明感受不到。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傷害我？”
“輕語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了。我看到他們很親密的樣子。她從來沒有對我那樣過。原來她也會笑，只是不對我笑?！?/p>
“我開始酗酒。醫(yī)生說我肝不好，但我不在乎。沒有輕語的日子，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最后幾頁，字跡更加歪斜：
“確診肝癌了。我想見輕語一面，但她不愿意見我。我快要死了，她還是恨我?！?/p>
“也許我真的很自私。也許我真的沒有好好愛過她。但我舍不得她。哪怕她恨我，我也想讓她記住我?！?/p>
最后一篇日記只有幾行字：
“輕語來看我了。她哭了。原來她也會心疼我。原來她還是在乎我的。這樣就夠了?！?/p>
“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個能讓她快樂的人?！?/p>
我抱著日記，看著已經(jīng)蓋上白布的顧衍，心如刀絞。
原來他的病，不是什么系統(tǒng)反噬。
而是因為我精神失常后的離開，讓他徹底絕望，酗酒度日，才加速了病情惡化。
原來我以為我在報復，其實我也是將他推向深淵的推手之一。
我想起那些被我重新詮釋的記憶。
他在病房里對我的“折磨”，會不會只是絕望的表達？
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會不會只是想要我有一點點反應？
而我，卻將他推得越來越遠。
直到他死。
“顧衍...”我輕撫著他冰冷的臉頰，“對不起...對不起...”
江徹站在遠處，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干，眼中滿是痛苦和愧疚。
“輕語...”他輕聲喚我。
我抬起頭，看著這個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男人。
現(xiàn)在，我只看到一個逃逸的肇事者。
一個毀了我一生的罪人。
“滾?！蔽业穆曇羝届o得可怕，“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江徹的身體輕顫，但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彼f，“但我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哪怕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后悔愛上你?！?/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中一片死寂。
愛情，仇恨，欺騙，真相。
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顧衍的死而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