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晗站在靈江大學校門口,抬頭看了眼燙金的校名,粉色異瞳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導航,又確認了一遍自己沒走錯。
“靠,快看那個新生!他眼睛是粉色的!”
“臥槽,真人版動漫男主?這腿比我命都長……”
“噓——小點聲,人家能聽見……”
路過的女生們自以為壓低的聲音一字不落飄進穆晗耳朵。
他面無表情地拽了拽背包帶,黑色運動鞋踩過地上未干的雨漬。
這種話他從小到大的聽,已經免疫了,自己從小就是粉色的眼睛 ,可能是基因變異。
教務樓前臺的老師推了推眼鏡:“穆晗同學是吧?你的入學手續(xù)都辦好了,直接去A棟教室上課就行。獎學金會按月打到卡上,醫(yī)院那邊學校已經聯(lián)系好了,下周就可以給你母親安排會診。”
“謝謝?!蹦玛辖舆^校園卡,指尖在卡面上“特優(yōu)生”三個燙金字上摩挲了一下。
這張卡價值三十萬——是母親第一期治療費的價格,也是學校答應的補助費用。
本來他是不用到這個學校的,他之前在清城大學,那邊資源更好,但是爸爸在五年前因為工地出事離開了,母親從那時候就生病了,而且最近越來越嚴重。
因為爸爸之前每年都買什么保險,得到一大筆賠償金,給媽媽治病,但是那點賠償金根本不夠,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大學生活越來越困難。
本來穆晗準備退學了,但是靈江大學院長,給出資源,幫忙治好母親,還有獎學金可以拿,條件就是幫靈江大學拿下每年的大獎,可以不是冠軍 ,但是不能掉車尾。
言歸正傳——
A棟301教室比他想象中熱鬧。
穆晗推門時,原本嘈雜的教室突然安靜了一瞬,隨后爆發(fā)出更大的議論聲。
他面無表情地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上——那里陽光充足,而且遠離講臺,可以少吃粉筆灰。
穆晗徑直走過去,放下書包,從里面掏出筆記本和鋼筆。
他能感覺到幾十道目光黏在自己背上,像被蜂蜜粘住的蒼蠅。
前排兩個女生不停地回頭,又假裝在討論課本;右側的男生則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的眼睛看。
“真的是粉色……”
“不會是白化病吧?”
“噓!小聲點……”
“他應該就是那個清城大學轉來的吧?”
“異瞳是真的!我還以為是P圖!”
“他為什么要來我們這種二流學校啊……”
穆晗假裝沒聽見,這些學生真的是比之前的食堂阿姨還八卦。
低頭整理筆記。昨晚在醫(yī)院陪床到凌晨三點,他現(xiàn)在只想趁著上課前補個覺。
眼皮越來越沉,他索性趴在桌上,把臉埋進臂彎里。議論聲漸漸變成白噪音,他墜入短暫的黑暗。
“砰!”
一聲巨響把穆晗驚醒。他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課桌被人踹得移位了十幾厘米,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地瞪著自己。
“這是老子的座位,誰允許你坐這里的?”
穆晗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適應光線后看清了來人的樣子——這個男的至少188的身高,小麥色皮膚,劍眉下是一雙燃著怒火的琥珀色眼睛。
男生穿著黑色皮衣,領口隨意敞開著,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此刻他正用拇指指著自己胸口,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穆晗慢條斯理地坐直身體,揉了揉發(fā)麻的手臂。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全班同學都屏息看著這邊,有幾個女生甚至捂住了嘴。
“看什么看?“黑衣男生轉頭吼了一句,教室里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翻書聲。
穆晗這才明白進教室時那些竊竊私語的含義。他輕輕嘆了口氣,從書包里摸出課程表:“這里沒寫名字?!?/p>
“整個靈大都知道這是我夜衡的專座!”夜衡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俯身逼近,“你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
太近了。穆晗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著薄荷糖的氣息。
他不動聲色地往后靠了靠,粉色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夜衡:“現(xiàn)在知道了?!?/p>
然后他繼續(xù)低頭整理筆記,完全無視了僵在原地的校霸。
教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夜衡的表情從憤怒變成難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種奇妙的困惑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這時上課鈴響了。
“都回座位!”輔導員李老師夾著講義走進來,看到劍拔弩張的兩人后皺起眉,“夜衡,你又欺負新同學?信不信我叫你爸爸來?”
夜衡悻悻地收回腳,隨手拽過前排的椅子反著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他占我位置?!?/p>
李老師無奈地搖頭,轉向穆晗:“你就是穆晗同學吧?上來做個自我介紹?!?/p>
穆晗合上筆記本,在全班注視下走上講臺。他能感覺到夜衡灼熱的視線,像要把他的后背燒出兩個洞。
“穆晗,清城大學轉學生?!彼喍痰卣f完,目光掃過教室,在幾個偷偷舉手機的女生那里停頓了一下,“請不要拍照?!?/p>
教室里響起幾聲尷尬的干咳。
李老師趕緊打圓場:“穆晗同學是清城大學物理系的尖子生,全能,大家多向他學習。”她看了看座位表,“夜衡,下課后你帶穆同學去苑芯樓407宿舍?!?/p>
“什么?”夜衡猛地站起來,“407不是已經……”
“周子軒轉學了,正好空出一個床位?!崩罾蠋煵蝗葜靡傻卣f,“你是班長,照顧新同學是應該的?!?/p>
穆晗注意到夜衡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蒼蠅。
他默默回到座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包被扔到了地上,而課桌上用涂改液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
他彎腰撿起書包,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淡定地坐回原位。夜衡在旁邊磨牙的聲音清晰可聞,很像動物園那個被關起來的老虎。
第一節(jié)課是高等數(shù)學。
穆晗很快發(fā)現(xiàn)內容比清城大學簡單兩個檔次,這個他之前就已經自學完了,于是他開始整理母親的用藥記錄。
余光瞥見夜衡正用手機瘋狂打字,估計是在向誰吐槽自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
下課鈴響時,夜衡“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穆晗:“走了,小白臉?!?/p>
穆晗慢吞吞地收拾書本,把鋼筆插進胸前的口袋,他并不在意這個叫夜衡的叫他小白臉,畢竟自己的臉確實又小又白。
不過自己似乎比這個夜衡矮一些,看著夜衡那個表情,他應該是有點得意在里面的。
“看什么看?”夜衡挑釁地揚起下巴,“老子192?!?/p>
穆晗點點頭:“嗯,比我高?!闭Z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夜衡被噎得說不出話,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穆晗不緊不慢地跟上,兩人一前一后穿過走廊,所到之處學生們紛紛避讓,有人小聲喊著“衡哥”,眼睛卻好奇地盯著穆晗。
“那是轉學生?”
“粉色眼睛是真的!”
“居然敢和夜衡叫板……”
穆晗目不斜視地走著,忽然聽見夜衡在前面冷笑:“挺能裝啊,優(yōu)等生?!?/p>
“什么?”穆晗一時沒反應過來。
夜衡停下腳步,轉身湊近:“我說,你這種好學生不是最討厭我這種混混嗎?怎么,不敢表現(xiàn)出來?”
穆晗這才認真打量起夜衡。近距離看,校霸的眉眼其實很精致,鼻梁高挺,下顎線條如刀削般鋒利。如果不是那一臉痞氣,倒像個模特。
“不討厭?!蹦玛蠈嵲拰嵳f,“我們認識不到兩小時。”
夜衡再次語塞。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趕緊的,老子還有事?!?/p>
夜衡雖然表面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心里已經罵罵咧咧了:靠 ,這小白臉什么態(tài)度,為什么他明明沒罵我,我卻感覺好像被真誠侮辱了一樣?
苑芯樓是棟紅磚建筑,爬滿常春藤。407宿舍門虛掩著,夜衡一腳踹開:“喂,人帶來了!”
宿舍里兩個正在打游戲的男生同時回頭。瘦高的那個戴著圓框眼鏡,看到穆晗時手一抖,游戲角色直接死亡;另一個壯實的男生則直接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臥槽!論壇上說的是真的!”壯實男生驚呼,“真有粉色眼睛的人!”
夜衡把書包甩到自己床上:“瘦猴子,胖大鵬,這是你們的新室友穆晗?!?/p>
他惡意地補充道,“清城大學的高材生,以后作業(yè)有得抄了。”
穆晗向兩人點頭致意,目光掃過宿舍。四人間,屬于上下鋪的樣式,中間擺了一張大桌子,還有一朵小花和一些肥嘟嘟的盆栽,他的床位在靠窗位置,下床,正好挨著夜衡。
床上用品都是新的,看來學校確實給了不錯待遇。
“我是侯沉郁,計算機系的?!毖坨R男生推了推眼鏡,“這是吳鵬,體育特長生?!?/p>
吳鵬撓撓頭:“叫我大鵬就行?!彼闷娴囟⒅玛系难劬?,“你這……是天生的?”
穆晗點點頭,把行李箱推到床邊。他不太想討論這個,于是轉移話題:“宿舍有宵禁嗎?”
“十一點關門,但衡哥從來不……嗷!”侯沉郁話沒說完就被夜衡扔來的枕頭砸中。
夜衡跳上自己的床,居高臨下地看著穆晗:“優(yōu)等生要按時作息?”他故意晃了晃腿,床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可惜我習慣晚睡。”
穆晗抬頭看了他一眼,粉色瞳仁在陽光下像兩片透明的櫻花花瓣:“隨你。”他彎腰打開行李箱,取出筆記本電腦,“我戴耳機?!?/p>
夜衡的表情像是又被噎住了。吳鵬和侯沉郁交換了個眼神,默契地溜出了宿舍,他們可不想當炮灰。
“喂?!币购馔蝗惶聛恚瑩踉谀玛厦媲?,“你到底是什么來頭?”
穆晗正在整理母親病歷的手頓了頓:“普通轉學生?!?/p>
“少裝傻?!币购獠[起眼睛,”清城大學比靈大好三個檔次,正常人誰會往差了轉?”
穆晗輕輕合上文件夾:“私人原因?!?/p>
“呵,該不會是犯了什么事被開除吧?”夜衡惡意地猜測著,忽然伸手想搶文件夾,“讓我看看是什么見不得人的……”
穆晗反應極快,一個側身避開,同時抓住夜衡的手腕。
兩人僵持了一秒,夜衡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文弱的小白臉轉學生力氣不小,甚至能和他平分秋色,夜衡可是很明顯知道自己實力的,看來生氣中的小白臉也是有爆發(fā)力的。
“別碰我東西。”穆晗的聲音冷了下來,粉色眼睛像結了一層冰。
夜衡掙開手,夸張地甩了甩手腕:“喲,還挺兇。”他忽然湊近,近到能數(shù)清穆晗的睫毛,“不過老子最擅長馴服不聽話的……”
宿舍門突然被推開,侯小川探頭進來:“衡哥,老張找你!說是籃球賽的事!”
夜衡嘖了一聲,直起身子:“算你走運?!彼叩介T口又回頭,“晚上別睡太死,優(yōu)等生?!?/p>
門被重重摔上。穆晗長舒一口氣,把文件夾鎖進抽屜。
他揉了揉太陽穴,母親的CT報告還壓在箱底,他得找個時間去醫(yī)院和主治醫(yī)生談談。
手機震動起來,是醫(yī)院護士站的號碼。穆晗立刻接起來:“喂?”
“穆先生,你們那個學校已經在聯(lián)系最好的醫(yī)生,可能在半個月后你媽媽就可以手術了”
“好,謝謝”掛斷電話,穆晗松了口氣,上床衣服都來不及脫就睡了過去 身體疲憊的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