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么說,江新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趕緊開口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
“別說了,我明白,你臉皮子薄不好開口,那我就替你說了,咱們倆就這樣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怎么能這樣說呢,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如果真是這樣,我就不回來了?!甭牭剿@么說,江新月也是一時嘴快。
“聽聽,說出心里話了吧?你現(xiàn)在是大學生了,我只是初中畢業(yè),怎么能配的未來的國家干部呢?”
林知秋兩世為人,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這些彎彎繞繞還是懂的,人性如此。
“林知秋,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我什么時候嫌棄過你?”江新月壓下內心的惱火,大聲反駁道。
“那你為什么回來就走?”
“那是因為我媽讓我把你帶燕京看看?!闭f完這句話后,江新月這才把頭扭到一邊,不再開口。
林知秋楞在原地,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真的?”
江新月頭扭到一邊沒有回應,林知秋不確定的再次詢問:“真是丈母娘讓我回燕京?”
江新月瞪了他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新月,”他盡量用低沉的語氣開口,但內里還是有些掩飾不住的欣喜,“我錯了......”
“知道錯了?錯哪兒了?”江新月轉過頭來,板著張臉。
“錯在......沒相信你,”林知秋抓起她的手,“你走半年,我以為你回了燕京,就像魚入了水一去不返。”
“我媽聽說了咱倆的事,非說要看看能把她女兒騙的團團轉的男人長啥樣?!苯略隆昂摺绷艘宦?,臉上還藏著一抹嬌羞,不過隱藏的很好。
“真的?”林知秋眼前一亮,盤算著確實該見見家長了,倆人都處對象這么長時間了,更何況他也想去看看,現(xiàn)在這個年代的燕京發(fā)展的怎么樣了。
“行,我那收拾幾件衣服咱就出發(fā)?!?/p>
“誰說現(xiàn)在去了?”江新月挑眉,從兜里又掏出一支鋼筆遞給了他,“要去也是先去公社?!?/p>
“去公社?”林知秋愣住了,“去公社干啥?”
“干啥?”江新月從包里掏出一疊文件,啪地拍在桌上,“你以為丈母娘是白見的?不先把證領了,能讓你進我家門?”
林知秋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自己真要結婚了?
領了證,那可真成為了人夫,要是兩人吹了,自己可不就成了二婚了。
“你...你確定好了?”在沒有領證前,就算倆人吹了,那也頂多算是搞對象失敗分手,領完證,檔案那一欄里可就真寫著離異了。
“廢什么話?你不樂意?”江新月帶著些北方姑娘的豪爽和耿直,有些嫌棄他這墨跡的性格。
“樂意倒是樂意。”林知秋搓了搓手,“就是感覺有點突然?!?/p>
“切,趕緊去拿材料吧,趁我現(xiàn)在還沒后悔。“江新月撇了撇嘴。
林知秋從房間的老舊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洗的有些發(fā)白的藍布衫,正打算穿上,卻被攔了下來。
“喏,看看這個?!苯略聫男欣畲姓页鰜硪患湫碌牡拇_良襯衫,在他身前比劃了一下,“你穿這個吧,我給你帶的。”
“行。”林知秋沒有客套,當著她的面就開始換衣服,她雖然有些嬌羞,不過還是習以為常了,農村人啥場面沒見過,一到夏天,滿村都是赤膊下地的糙漢子。
不過林知秋平時不下地,也基本沒有在她面前赤裸過上身,還是看得她有些臉熱。
穿上襯衫的林知秋,看起來倒是像個讀書人,平時不怎么下地的他,并沒有尋常莊稼漢那風吹日曬的模樣,倒是顯得斯文白凈。
拿好材料以后,林知秋順帶帶上了這段時間編寫的《農村常見病預防和治療》,倆人便朝著公社出發(fā)了。
一路上,倆人說說笑笑的經過了干活的村民面前,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你看看,新月那丫頭和秋娃子這是去哪?”
“這城里回來的就是洋氣,你看看那件裙子,聽我城里的親戚說,那叫‘布拉吉’,真洋氣??!”
“對了,怎么沒看見張嬸出工?”
“她呀?現(xiàn)在哪還有臉出工?躲都來不及躲呢,生怕人家秋娃子拉她去公社挨批!”
原本去公社的路并非這一條,但是江新月還是選了這條路,她就是要讓村里人看看,她江新月到底是個什么人!
雖然說她在回城以后,曾經也有過猶豫,但是最終她還是堅定的回到了金寨村,也回到了老林家。
知青回城拋妻棄子的事聽多了,但是她做不出來,也不屑做,她心中也不免得有為知青正名的念頭。
誰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最起碼她江新月就不是!
公社大院的門上還掛著鐵環(huán),林知秋伸手去推,鐵環(huán)的撞擊聲驚飛了檐下的人一對麻雀兒。
公社的民政干事正往墻上貼著標語“婚姻自由,反對包辦!”,見到倆人進門,他停下手上的動作。
“喲,這不是知青點的江同志嗎?”老周摘下老花鏡,“飛回城里的金絲雀,怎么又飛回來了?”
“回來辦事。”江新月掏出證件,啪地拍在桌面,震得墨水瓶直晃,“來領證!”
老周眼神詫異,眼神在倆人間轉了又轉,隨后又低頭拿起了證件,忍不住質疑:“你這城里大學生,真要嫁咱們村的泥腿子?”
“國家哪條法律規(guī)定大學生不能嫁農民?”江新月霸氣回懟,然后指了指墻上的標語:“周干事,我沒看錯的話,國家現(xiàn)在倡導婚姻自由吧?你這是想和國家政策唱反調嗎?”
周干事不大不小的吃了個癟,但是礙于自己理虧,再加上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就是想反駁也不敢。
林知秋疑惑,她怎么突然發(fā)這么大的火,似是看出來他的想法,江新月偏過頭,語氣堅定的開口:“我江新月的男人,輪不到別人嚼舌根!”
紅戳蓋下去的瞬間,倆人的心情豁然開朗,算是正式完成了身份的轉變。
林知秋心里想的更多的還是:他娘的,老子終于要領證上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