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凄厲的警報聲撕裂了基地的寧靜,如同地獄的號角驟然吹響。
葉寸心幾乎是瞬間從床鋪上彈起,動作快得讓同宿舍的何璐、沈蘭妮等人側(cè)目。
她沒有絲毫新兵的慌亂,眼神在警報響起的第一秒就變得如同淬火的寒冰,銳利、冰冷,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決絕。
前世無數(shù)個被這聲音驚醒、奔向血與火的清晨,早已刻進了她的骨髓。
“快!緊急集合!” 何璐作為軍醫(yī),本能地催促著還有些懵懂的田果和歐陽倩。
葉寸心默不作聲,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整理好裝具,勒緊背包帶,動作精準得如同機器。前世那些被雷戰(zhàn)罵出來的、用血淚換來的經(jīng)驗,此刻成了她最強大的武器。她甚至提前調(diào)整了水壺的位置,確保在接下來的極限奔襲中不會硌到肋骨。
訓練場上,刺骨的寒風中,雷戰(zhàn)如同一尊冰冷的鐵塔矗立著。閻剛(閻王)、牛青峰(大牛)、馮冬冬(小蜜蜂)等雷電突擊隊員分列兩側(cè),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漠然。
“歡迎來到地獄周的熱身場!” 雷戰(zhàn)的聲音比寒風更刺骨,透過擴音器砸在每個女兵的心上,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看看你們!一群散兵游勇!這里是特戰(zhàn)基地,不是托兒所!收起你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和眼淚!在這里,你們唯一的價值,就是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一張張緊張、憤怒、或強作鎮(zhèn)定的臉。
當掠過葉寸心時,微微一頓。那個女兵站得筆直,眼神卻不像其他人那樣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仿佛在看更遠處、更黑暗的東西。
她的表情異常平靜,平靜得近乎死寂,只有眼底深處翻涌著一種雷戰(zhàn)無法解讀的……悲愴?那不是新兵面對下馬威應有的恐懼或憤怒。
“武裝泅渡!目標:對岸!時間:十五分鐘!超時?游回來再游過去!” 雷戰(zhàn)根本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命令冷酷無情。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吞噬了所有人。巨大的負重拉扯著身體,湍急的水流沖擊著意志。哀嚎聲、嗆水聲此起彼伏。葉寸心卻如同一條入水的游魚,身體記憶被徹底激活。
她摒棄了一切花哨動作,每一次劃水、每一次蹬腿都高效到極致,精確計算著水流方向,巧妙地借力。
她甚至有余力觀察前方小蜜蜂的位置——那個前世在類似任務中,因水底暗樁和突發(fā)火力點犧牲的年輕隊員。此刻,他正奮力破浪,還充滿活力。
“快點!蝸牛都比你們快!” 岸上,大牛(牛青峰)拿著高音喇叭怒吼,水柱精準地射向落后的女兵。
葉寸心第一個爬上對岸,渾身濕透,嘴唇凍得發(fā)紫,但呼吸平穩(wěn),眼神銳利如初。她迅速解開裝備檢查,目光卻緊緊鎖定著仍在水中掙扎的隊友,特別是田果。
當田果體力不支,幾乎被水流沖走時,葉寸心毫不猶豫地再次跳入冰冷的河水,一把拽住她的背囊?guī)?,連拖帶拽地將她拉上岸。
“謝……謝……” 田果凍得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完整。
葉寸心只是點點頭,目光卻投向岸邊負手而立的雷戰(zhàn)。雷戰(zhàn)也正看著她,眼神深邃。這個女兵,體能強得不像話,更關鍵的是那種近乎本能的戰(zhàn)術意識和遠超預期的……冷靜?不,是冷酷。對自己,對任務,都透著一股狠勁。
“原地休整?做夢!” 雷戰(zhàn)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泥潭格斗!兩人一組,自由組合!給我往死里打!打不動的,就給我在泥里泡著!”
泥漿飛濺,怒吼連連。女兵們在齊腰深的惡臭泥潭中扭打,狼狽不堪。葉寸心和沈蘭妮這對“老對手”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哼,這次看誰先趴下!” 沈蘭妮抹了把臉上的泥,眼中戰(zhàn)意熊熊。
葉寸心沒有廢話,眼神一凝,率先發(fā)動攻擊。她的格斗技巧融合了前世生死搏殺的經(jīng)驗,簡潔、高效、狠辣,完全摒棄了花架子。每一次出手都直指要害關節(jié),逼得沈蘭妮連連后退,疲于招架。
更讓場邊觀察的雷電隊員驚訝的是,葉寸心在纏斗中,身體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微小的、不可思議的閃避動作,仿佛預判了沈蘭妮的下一個攻擊點。
“有點意思?!?老狐貍低聲對身旁的大牛說,“這丫頭路子野,但很實用?!?/p>
“不只是野,” 大牛瞇著眼,“你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像新兵。倒像是……見過血的?!?/p>
格斗結(jié)束,沈蘭妮被葉寸心一個干凈利落的過肩摔狠狠砸進泥潭。葉寸心伸出手,沈蘭妮愣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借力站起來,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催淚瓦斯!戴面具!” 雷戰(zhàn)的聲音如同催命符。
刺鼻的濃煙瞬間彌漫。劇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嘔吐聲充斥訓練場。葉寸心屏住呼吸,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前世在毒氣室訓練的經(jīng)歷讓她對這種痛苦有著異乎尋常的忍耐力。她甚至根據(jù)風向,快速調(diào)整了自己的位置,同時一把將幾乎窒息的歐陽倩拉到自己身后相對上風的位置。
“嗚……我受不了了……” 田果哭喊著想摘面具。
“不想瞎就戴好!” 葉寸心厲喝一聲,聲音穿透煙霧,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田果嚇得一哆嗦,死死捂住了面具。
雷戰(zhàn)站在煙霧邊緣,目光如鷹隼般穿透渾濁的空氣,牢牢鎖定那個在混亂中依然保持清晰行動軌跡的身影——葉寸心。
她不僅自己扛住了,還在下意識地保護、引導身邊的隊友?這種超越個體生存本能的責任感,出現(xiàn)在一個“新兵”身上,太詭異了。
“低溫耐受!所有人,下水!”
冰冷的河水再次成為噩夢。身體的熱量被瘋狂掠奪,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肌肉僵硬麻木。時間仿佛凝固。葉寸心閉著眼,將身體沉入水中,只露出頭部。
她在心中默數(shù),用強大的意志力對抗著生理極限的崩潰。前世的記憶碎片在寒冷中翻涌:小蜜蜂犧牲前凍得發(fā)紫的臉,雷戰(zhàn)中彈時飛濺的溫熱鮮血……
這些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她的神經(jīng),反而激發(fā)出更強烈的求生欲和狠勁。
“報告!時間到!” 哈雷的聲音響起。
女兵們幾乎是爬上岸的,癱倒一片,瑟瑟發(fā)抖,嘴唇烏紫。葉寸心也消耗巨大,扶著膝蓋喘息,但她的腰桿依然挺直,眼神雖然疲憊,深處卻燃燒著一簇冰冷的火焰。
雷戰(zhàn)踱步到泥潭邊,俯視著這群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兵,語氣充滿譏諷:“這就受不了了?看看你們的樣子!一群在泥潭里打滾的泥鰍!就憑這,也配叫特種兵?也配拿槍保護國家和人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