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輕浮油膩的調(diào)笑聲中,是《漁舟唱晚》的后半段。
他駐足。
連卓仔細(xì)辨認(rèn)了下方向,指著左前,“這邊。”
蔣璟言擰眉,沒動步子。
會所里的客人玩膩了騷氣沒下限那一套,偶爾會有附庸風(fēng)雅的癖好,請樂師助興。
他辨不出陳清那把二胡的音色,停住只是出于下意識。
包廂里爆發(fā)出一陣起哄掌聲,夾雜著幾句不中聽的葷話。
連卓沒有他的吩咐,不能貿(mào)然去查看。
約莫半分鐘,V7包廂出來兩個抱著琴的姑娘。
其中一個明顯被潑了酒,身穿素白綠竹旗袍,紅酒漬從肩膀處向下大片洇開,像盛開的簇簇紅梅。
金銅色包廂門遮擋了視線,兩道背影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
陳清借用了會所工作人員的更衣室,檢查了二胡,仔細(xì)擦拭,擱進琴盒。
蔣璟言曾在她16歲時,去蘇州尋來一把黃花梨二胡,大師級制造。那把琴用來收藏是可以,不實用,尤其是對于她這樣琴不離手的練習(xí)者。
他不懂琴,見陳清還是用之前那把舊的,又在她考十級之前,找專業(yè)人士選了現(xiàn)在這把小葉紫檀,琴頭雕制成了含苞待放的白玉蘭。
她帶著這把琴考級,藝考,日夜愛惜,今天系里的學(xué)姐介紹了個活兒,到地方才知道是會所,不然,她萬萬不會帶它來。
陳清抽了幾張紙巾,探進衣領(lǐng),吸干流進去的酒。
同層包廂的凌亂音樂聲悶在墻里,她擦得認(rèn)真,待抬頭,更衣室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人。
男人領(lǐng)帶繞在小臂,黑色襯衫解了三粒紐扣,氣場狂妄,蹙眉打量她,“又怎么了?!?/p>
陳清一驚,背對他系盤扣。
腳步聲陡然靠近,伴隨著陰森的腔調(diào),“我養(yǎng)得你要賣唱了?”
她手忙腳亂,系得亂七八糟。
蔣璟言大力板過她肩膀,面對面緊挨著。
陳清呼吸急促,胸脯一鼓一塌,蹭著他。
她身材發(fā)育得頂好,多一分浪蕩,少一分普通,其中韻味恰到好處。
蔣璟言自她16歲后不多與她見面,聯(lián)系也少,避嫌。
他抬手,陳清一哆嗦,向后躲。
“進這地方都不怕,怕我?”
她不吭聲。
好半晌,蔣璟言輕握住她脖頸,拇指抵住下巴撅起。
陳清腦門上滲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眼皮耷拉著,不敢看他。
“我讓你辭掉商場的兼職,就來這兒了?”男人睥睨她。
“學(xué)姐介紹的,臨時…”
“重點院校的學(xué)生,倒是什么野路子都有。”
他言辭犀利,眉目也愈發(fā)深沉。
陳清完全跑神了,她旗袍的衣襟沒歸置好,扣子還缺了一顆,蔣璟言手指穿過空隙,挨著鎖骨那方皮肉,仿佛帶著火似的,燙得她無法集中精力。
蔣璟言也意識到了,五指下移,徹底包裹住。
她臉燒得厲害,用力推搡,“你別弄…”
男人喉頭上下一滾,目光緊盯,“今天被潑酒,知道下回會是什么嗎?!?/p>
“你弄疼我了!”
蔣璟言松開她。
說不好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抽出時,長滿繭子的掌心磨蹭過小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