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陳青明的身體重重砸在石階上,宋婉蕓的尖叫聲刺破耳膜。他捂著臉抬起頭,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仿佛我剛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臉上,而是打碎了他認(rèn)知里的整個世界。
“狐若卿……你敢打我?”他的聲音發(fā)顫,嘴角還掛著血絲。曾經(jīng)那雙對我溫柔含笑的眼睛,
此刻盛滿了怒火與震驚。我冷眼望著他,指尖還殘留著揮掌時的麻意。若是從前,
看到他受傷我定會心疼到肝腸寸斷,可如今只覺得荒謬。我竟曾為這樣的人剖心泣血?
“陳青明,”我踏前一步,聲音冷如冰窟,“現(xiàn)在,立刻向我的族人道歉。
”宋婉蕓突然撲到他身前,滿臉淚痕地瞪著我,“若卿姐姐,你怎么能這么過分?
青明哥哥不過是讓你道歉,你竟然動手打人!”她轉(zhuǎn)頭望向陳青明,眼神里滿是心疼。
“青明哥哥,她是不是瘋了?以前你說什么她都聽的……”陳青明猛地推開宋婉蕓,
踉蹌著站起身。他盯著我,像是要從我的表情里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若卿,
你是不是在跟我鬧脾氣?你以前從不這樣……你是不是怪我沒帶你去極北之地?好,
等你把心頭血交出來,我?guī)闳タ幢杌?,我們……”“夠了!”我厲聲打斷他?/p>
“從今天起,你我再無瓜葛。若再敢踏入妖族圣地半步。”我指尖凝聚妖力,
石階在我腳下寸寸龜裂,“我便讓你永遠(yuǎn)留在這里?!标惽嗝髂樕钒祝笸税氩?。
就在這時,師尊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高臺之上。她望著陳青明,
眼底盡是冷意:“三日前我便警告過你,若再糾纏,休怪我不念舊情?!薄芭f情?
”陳青明突然笑了,笑容里滿是癲狂。“她狐若卿對我可有半分舊情?我為她被族人辱罵,
被斬妖隊追殺,她如今功成名就,便要卸磨殺驢?”他忽然指向我,
“你以為你做了圣女就能擺脫我?別忘了,你的心頭血還在我體內(nèi)!你若敢傷我,
自己也會魂飛魄散!”這話如驚雷般炸響。周圍妖族嘩然,議論聲此起彼伏。
我望著陳青明猙獰的臉,忽然想起九百年前他在寒潭邊為我敷藥的模樣。
那時他的眼睛多干凈啊,像春日里融雪的溪水??涩F(xiàn)在,比九百年前那些追殺我的斬妖隊,
更加可怕。師尊卻輕笑一聲?!盁o知凡人。九尾狐的心頭血若那么容易被操控,
我妖族早已覆滅千年?!彼讣廨p點,一道金光打入陳青明眉心。他慘叫一聲,
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嘴角滲出黑血?!澳敲堆?,我早已在三日前替若卿收回。
”師尊淡淡道,“你體內(nèi)殘留的,不過是普通妖力罷了?!标惽嗝鞯纱箅p眼,
望向我的目光里終于有了恐懼。宋婉蕓嚇得癱坐在地,渾身發(fā)抖?!皾L吧,
別再讓我看見你們?!睅熥饟]袖,一道狂風(fēng)卷起二人,將他們遠(yuǎn)遠(yuǎn)拋出圣地之外。
人群漸漸散去。我望著天際翻涌的云霞,忽然想起陳青明曾說過,云霞如錦時,
要帶我去看人間的燈會。那時我藏在他衣袖里,滿心都是歡喜。指尖觸到胸前的絕情丹紋路,
那種混沌感再次漫上心頭。原來有些回憶,真的會像沙粒般從指縫間溜走。
即便曾經(jīng)以為它們重如千鈞。5.就任圣女的儀式在次日清晨舉行。我身著鎏金狐裘,
站在圣壇中央,聽著族人們山呼海嘯般的“圣女千歲”,忽然覺得這副擔(dān)子比想象中更重些。
“若卿?!睅熥饘⑹ヅ…t放在我掌心,“從今以后,你便是妖族的守護(hù)者。
莫要再為凡人分心?!蔽尹c頭,目光掃過臺下。昨日那名被陳青明羞辱的族人正站在最前排,
他的眼神里已沒有恐懼,只有敬重。儀式結(jié)束后,我回到自己的寢殿。案幾上擺著一束白梅,
是新任左護(hù)法白硯送來的。他說這是極寒之地的靈花,適合我養(yǎng)在殿中。“謝白硯長老。
”我將花插入玉瓶,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著幾片雪花,他竟剛從極北之地趕回來。
白硯搖搖頭,耳尖微微發(fā)紅。“圣女不必多禮。若有需要,我……我隨時在側(cè)。
”他匆匆行禮后離去,背影竟有些倉皇。夜里,我對著銅鏡梳理長發(fā),
忽然瞥見鏡中倒映出案頭的血玉簪。那是陳青明在我化形時送的禮物。曾經(jīng)我日日戴著它,
如今卻覺得刺眼。指尖撫過簪頭的九尾狐紋,記憶突然翻涌。陳青明握著我的手,
在燈下一筆一劃教我寫“若卿”二字。他說,這兩個字要寫得柔婉些,才像我的性子。
可現(xiàn)在的我,連握筆的手勢都變了。我將血玉簪收入匣中,忽聽窗外傳來異響。抬眼望去,
竟見陳青明扒在墻頭,正對著我的窗戶招手:“若卿,你果然在等我!
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絕情……”我皺眉起身,剛要開口,白硯的身影忽然從廊下閃過。
他足尖點地躍上墻頭,一掌將陳青明推了下去?!叭俗逑?,竟敢擅闖圣女寢殿!
”墻外傳來陳青明摔在地上的慘叫,隨后他愣了好久,破口大罵,“狐若卿!
你找別的男人來氣我?好,很好!你以為我會吃醋?我告訴你,
婉蕓比你溫柔千倍萬倍……”聲音漸遠(yuǎn),白硯躍回地面,向我致歉:“屬下失職,
讓那凡人靠近了?!蔽覔u頭。“不怪你。只是以后……不必留手。
”他愿意去愛那溫柔千倍萬倍的女人便去了,不要再叨擾我就行了。白硯一愣,
隨即鄭重頷首?!笆恰傧轮?jǐn)記?!?.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三日后,
陳青明竟帶著一隊人馬卷土重來。為首的是個身著蟒紋官服的中年男子,腰間懸著斬妖劍,
身后跟著百余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笆ヅ钕拢瑒e來無恙?!蹦悄凶右婚_口,
聲音里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氨竟倌随?zhèn)妖司指揮使王崇,今日特來與妖族談筆生意。
”我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望著他們?!版?zhèn)妖司向來只談‘殺妖’,何時學(xué)會談‘生意’了?
”王崇笑道:“時代不同了。如今陛下仁慈,愿給妖族一條生路,只要你們俯首稱臣,
每年進(jìn)貢十名九尾狐族修士,再奉上圣女的心頭血為陛下續(xù)命……”“荒謬!
”白硯拍案而起,“我妖族豈會屈從于人類!”陳青明卻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望著我。
“若卿,這是陛下給你的機會。你向來聰明,該知道如何選擇?!彼D了頓,
語氣里竟帶著幾分親昵,“只要你答應(yīng),我可以向陛下求娶你,
讓你做我的側(cè)妃……”“以后我們再也不用躲了,我們堂堂正正的做一對夫妻!”“側(cè)妃?
”我忍不住笑了。“陳青明,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給過你做妖后的機會?
”他臉色一沉:“狐若卿,你別不識好歹!”“你幾日前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傷害我和婉蕓!
羞惡我們?!薄拔覜]找你算賬,還專門去和斬妖司的人想辦法護(hù)你!你非要胡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