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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寶殿之上,龍涎香的煙氣凝重得幾乎化不開。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數(shù)十道目光如芒在背,齊齊落在我身上。
畢竟,誰能得我相助,就意味著誰掌握了與天溝通的資格,這背后牽扯的,是國運(yùn),更是儲位之爭。
太子李璟的視線掠過角落里淚光盈盈的蘇若云,隨即在御座前轟然跪倒。
「父皇!蘇晚晴不過是蘇國師收養(yǎng)的義女,她是冒充國師傳人!真正的傳人,理應(yīng)是兒臣心系的若云!」
殿中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皇帝威嚴(yán)的目光如利劍般向我刺來:
「蘇晚晴,太子所言,可屬實?」
我一言不發(fā),緩緩斂裾下拜。
「回稟陛下,臣女……確實并非國師親生。只是昔日國師念及臣女命苦,才將臣女收留,賜姓蘇氏。」
此言一出,皇帝的聲音瞬間冷了八度: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君罔上!你以為蘇國師仙逝,便無人能揭穿你的身份了嗎?」
我順從地叩首,沒有一絲辯解。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由開國先帝御賜、象征著天命的國師禮服上,最終,他神色緩和了幾分。
「罷了,你與太子李璟的婚事,便就此作罷。念在你曾是蘇家之人,朕自會妥善安置。」
皇帝顯然已經(jīng)認(rèn)定我犯了欺君之罪,卻又對我是否有預(yù)測之能存有疑慮,這是想將我軟禁在皇家。
我再度叩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
「臣女蘇晚晴,叩謝陛下天恩?!?/p>
見我如此“識趣”,皇帝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一絲難以察覺的滿意。
而他身側(cè),太子李璟的眼中卻閃過一抹詫異。
他很快掩飾好情緒,在百官的注視下,親自走到角落,將哭得梨花帶雨的蘇若云扶起。
「父皇,若云雖是蘇家旁支,但血脈純正,假以時日,必能參透預(yù)測之術(shù)。兒臣懇請父皇,允兒臣立她為太子妃,由她輔佐兒臣!」
果不其然,皇帝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厲聲斥道:
「放肆!璟兒,你乃當(dāng)朝太子,儲君之尊!怎可娶蘇家旁系女子為正妃?這置皇家顏面于何地?」
李璟臉色一白,還想倔強(qiáng)地爭辯。
「父皇,若云她……」
「夠了!」皇帝一拍龍椅,「此事容后再議。蘇若云,你先退下?!?/p>
轉(zhuǎn)瞬之間,李璟便將滿腔怒火對準(zhǔn)了我。
「蘇晚晴!你隱瞞身份,欺騙皇室,罪不容??!來人,將她拖去靜心苑,下跪三日,禁食反省!」
皇帝掃了我一眼,算是默許了。
直到百官散盡,李璟才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蘇晚晴,你平日里不是最能言善辯嗎?今日怎么像只啞巴鵪鶉,這么輕易就認(rèn)了?」
我跪得太久,膝蓋早已麻木,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迎上他的目光:
「因為太子殿下所言,句句屬實,臣女不敢狡辯。」
他被我這平靜無波的態(tài)度堵得心口一滯,隨即冷哼一聲:
「算你識相!蘇晚晴,我警告你,我心中只有若云,東宮未來的女主人也只會是她。你若敢耍什么花招,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我眼中不起絲毫波瀾,只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殿下盡可放心,臣女在此,預(yù)祝殿下與若云小姐情深似海,早得貴子?!?/p>
他蓄滿的一腔怒火和警告,仿佛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眼神復(fù)雜地盯著我,忽然壓低聲音:
「蘇晚晴,你……是不是也回來了?」
我聞言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神情無辜又帶著一絲譏諷:
「太子殿下,青天白日的,您這是魔怔了嗎?」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甩下一句狠話便拂袖而去。
「我警告你,我和若云才是真愛,你最好收起你的癡心妄想,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沒過多久,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便親臨靜心苑,向我傳達(dá)圣上的問話。
「晚晴姑娘,陛下問你,你可清楚蘇國師當(dāng)年,究竟屬意何人繼承他的衣缽?」
我立刻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泫然欲泣。
「回公公,臣女實在不知。先父從未與臣女提及此事。只是……只是曾聽先父感嘆,說若云妹妹天資聰穎,有心將她從旁支過繼到主系名下,好生培養(yǎng)……」
上一世,若非靠我的預(yù)測之術(shù),李璟的東宮之位怎可能坐得那般安穩(wěn)。
他不僅掃平了所有兄弟的威脅,更是在父皇面前掙足了賢名。
這輩子,他既然非蘇若云不可,那我便成全他,親手助他……走上絕路。
總管太監(jiān)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去。
果然,我剛送走他,就聽到院外傳來太子內(nèi)侍欣喜若狂的喊聲。
「殿下!殿下!大喜事!陛下……陛下同意您立若云小姐為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