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皇宮夜宴。
我坐在蕭恒身側(cè),如同一個精致的擺設(shè)。他全程側(cè)身對著蘇淼淼,眼神溫柔得能滴水。蘇淼淼依偎在丞相夫人身邊,目光時不時掃過我,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宴至中途,蘇淼淼端著酒杯,裊裊娜娜走到我面前,聲音甜膩:“姐姐,妹妹敬您一杯,多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她湊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姐姐,替身的日子,快到頭了?!?/p>
我冷冷看她,沒動。
她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啊”地尖叫一聲,向后倒去,手里酒杯“恰好”潑向我!
我下意識伸手想扶她,指尖剛碰到她衣袖——
她竟直直栽進(jìn)了旁邊的荷花池!
“救命!太子妃……太子妃推我!”蘇淼淼在水里撲騰尖叫,眼神卻死死鎖住岸上的我,充滿惡毒。
“淼淼!”蕭恒臉色驟變,猛地起身,毫不猶豫跳下池子!他奮力游向蘇淼淼,將她緊緊抱住拖上岸。
蘇淼淼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死死抓住蕭恒衣襟,哭得梨花帶雨:“恒哥哥!救我!太子妃她……她為什么要推我下水?我好怕……”
蕭恒摟著她,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我,冰冷刺骨,帶著滔天怒意:“蘇蕓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宮宴上行兇!”
“我沒有!”我挺直脊背,聲音發(fā)顫卻清晰,“是她自己……”
“住口!”蕭恒厲聲打斷,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暴怒,“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敢狡辯?淼淼最是柔弱良善,豈會自己跳下去誣陷你?她根本不會水!”
周圍死寂,無數(shù)道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鄙夷、震驚、幸災(zāi)樂禍。
“太子殿下明鑒!奴婢親眼所見,是太子妃伸手推了蘇小姐!”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侍女撲通跪下,聲音尖利。
“是啊,我也看到了……”
“太子妃竟如此善妒狠毒!”
竊竊私語瞬間變成洶涌的指責(zé)浪潮。
蕭恒抱著蘇淼淼,眼神像看骯臟的垃圾:“蘇蕓景,你心思歹毒,謀害未來太子妃!念在往日情分,孤不重罰。給孤跪到池邊去!好好反?。」驖M兩個時辰!”
“轟——”巨大的羞辱感瞬間淹沒我!當(dāng)眾罰跪!像處置一個卑賤的罪奴!
“殿下!娘娘她……”阿阮哭著想求情,被蕭恒一腳踹了出去。
我死死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jìn)肉里。
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到冰冷的荷花池邊,緩緩跪下。
膝蓋砸在堅硬冰冷的石板上,刺骨的寒意和劇痛瞬間傳來。
小腹熟悉的墜痛也隱隱發(fā)作。
“嘖,真是報應(yīng)?!?/p>
“活該!占著太子妃位置,還害人!”
“聽說婚前就不干凈,心思惡毒著呢!”
貴婦們刻意壓低的嘲笑聲,清晰地飄進(jìn)耳朵,像淬毒的鞭子抽在身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
膝蓋從刺痛到麻木,再到鉆心的疼。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腹部的墜痛越來越清晰,一陣緊過一陣。
我死死撐著地面,指甲在石板上劃出白痕,才勉強不倒下去。
兩個時辰,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
終于,侍衛(wèi)冰冷的聲音響起:“時辰到。”
我渾身脫力,幾乎是被阿阮半拖半拽地扶起來。
“娘娘,我們快回去……”阿阮聲音帶著哭腔。
冰冷的夜風(fēng)也無法吹散心頭的灼痛和惡心。
我扶著冰冷的假山石,大口喘息,腹部的絞痛越來越清晰。
“娘,您看,恒哥哥多疼我!當(dāng)眾罰她跪兩個時辰,真是解氣!”蘇淼淼的聲音充滿得意,哪還有半點落水后的虛弱。
丞相夫人語氣謹(jǐn)慎:“淼淼,你太冒險了!萬一……”
“怕什么!恒哥哥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我!那個賤人說什么都沒用!”蘇淼淼聲音陡然變得陰狠,“娘,恒哥哥答應(yīng)我了,十天后就休了她,娶我進(jìn)門!您放心,她肚子里那個野種也絕留不到那天!”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你做了什么?”丞相夫人聲音驚疑。
“哼,”蘇淼淼得意地壓低聲音,“藥我早就讓人下在她的安胎藥里了,神不知鬼不覺!您沒看她今晚臉色慘白,跪都跪不穩(wěn)嗎?藥效……應(yīng)該快發(fā)作了吧?”
我渾身冰涼,血液瞬間倒流!原來……原來之前的腹痛,根本不是偶然!
不是氣的!是藥!是她們母女早就計劃好的毒藥!
她們不僅要我的位置,還要我孩子的命!
巨大的憤怒瞬間淹沒了我!小腹的劇痛在這一刻驟然加?。?/p>
像有一把刀在里面瘋狂攪動!一股溫?zé)岬摹⒄吵淼囊后w順著腿根流下……
不!我的孩子!
我不能倒在這里!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
扶著假山,我一步一步,拖著劇痛的身體,艱難地挪回宴席。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下的溫?zé)岣性絹碓矫黠@。
宴席依舊熱鬧。
蕭恒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衣袍,正坐在蘇淼淼身邊,小心翼翼地給她喂熱湯,眼神專注溫柔,輕聲細(xì)語地安撫著她受驚的情緒。
蘇淼淼依偎著他,小口喝著湯,臉上是劫后余生的柔弱和滿足。
我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涔涔,幾乎是跌坐回自己的位置。
巨大的腹痛讓我蜷縮起來,身下的粘膩感讓我恐懼得渾身發(fā)抖。
“蕭……蕭恒……”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啞地呼喚他的名字。
他聽到了,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切,只有被打擾的不耐,他甚至沒有看清我慘白的臉和額頭的冷汗,目光只在我沾了污跡的裙擺上嫌惡地停留了一瞬,眉頭緊鎖,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
他轉(zhuǎn)回頭,更加溫柔地攏了攏蘇淼淼肩上的披風(fēng),低聲問:“淼淼,還冷嗎?”徹底的無視。
眼前陣陣發(fā)黑,蕭恒和蘇淼淼依偎的身影在視線里扭曲模糊。
小腹的劇痛達(dá)到了頂點,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被硬生生剝離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