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靜雅是豪門圈里出了名的瘋批,唯獨(dú)對向致宴百依百順。
可結(jié)婚第三年,這個曾經(jīng)把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竟把他父母最私密的床照放在拍賣會上循環(huán)播放,就為了逼他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大學(xué)生捐腎!
向致宴渾身發(fā)抖地站在會場中央,大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像一把把尖刀,將他釘在原地。
那是他最敬愛的父母??!如今就這樣被赤裸裸地展示在眾人面前,任人評頭論足。
“這不是向董事長和夫人嗎?平時裝得那么正經(jīng)。”
“嘖嘖,這夫妻倆姿勢,真是夠騷的?!?/p>
“難怪能養(yǎng)出這么會勾搭女人的兒子。”
每一句惡毒的議論都像淬了毒的箭,將他的尊嚴(yán)射得千瘡百孔。
“程靜雅!”他抓住她的手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撤下來!求求你!馬上撤下來!
女人紋絲不動地站著,黑色禮服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輪廓,每一處剪裁都彰顯著不近人情的精致。
“阿宴。”她慢條斯理地摘下墨鏡,眸子冷得像淬了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話音剛落,身后的保鏢立刻遞上一份文件。
向致宴顫抖著手翻開,看清上面的字后,忽然笑出了聲。
“是不是……”他眼眶紅了大半,“只要我給唐西哲捐腎,你就撤下來?”
“是。”
向致宴仰頭看著她,這張?jiān)?jīng)對他溫柔至極的臉,如今陌生得讓他心寒。
“我當(dāng)初……”他聲音沙啞,心臟疼得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怎么會信你啊……”
程靜雅眉頭微蹙,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被無數(shù)細(xì)針同時扎入。
她下意識想開口,卻見向致宴已經(jīng)抓起筆,在協(xié)議上狠狠劃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幾乎要戳破紙張。
“撤!現(xiàn)在!立刻!馬上撤!”
程靜雅接過文件,眼神暗了暗:“你捐完,我再撤?!?/p>
說完,她攥住向致宴的手腕,不容反抗地將他拽出了拍賣會場。
向致宴踉踉蹌蹌地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恍惚間想起從前她牽他手時,總會放慢腳步等他。
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鼻難聞。
“程總,向先生有凝血功能障礙,捐腎風(fēng)險太大,很可能會大出血……”醫(yī)生拿著檢查報告,額頭上全是冷汗。
程靜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yī)生。”
“可是……”
“我說,按我說的做!”她冷冷地打斷醫(yī)生,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醫(yī)生不敢再多說,只能立刻安排手術(shù)。
向致宴躺在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慘白的燈光一盞盞掠過,忽然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像個噩夢。
他多希望醒來時,還能看見那個會為他半夜買桂花糕的程靜雅。
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前,他最后看到的畫面讓他的世界徹底崩塌——
程靜雅正虔誠地親吻唐西哲的手背,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麻醉劑緩緩注入血管,向致宴的眼淚終于決堤。
他想起那個雨夜,程靜雅渾身濕透地站在他面前,紅著眼睛說:“什么小說世界,什么命中注定,我程靜雅只愛你向致宴一個人。”
騙子。
都是騙子。
既然做不到,為什么要用那樣深情的眼神看著他?
為什么要用那樣溫柔的聲音哄他留下來?
為什么要讓他以為,他們真的可以對抗命運(yùn)?
“程靜雅,”他在心里無聲地吶喊,“你明明說過……不會變成那樣的……”
所有人都知道,豪門圈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寧惹閻王,莫惹程大小姐。
可就是這樣一個瘋子,卻對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向致宴溫柔得不像話。
記得他隨口說喜歡城南的桂花糕,她連夜開車穿過半個城市去買;知道他怕黑,就在他房間裝了整面墻的星空燈;甚至因?yàn)樗痪洹跋肟茨愦┌咨?,這個只穿黑色的女人,衣柜里突然多了一排白色連衣裙。
所有人都說,程靜雅把向致宴寵得無法無天。
直到婚禮前一周,兩人同時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里,他們活在一本小說里。
程靜雅是女主,注定會愛上一個叫唐西哲的男大學(xué)生。
而向致宴,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按照劇情,程靜雅會徹底忘記對他的所有愛意,甚至為了嫁給唐西哲,不惜將他丟到海里喂鯊魚……
想到那個可怕的結(jié)局,向致宴怕了,顫抖著摘下訂婚戒指,連夜搬出了程家。
程靜雅砸了整棟別墅,然后站在向家的門口淋了三天三夜的雨。
“阿宴,”她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那些劇情,我一個字都不信,我那么愛你,怎么可能那樣對你,如果我將來真的變心,你就親手殺了我。”
向致宴沒理她。
直到某天,他偷偷買了去法國的機(jī)票。
在機(jī)場,程靜雅帶著十幾個保鏢截停了整架飛機(j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她掏出手槍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
“要么留下來,要么看著我死?!彼Φ脺厝嵊织偪?,“阿宴,選一個?!?/p>
槍響的那一刻,向致宴心軟,哭著把她抱進(jìn)了懷里。
婚后,程靜雅確實(shí)待他如初,向致宴漸漸放下心來。
也許,他們真的改變了命運(yùn)。
直到那個雨天。
程靜雅的車撞到了一個男大學(xué)生。
向來冷漠的她,卻鬼使神差地親自送對方去醫(yī)院。
那個男孩,叫唐西哲。
一切開始失控。
程靜雅開始頻繁提起唐西哲的名字。
她給他買昂貴的禮物,為他擺平麻煩,甚至破天荒地為了他,連續(xù)三天沒回家。
“只是資助個貧困學(xué)生。”程靜雅看向向致宴,語氣依舊溫柔,“阿宴,別多想。”
可后來,她和他在校門口擁抱,在街頭擁吻,各種緋聞八卦傳得滿飛天。
甚至,當(dāng)唐西哲車禍需要換腎時,程靜雅找到了他頭上。
“阿宴,救救他?!?/p>
向致宴搖頭:“我有凝血障礙,會死的?!?/p>
程靜雅問了三次,被拒了三次。
然后,在拍賣會上,向致宴看到了父母最不堪的照片被公之于眾。
手術(shù)臺上,冰冷的器械刺入身體時,向致宴忽然想起那個淋雨的夜晚。
程靜雅渾身濕透地被他抱著,說:“什么小說男主,我只要我的阿宴。”
“程靜雅,你食言了?!?/p>
向致宴睜開眼時,腰側(cè)的傷口疼得鉆心。
病房里空蕩蕩的,只有冰冷的儀器滴答作響,像是某種無情的倒計時。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不在。
當(dāng)然不在,她怎么會在這里?
她一定守在唐西哲的病床前,像從前守著他那樣,溫柔地握著他的手,輕聲哄他別怕。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口竟然不再疼了。
原來痛到極致,是真的會麻木的。
既然她食言了,那他便該走了。
不是賭氣,不是暫時離開,而是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就像他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撥通電話,聲音平靜得可怕:“幫我辦簽證,越快越好?!?/p>
他要帶父母離開這里,永遠(yuǎn)。
電話剛掛斷,手機(jī)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管家的哭聲撕心裂肺地炸開:“少爺!老爺和夫人……他們接受不了那些照片曝光,從公司頂樓,跳下去了……”
“搶救無效,當(dāng)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