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透過飛機看著熟悉的城市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直到消失不見。
連和孟淮安說永別的想法也沒有,只覺得疲累不堪。再睜開眼,已經(jīng)到了我的目的地。
導(dǎo)師和同門們一早接到我的信息,便翹首以盼。甚至早早在機場等著接我。大學(xué)時期,
我勉強也算得上是個風(fēng)云人物,性格過于外放,導(dǎo)師老教授頗有微詞,可看在成績的份上,
也對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得上縱容。新來的師妹第一次見我,一口一個師姐叫的甜。
老教授嗔怪她平時沒有這個殷勤勁,轉(zhuǎn)而把話頭對準了我:“真離了?
”我支支吾吾不敢說只是假死,低垂眼簾,換來老教授哼了一聲:“算了,肯回來就好。
你最好實驗?zāi)芰]落下,要不然我還要把你趕回去?!闭f的嚇人,他從來心軟,
只要撒個嬌他就會沒轍的答應(yīng)下來,可我偏要說:“放心,溜須拍馬的本事忘干凈了,
也不敢忘了我的本職啊。”他哼了一聲,帶我去到預(yù)定下的酒店里為我接風(fēng)洗塵。
孟淮安收到死訊后花了三天,才勉強接受了我葬身大海的真相。
當(dāng)他頂著哭的通紅的雙眼試圖翻找出我的照片裁做遺像時才發(fā)現(xiàn),
我早把和他相愛過的痕跡全部抹消了。沒有合照,沒有情書,
甚至連同那個小小的發(fā)聲娃娃都被我扔進了壁爐里。葬禮盛大,幾乎人盡皆知花費了億數(shù),
堪比當(dāng)初給我的世紀婚禮,又給了我一場世紀葬禮。有人扒出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里我和他的過去,
萬人迷校花和清冷校董學(xué)神,算得上佳偶天成?;楹蠖鲪廴绯酰巳烁锌纳钋?。
沒有人知道夏蕊和她的一對雙胞胎兒子,孟淮安也不會讓別人知道。
我肚子里的孩子還不足月,能生下來就是我的孩子,
要是在和先前一樣無意流掉了就當(dāng)是天命了。我這樣隨遇而安的打算著。
三個月后再去產(chǎn)檢時竟發(fā)現(xiàn)孩子竟然發(fā)育的格外健康,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身孕也出乎老教授他們的意料。老教授氣的低頭指著我的肚子嘟囔一句:“我的小徒孫,
你可千萬別學(xué)你媽,她要活活氣死我了?!焙迷谠蟹捶磻?yīng)也平淡,完全沒有耽誤試驗進度。
七年之后,實驗項目才算徹底結(jié)束。大家興高采烈地一致決定,出去旅游放松心情。
卻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孟淮安。6我們分離的時間已經(jīng)與相愛在一起的時間一樣長了。
我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容貌,可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認得出來他。孟淮安頹喪灰敗的眼睛,
在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間,忽的明亮了起來。他認出來我了。我佯裝沒有認出來他,
扭過頭跟上老教授。老教授健步如飛,遙遙領(lǐng)先在我們前面,
我和師妹拉著年幼的女兒跟在身后。師妹看清孟淮安的臉,再看看我:“怎么了?
”我用一種極度驚悚的語氣回答:“我看見鬼了?!薄皫熃悖瑖樔税l(fā)不了財。
”“真惡毒的詛咒,再跟不上教授,他就先讓咱倆吃不上甜品。”師妹瞬間爆發(fā)出力量,
抱起女兒噔噔噔的去追老教授,我跟在她的身后一并狂奔起來。好在孟淮安并沒有做什么。
只是視線直勾勾的落在我的背上,燙的我不想回頭。直到下山,女兒累的犯困,
師妹跟著導(dǎo)師想要再逛一逛。我只能先帶著女兒回去休息一下,打車叫來了一輛紅旗車。
松懈多年的神經(jīng),沒能顧得上仔細查看,徑直坐上了車。車里有淡淡的香薰氣味,
是我喜歡的柚子香氣。暮色降臨,將山頭渡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司機的位置響起:“這么久了,你過得好嗎?”我沉默,
低頭將行程分享給導(dǎo)師。孟淮安透過后視鏡看著我的動作,眼底已經(jīng)沒了最開始的明亮,
有落寞三分:“你不要怕我……我只是,很想你?!薄捌吣炅?,
我每天一閉上眼就是你對我笑?!蔽也恢涝撜f什么,他已經(jīng)認出來了我,
那我在裝模作樣也沒有意思。側(cè)目看向窗外,車內(nèi)一時沉默下來?;蛟S是看我不接話,
他有將話題轉(zhuǎn)移:“是那個女生的孩子么?”女兒迷迷糊糊的看著我,
往我懷里又拱了兩下:“媽媽……還有多遠到啊,我好困了?!泵匣窗渤聊聛?,
我摟著女兒親了親額頭,隨口哄著:“很快了。”“我的?
”孟淮安突兀的問出沒頭沒腦的一句,女兒剛開機的腦子聽不懂,迷糊著往我懷里靠。
“我的,和你沒關(guān)系。”女兒腦袋左右晃了晃,迅速明白了情況,抱緊了我的腰,
語氣不善:“什么你的,我是媽媽的,大叔你不要亂搭訕,我爸會把你打成肉餅的。
”我捂住女兒的嘴,她眨眨眼堅定的看著我,接著低頭,
飛快的用她的兒童手表給師弟打了電話:“爸爸,有個奇怪的大叔在搭訕?gòu)寢尅?/p>
”長久沉默的孟淮安忽然低啞著嗓子,忍著哽咽開口:“爸爸?你的爸爸,
怎么可能不是我呢……”紅燈讓車子停下,他低頭撐在方向盤上,肩膀聳動,泣不成聲。
他嗚咽哽咽的聲音充斥滿車廂:“你最不濟也告訴我吧,當(dāng)年為什么一聲不吭的,
突然就離開了?!薄澳憔彤?dāng)可憐可憐我,你給我個理由?!迸畠汉鲩W的大眼睛閃過迷茫,
師弟很快回復(fù)說在門口等著我們了。孟淮安抽噎著,我看著外面的霓虹燈亮起。
要從哪里開始說?思前想后,最后還是一句算了。沒什么可說的了,早就結(jié)束了。
我的女兒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又何必再說什么?綠燈亮起,一路無話沉默的到了酒店。
女兒警惕又不安地抱緊我的腰,抿著唇透露出的與其說是惴惴不安,
不如說是準備著如果孟淮安做什么不對勁的事情,就撲上去像一只小獸一樣撕咬的他沖動。
7師弟早早等在酒店門口,看著我們到達的地方真的有一個陌生男人等著,他兩眼閃著怒火。
看著師弟抱下去女兒,孟淮安扯住我的手:“你騙我都漏洞百出,昭平。
”“他和女兒一點都不像,眼睛像你,但是鼻子像我?!蔽依渎暎骸白灾?。
”“你的是夏蕊生的那對雙胞胎,我媽的鐲子他們喜歡嗎?”孟淮安一愣,
忽的苦笑著:“你是因為這個才離開我的啊?”“我已經(jīng)都處理了,他們早就沒了,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師弟剛放下女兒,一抬頭看見孟淮安抓著我陰惻惻的笑著,
忙上手扯下來我將我們母女二人護在身后:“你干什么!”“你拉我老婆的手是要干什么!
”孟淮安不和他多說,想繞過他,偏偏師弟生的高大堵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