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偉力把蔣琬兩人帶到宿舍。
蔣琬進(jìn)了房子,一時間心里沉重起來。
這竟然是一套兩居室,有獨(dú)立廚房和廁所,南北通透,打掃的纖塵不染。
這房子比自己在光明絲織品廠的房子,還要多出一個房間,她完全沒預(yù)料到,自己初到深市,會有這么好的條件。
坐在火車上時,她還在發(fā)愁,宿舍里要是只有一個床鋪,自己該怎么安頓沈松濤呢?
現(xiàn)在看來,至少今天是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了。
“我們廠長為了安頓你,真是費(fèi)了心思的。這房子是他原來住過的,剛收拾出來?!?/p>
陳偉力說話時,還帶著氣性。
蔣琬沉寂在感動里,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你放心,我不占你們便宜。明天找到房子我就走。你少跟我?guī)煾戈庩柟謿獾摹!?/p>
沈松濤又開始刺兒頭。
陳偉力嘁了一聲,把鑰匙交給蔣琬后,插著兜離開了。
蔣琬抿了抿嘴,決定先不收拾行李。一切等明天見到了李廠長后,再做決定。
這次,確實(shí)是自己理虧。
但她下定決心,哪怕不能在大喜絲織品廠留下工作,她也不能把沈松濤攆走。
這一路走過來,沈松濤幫了自己很多,她不能不做人。
看見師父只把行李袋放在茶幾上,就去陽臺上發(fā)呆去了,沈松濤心里也不好受。
他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xué)生似的,挪到了陽臺門邊。
“師父,是我欠考慮了。”
沈松濤后悔死了。
他不是后悔辭職,而是后悔給師父出了難題。師父多辛苦啊,好不容易逃脫了林銘生,卻又要在自己身上栽跟頭。
“我還是回去吧。”
他轉(zhuǎn)身要走。
忽然,蔣琬一陣風(fēng)似的追了出來,
“你打什么退堂鼓!?
實(shí)話和你說了,你就算不辭職我也要勸你辭職,光明廠效益不好,馬上就要搞停薪留職了?!?/p>
“你怎么知道?”
沈松濤太好奇了,他每天纏在蔣琬后面,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不清楚。
蔣琬繃直了嘴角,她當(dāng)然知道!
林銘生就是利用這點(diǎn),把她踢到了生產(chǎn)車間。
“總之,你信我的就行?!?/p>
蔣琬嚴(yán)肅的說。
客廳里,沈松濤的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甜甜的眨著眼睛,
“我信你,師父。”
第二天一早,蔣琬帶著沈松濤進(jìn)了廠。
李廠長年近四十,戴著玳瑁色的眼鏡框,打扮的一絲不茍,身上的襯衣褶皺都像是精心設(shè)計過似的,看上去是個實(shí)干家。
“李廠長,我要先向您道歉,”
蔣琬把身后沈松濤介紹給李廠長,他微笑著,耐心聽完蔣琬的話。
“就為這個?”
李廠長笑著擺了擺手。
蔣琬垂著頭,心里砰砰跳。
她不是緊張自己會找不到工作,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辦錯了事情。
“對不起?!?/p>
她再次道歉。
“小蔣,我還要感謝你。現(xiàn)在特區(qū)奇缺人才,你給我?guī)н^來一個大學(xué)畢生啊,我不給你提成都是我賺了錢啊,”
“你跟我道哪門子歉?”
李廠長只簡單的問了沈松濤幾個問題,就決定把沈松濤留下。
一個月還要給他開一百元的工資,沈松濤呼吸急促起來,自己在光明廠里,一個月只有三十五塊二!
他想不到,自己在深市,竟然這么有價值。
平靜下來后,沈松濤挑了下眉,心里恨死了姓陳的司機(jī)。媽的,昨天都是因?yàn)樗筮笸嵬?,害的他一夜不安生?/p>
蔣琬細(xì)細(xì)觀察著,她確定李廠長不是跟自己瞎客套。
“我不要錢,”
沈松濤自尊心上頭,“我可是怕別人說我占你便宜,我跟師傅來深市,就是來學(xué)習(xí)的。我一分錢不要?!?/p>
“別人?”
李廠長聽出端倪,“誰啊?”
蔣琬急壞了,偷偷踢了下沈松濤。
兩人心有靈犀,沈松濤哈哈笑遮掩了過去,“沒誰,我就是樂意跟著師傅,您別在意。”
站在門口抽煙的陳偉力,手抖著煙灰往下砸。
見姐夫沒有往下追問,他向蔣琬投去了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