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什么？”胡阿珠臉色瞬間煞白，“為什么？阿玨？我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
蕭玨沒有回答她，而是說：“阿東，出來吧。”
一名身穿深色窄袖束服的青年男子從靈堂陰影處出來。
男子恭敬作揖：“侯爺，屬下找到了第二名士兵可作證，秋獵當(dāng)日阿珠夫人和沈側(cè)妃娘娘一起遇刺時(shí)，確實(shí)是阿珠夫人主動(dòng)沖上前去，擋下了那支箭。”
話音落下，胡阿珠已經(jīng)跌坐在地。
蕭玨抬手揮退手下，轉(zhuǎn)頭睨著坐在地上的胡阿珠。
一雙狹長(zhǎng)鳳眸里，淬著憤怒的星火。
“既然是你自己擋下的，為何要當(dāng)眾誣陷是阿昭推你擋箭？”
“不是，不是這樣的。”胡阿珠慌張抓住蕭玨的袖角，“阿玨，這是個(gè)誤會(huì)，你聽我解釋......”
蕭玨冷漠地扯出袖子：“胡阿珠，你應(yīng)該清楚，我為什么娶你?！?/p>
“你救了我，又心悅于我，而我蕭府恰好需要一位正室夫人?！?/p>
“本來這個(gè)位子只屬于沈明昭，可她嫁人了，對(duì)我來說，既然不是她，誰都無所謂了，我才將你帶回了京城成親?！?/p>
他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女人：“可我不需要一個(gè)心機(jī)狠辣的枕邊人。你可知，你那一句謊言，差點(diǎn)害得她被安王活活打死？”
“今日你就搬離蕭府吧，我會(huì)派人給你在京城找好落腳點(diǎn)。”
“和離書我會(huì)讓人擬好，蕭府的聘禮盡數(shù)歸你，你也可以盡管提要求，畢竟你終歸對(duì)我有救命之恩?！?/p>
蕭玨緩步走到供桌前，將快燃盡的白燭撤下，點(diǎn)上新的燭火。
燭光跳動(dòng)，映得他硬挺的輪廓半明半暗，“但從今以后，胡阿珠，你也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阿玨，我不要和離，我不要......”胡阿珠泣不成聲，匍匐在地哀求。
可蕭玨頭也沒回，只是專注用袖角擦拭著沈明昭的牌位。
胡阿珠終究還是拿著和離書搬離了蕭府。
下屬阿東回來傳信，說蕭老夫人氣得大罵他荒唐，不孝不義，為了一個(gè)死人竟要和活著的妻子和離。
“不過，侯爺，這樁婚事畢竟是您親自向圣上討了賜婚圣旨的，宮里那邊......”阿東踟躕開口。
聞言，蕭玨眼神沒有絲毫漣漪。
于他而言，阿昭沒了，功名利祿便都失去了意義。
沈明昭下葬那日，宮里的降罪口諭下來了。
皇上怒斥蕭玨視婚姻為兒戲，讓賜婚圣旨淪為笑話，念在他平定北疆有功，罰一年俸祿，幽禁府邸內(nèi)半年。
蕭玨平靜地磕頭謝恩，然后平靜地掄起鏟子，給棺材落下了最后一抷土。
墓碑上，刻著“愛妻沈明昭之墓”。
姚嬤嬤紅著眼將墓碑擦拭干凈，起身離開。
經(jīng)過雙目空洞的蕭玨身邊時(shí)，她輕聲說：“蕭侯爺，您和我家小姐今生有緣無分，過往種種虧欠，只能來世再算了。我代小姐祝您今生平安順?biāo)?，長(zhǎng)命百歲?！?/p>
那天之后，姚嬤嬤離開了京城，蕭玨再?zèng)]見到她。
蕭玨把自己關(guān)進(jìn)蕭府一方小院子里，每日從早到晚地借酒麻痹自己。
他曾經(jīng)瘋狂地想要找出沈明昭的遺物，卻驚覺都已被他燒了個(gè)干凈。
想起什么，蕭玨命人去沈明昭墜樓的摘月樓下搜查。
一群人掘地三尺，把雪都篩了三回。
最后只帶回來半枚沾血的玉佩。
他蜷縮在雪地上，緊攥著那沾血的半枚同心佩，哭得撕心裂肺。
雪花絮絮落下，將他覆蓋成了可憐的雪人......
就這么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四個(gè)月。
直到冰雪消融，枯枝又抽綠芽。
這日，蕭玨的一位好友拿著一副畫卷，急匆匆地叩響了院門。
“蕭玨！開門！有人看見沈明昭了！她說不定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