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顧言之游學(xué)三年歸來，揚(yáng)言要將白月光柳依依的孩子做嫡子。
“沈清月，依依有了我的骨肉。”
“我答應(yīng)依依讓她做我的平妻，不過孩子要做嫡子。”
成婚第五載，婆母壽辰這日，我的夫君卻給我送上這份大禮。
滿座賓客的目光，如千萬根細(xì)密的針，齊刷刷地刺向我。
就連一向看重臉面的公爹婆母，此刻也只是沉默地垂下眼簾。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平靜得近乎麻木的臉，又添了一句。
“沈清月，你該知足?！?/p>
“你一個(gè)無父無母的孤女，能嫁入我顧家，已是天大的福分?！?/p>
“若非我們顧家當(dāng)年收留你，你恐怕早已餓死在哪條陋巷之中了?！?/p>
我靜靜地聽著，良久，我笑了。
他不知道我早已找回親生父母。
若不是為了這份感情，我何必在顧家勞力操心。
“既然如此……”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gè)人的耳中。
“那便，讓顧家這錦繡坊，關(guān)門大吉吧?！?/p>
……
“沈清月，你莫不是瘋了，在這里說胡話！”
顧言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先是錯(cuò)愕，隨即化為全然的輕蔑與不屑。
“你所擁有的一切，一針一線，一飯一蔬，哪一樣不是我顧家所賜？”
“你竟妄言，能讓我顧家的百年基業(yè)關(guān)門？”
他放聲大笑，笑聲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
“原本，我還想為你留幾分體面?！?/p>
“畢竟爹娘常說，你還算有些能力，讓你留在顧家?！?/p>
“不過，我倒覺得，依依心思玲瓏，定能比你做得更好?！?/p>
“既然你如此不知感恩，今日，我便休了你?！?/p>
“你，即刻滾出顧家，也滾出錦繡坊！”
顧言之的眼神冰冷如鐵，仿佛在看一個(gè)毫無價(jià)值的物件。
“我以七出之罪休你，按律你不得帶走顧家一草一木！”
我抬起眼，望向他，再緩緩轉(zhuǎn)向我那一聲不吭的公婆。
他們依舊低著頭，仿佛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但那緊抿的嘴角，無疑是默認(rèn)了兒子的所有決定。
周遭的管事和繡娘們竊竊私語，那些曾經(jīng)對我畢恭畢敬的臉龐，此刻都換上了看戲的神情。
沒有一個(gè)人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
我知道，在他們心中，我始終是個(gè)攀附顧家的外人。
他們敬的，不是我沈清月，而是我“顧家少夫人”的身份，是我能為錦繡坊帶來潑天富貴的能力。
自我嫁入顧家的這五年，我嘔心瀝血，將一個(gè)偏安一隅的小小繡坊，一步步發(fā)展成江南一帶無人不知的“錦繡坊”。
正因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南北，顧言之才主動(dòng)請纓，說要去北方游學(xué)，為家族開辟新的商路。
如今，他榮歸故里，帶回的卻是背叛。
此刻的我，看著眼前的顧言之，還有他身后那滿眼得意的柳依依，唇邊的笑意愈發(fā)深了。
“好?！?/p>
“既然你要休妻，那便寫休書吧。”
我的話音剛落，顧言之身后的柳依依，眼中瞬間綻放出勝利的光芒，她更緊地挽住了顧言之的臂膀。
“言郎，往后，我定會(huì)幫你把錦繡坊打理得井井有條，更勝往昔！”
顧言之聞言，側(cè)過頭，對著柳依依露出了一個(gè)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
我看著那個(gè)笑容，心口泛起一陣陣密密麻麻的苦澀。
他從未，這般對我笑過。
哪怕我為了他，放棄了所有驕傲，洗手作羹湯，為他打理家業(yè)，殫精竭慮，依舊換不來他半分真心。
“沈清月，休書我早已備好，你畫個(gè)押，從此你我便婚嫁無涉，恩斷義絕！”
顧言之從袖中取出一紙?jiān)缫褜懢偷男輹f到我面前，眼神冷峻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接過那張紙，目光淡淡掃過。
內(nèi)容極其簡單，我自請被休，凈身出戶，甚至連我陪嫁的幾件舊衣都不能帶走。
我看著面前的顧言之，夫妻五載，我為他們顧家耗盡心血.
最終，只換來這一紙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