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靜站在我身側(cè)的趙小雅,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步,用她并不算高大的身軀,將我牢牢護在了身后。
她挺直了脊背,聲音不大,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堅定?顧佳怡,你摸摸良心問問自己,明謙對你,還不夠堅定嗎?!”
“你父母當年出事,雙雙病倒,是明謙他一個半大小子,白天黑夜地去扛大包,肩膀磨爛了,手掌全是血泡!他圖什么?就圖讓你在學校里能吃飽飯,能穿件體面衣裳,不被城里同學看不起!就為了你一句不想被人可憐!這份情,還不夠重?還不夠堅定?!”
“你呢?你當時怎么回報的?是你自己跑到村里,求老村長寫的婚書!是你紅口白牙承諾要嫁給他!可結(jié)果呢?結(jié)果就在結(jié)婚當天,你當著全村老少的面,把他像條狗一樣踩在腳下羞辱!罵他沒爹沒媽,罵他窮光蛋配不上你!你當著所有人的面,上了張揚的車!你讓他怎么堅定?!你還要他怎么堅定?!”
趙小雅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狠狠撕開了顧佳怡虛偽的遮羞布。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顧佳怡捂著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無盡諷刺的弧度。
“你倒是讀書多,是大學生,金鳳凰!可你這只金鳳凰,放著好好的大學不念完,放著堂堂正正做人的路不走,非要早早地放棄學業(yè),去攀高枝,去給人家當生育工具,靠男人施舍過日子!”
“顧佳怡,你告訴我,你這碗靠男人靠出賣自己尊嚴換來的飯!”
“吃得香嗎?!”
趙小雅的聲音陡然拔高。
“至少我和明謙,我們是堂堂正正的人!我們靠自己的雙手,一滴汗一滴血地掙飯吃!我們沒偷沒搶,沒攀附誰,沒犧牲自己的良心和脊梁骨!我們干干凈凈!問心無愧!”
我看著趙小雅纖弱卻挺得筆直的背影,看著她為我據(jù)理力爭寸步不讓的樣子,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猛地沖上眼眶,鼻子酸得發(fā)疼。
趙小雅的話音落下,整個會場陷入了更深的寂靜。
顧佳怡徹底呆住了,沒了生氣。
老村長也拄著拐杖站了起來,看著顧佳怡,聲音沉重。
“是啊,佳怡,明謙是個好孩子,自己發(fā)達了,從沒忘記拉拔鄉(xiāng)親們一把!養(yǎng)雞的技術(shù),掏心窩子地教,鄰村的人來學,分文不收!他帶著大家一起致富,這份心,這份情,大家伙兒都記著呢!”
“路,是你自己選的,是好是歹,都得自己擔著,這……怪不到明謙頭上??!”
“村長說得對!”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聲附和。
“就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賴別人算怎么回事?”
“還大學生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連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看看人家秀蘭,雖然沒念多少書,可明事理,懂情義!這才是好媳婦!”
“就是!顧佳怡,你還有臉在這兒鬧?還不嫌丟人嗎?趕緊走吧!”
指責聲議論聲鄙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顧佳怡徹底淹沒。
她坐在地上,無聲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