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農(nóng)村孤兒林默,靠著獎學(xué)金在大學(xué)茍延殘喘。網(wǎng)上認識的蘇晚,
是唯一知道我身世還對我笑的人。她漂亮得像明星,才華橫溢,卻每天陪我聊到深夜。
室友陳銳是校董之子,偶然看到蘇晚照片后,眼神變得像淬毒的刀子。
他笑著問我:“這種女神,你也配?”后來,
陳銳的社交圈全是蘇晚的日常:米其林餐廳、私人畫廊、游艇派對。我攥著孤兒院證明,
準備在生日那天向蘇晚坦白全部。走進陳銳的生日宴,卻看見他摟著蘇晚,
舉杯宣布:“感謝大家見證我們的愛情。”蘇晚的目光掃過我的瞬間,
陳銳突然打翻蛋糕在我臉上:“窮鬼,你的女神現(xiàn)在是我的了!”全場哄笑中,
蘇晚輕輕推開陳銳,走到我面前。她掏出手帕擦掉我臉上的奶油,聲音清冷:“我的男孩,
輪不到你來羞辱。”---雨點砸在宿舍樓的玻璃窗上,噼啪作響,
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冰粒在敲打。窗外,灰蒙蒙的天幕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
宿舍里卻亮得刺眼,白熾燈管嗡嗡地低鳴,
照亮了這方與窗外陰冷截然不同的、帶著虛假暖意的空間。我蜷縮在自己靠門的下鋪角落,
老舊帆布背包擱在腳邊,拉鏈半開著,露出里面疊放整齊、卻洗得發(fā)白的廉價T恤邊緣。
手機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我臉上,一條新消息靜靜躺在置頂?shù)膶υ捒蚶铩?/p>
【蘇晚:剛畫完設(shè)計圖,眼睛有點酸。你呢?在干嘛?想你了,林默。
】像有一道微弱卻持續(xù)不斷的暖流,艱難地穿透了身體里那塊被雨水浸透、沉甸甸的冰。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懸停片刻,笨拙地敲下回復(fù):【在看文獻。你…早點休息,別太累。
】文字干巴巴的,遠不及心里翻涌的萬分之一。蘇晚。這個名字在舌尖無聲地滾過,
帶來一種近乎虛幻的甜意和尖銳的酸楚。
社會救濟和獎學(xué)金才勉強沒在高中就餓死的農(nóng)村孤兒——卻從未流露出絲毫憐憫或鄙夷的人。
她的存在,是這所充斥著名牌香水味和家族企業(yè)繼承人光環(huán)的貴族大學(xué)里,唯一真實的光源。
隔著冰冷的網(wǎng)絡(luò),她漂亮得驚人,才華橫溢到耀眼,卻會在每一個深夜,
耐心地聽我講那些枯燥的代碼邏輯,笨拙地安慰我因聽不懂某些“常識”而產(chǎn)生的窘迫。
她是云端上的星辰,而我,只是泥濘里仰望的螻蟻。這種認知,清醒又絕望。“嘖,
又捧著手機發(fā)春呢?
”一個懶洋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從對面那張豪華得如同小型公寓床位的方向砸過來,
像一塊油膩的抹布。我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扣下手機屏幕,仿佛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了一下。抬眼望去。陳銳斜倚在他那張價值不菲的定制大床上,
剛睡醒的樣子。頭發(fā)有些凌亂,穿著看不出牌子但質(zhì)地精良的深色絲絨睡袍,
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另一只手隨意刷著手機。
他臉上帶著宿醉未消的浮腫和一種與生俱來的、對周遭一切漫不經(jīng)心的優(yōu)越感。
他是這座大學(xué)真正的主人之一,校董的獨子。他的世界,是我想象力無法觸及的維度。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過我的臉,帶著慣常的審視和玩味,像在評估一件舊家具的價值。然后,
那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扣在腿上的手機背面。屏幕雖然暗了,但方才亮起時,
蘇晚發(fā)來的那張自拍——她對著畫板笑得眉眼彎彎,
背景是灑滿陽光的落地窗——似乎殘留的光影落入了陳銳的眼中。
他刷手機的動作突兀地頓住了。就像高速運轉(zhuǎn)的精密儀器,驟然卡進了一粒致命的沙子。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宿舍里只剩下窗外雨聲和他驟然變得粗重起來的呼吸。
他盯著我手機的方向,眼神里的散漫和優(yōu)越感像退潮般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陌生的東西。那眼神像是淬了毒液的冰棱,尖銳、陰冷,
帶著毫不掩飾的掠奪性和……一種被冒犯般的狂怒。仿佛他精心收藏的稀世珍寶,
被一只骯臟的爪子無意中觸碰了。我后背瞬間爬滿了一層冷汗,寒意刺骨。
手指死死摳著手機冰冷的金屬邊框,幾乎要嵌進去。他看見了?他看見了蘇晚?
幾秒鐘死寂的僵持,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然后,陳銳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開一個弧度。
那不是笑,是某種猛獸亮出獠牙的前奏。他掀開被子,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一步一步,
無聲地向我這邊踱來。昂貴的睡袍下擺掃過地面,帶起一絲微弱的氣流。他停在我床邊,
居高臨下。那股混合著高級古龍水和隔夜酒氣的味道沉沉地壓下來?!傲帜?/p>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黏膩的、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探究,目光釘子般扎在我臉上,
“剛看你手機……那妞兒,誰啊?”我喉嚨發(fā)緊,像被粗糙的砂紙磨過,
每一個音節(jié)都擠得異常艱難:“……一個…網(wǎng)友?!薄熬W(wǎng)友?”陳銳嗤笑一聲,
尾音拖得很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他彎下腰,那張因為酒色而略顯浮腫的臉龐湊近,
眼神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在我臉上來回刮擦,試圖剝開所有掩飾?!皣K,
看著可不像一般的網(wǎng)友。那臉蛋兒,那氣質(zhì)……夠頂??!”他頓了頓,
目光再次掃向我緊攥的手機,仿佛要穿透那層塑料殼,再次攫取屏幕上那張驚鴻一瞥的臉龐。
接著,他直起身,雙手插進睡袍口袋,
用一種極其夸張的、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宇宙級笑話的姿態(tài),
上下打量著我身上那件洗得領(lǐng)口變形、袖口磨出毛邊的舊格子襯衫,
目光掃過我床腳那雙邊緣開膠的帆布鞋,最后落在我因緊張而微微蜷縮的肩膀上。
那淬毒的眼神里,嘲諷和惡意像濃稠的墨汁一樣滿溢出來,幾乎要滴落在我身上?!肮?/p>
”他猛地發(fā)出一聲短促、尖利的笑,震得宿舍空氣都在嗡嗡作響,“林默,
不是哥們兒說你……就你這樣的?”他刻意停頓,舌尖頂了頂腮幫,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下,
“靠著那點可憐巴巴的施舍混進來的土包子……也配?”“配”字被他咬得又重又狠,
帶著一種仿佛我褻瀆了神明的極致輕蔑?!芭洹弊值奈惨魩е鴲憾镜你^子,
狠狠刮過我的耳膜,在空蕩的宿舍里激起令人窒息的回響。我像是被那聲音釘在了原地,
渾身的血液瞬間凍住,又在下一剎那猛地沖上頭頂,臉頰火燒火燎,耳中嗡嗡作響。
一股滾燙的、混雜著巨大羞恥和微弱憤怒的氣流堵在喉嚨口,噎得我?guī)缀踔舷ⅰ?/p>
手指在身側(cè)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傳來鈍痛,卻奇異地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瞬。
不能動手。絕對不能。動手的后果是什么?被扣上“攻擊同學(xué)”的帽子?被勒令退學(xué)?
失去那點微薄卻是我全部倚仗的獎學(xué)金?然后呢?滾回那個連名字都快要被遺忘的破落村鎮(zhèn),
或者干脆流落街頭?這些念頭像冰冷的鐵鏈,瞬間捆住了我所有沸騰的沖動。
我死死盯著陳銳那張寫滿嘲弄和優(yōu)越感的臉,牙關(guān)緊咬,嘗到了一絲腥甜的鐵銹味。最終,
那滾燙的氣流沒有爆發(fā)出來,只是化作身體一陣無法抑制的、細微的顫抖。
陳銳捕捉到了這顫抖。他臉上那抹惡毒的笑容瞬間擴大,仿佛欣賞到了最滿意的獵物反應(yīng)。
他鼻腔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哼,像趕走一只礙眼的蒼蠅,看也沒再看我一眼,
轉(zhuǎn)身趿拉著拖鞋,懶洋洋地踱回他那張奢華的大床,重重地把自己摔進柔軟的羽絨被里,
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宿舍里重新只剩下窗外單調(diào)的雨聲和他手機外放的、音量調(diào)得極大的搖滾樂。
震耳欲聾的鼓點和嘶吼的電吉他聲浪,蠻橫地撕扯著空氣,
也粗暴地碾壓著我僅存的一點尊嚴。我僵硬地坐在床沿,像一尊被雨水淋透又風干的泥塑。
過了很久,久到身體都麻木了,我才極其緩慢地,重新拿起那只冰冷的手機。屏幕亮起,
蘇晚那句“想你了,林默”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像黑暗中唯一溫熱的火苗。
指尖懸在屏幕上,顫抖著。那些積壓在心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委屈、憤怒、絕望,
最終只化作一句蒼白到近乎卑微的傾訴:【剛才……有點難受?!堪l(fā)送出去。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蒼白失神的臉。我等待著,像等待最后的救贖。幾秒后,手機屏幕再次溫柔地亮起。
【蘇晚:摸摸頭。誰欺負我的林默了?告訴我,我?guī)湍愦蛩?/p>
(氣鼓鼓小貓表情包)】看著那個揮舞著爪子的卡通小貓表情,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尖,眼眶瞬間就熱了。世界如此冰冷鋒利,
只有她所在的那方小小的屏幕,還固執(zhí)地散發(fā)著暖意。我用力吸了吸鼻子,
把那股洶涌的淚意狠狠憋回去,手指在屏幕上艱難地移動:【沒有的事,
就是…文獻太難啃了?!俊咎K晚:那就別啃啦!給你看個好東西!】緊接著,
一張照片跳了出來。是她剛完成的建筑設(shè)計草圖,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
光影在她筆下仿佛有了生命。即使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驚人的才華。【蘇晚:好看嗎?
靈感是突然想到的,像……嗯,雨夜里倔強生長的小樹苗?】我看著那張草圖,
又看看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心臟深處某個地方,被輕輕地、溫柔地戳了一下。她總是這樣,
用她的方式,笨拙又精準地熨帖著我所有的狼狽。我打下回復(fù):【好看。特別好看。
】就在我按下發(fā)送鍵的瞬間,對面床鋪的方向,傳來一聲極其清晰的、帶著濃濃鄙夷的嗤笑。
“哼,傻逼?!甭曇舨桓?,卻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扎進我剛剛因蘇晚而回暖的神經(jīng)末梢。
我猛地抬頭。陳銳根本沒看我這邊。他側(cè)躺著,背對著我,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張臉。
他正飛快地刷著朋友圈,手指滑動間,嘴角掛著一絲刻薄又玩味的冷笑。那聲嗤笑,
仿佛只是他刷到某個無聊動態(tài)時,隨手拋出的垃圾。但那兩個字,像毒蛇的牙印,
清晰地烙在了空氣里。我低下頭,盯著自己回復(fù)蘇晚的那句“特別好看”,
忽然覺得那幾個字在冰冷的屏幕光下,顯得無比蒼白可笑。一股冰冷的寒意,
順著脊椎骨悄然爬升。自那場暴雨之后,陳銳像是徹底撕掉了那層漫不經(jīng)心的偽裝。
他不再滿足于口頭上的譏諷,而是將一種無聲的、極具侵略性的炫耀,
如同瘟疫般擴散到了我目之所及的每一個角落。他仿佛刻意要將我隔絕在蘇晚的世界之外,
用一層層我無法企及的浮華帷幕,將她徹底籠罩。首先是他那張豪華書桌。
以前堆滿了限量版球鞋、名表和游戲機包裝盒的地方,
如今顯眼地擺放著一本厚厚的、裝幀極其精美的藝術(shù)畫冊。封面是抽象而大膽的幾何構(gòu)圖,
極具視覺沖擊力。我認得那個風格,
是蘇晚在聊天時無意間提過好幾次、非常崇拜的一位新銳先鋒藝術(shù)家。
陳銳的手指常常狀似無意地拂過那燙金的封面,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珍視。
接著是他的朋友圈。那個曾經(jīng)充斥著夜店狂歡、豪車超跑和奢侈消費的社交平臺,
仿佛一夜之間經(jīng)歷了一場徹底的“文藝復(fù)興”。更新的頻率驟然密集起來。
一張照片:構(gòu)圖考究的餐盤,精致的分子料理如同藝術(shù)品般陳列,
背景是巨大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定位:本市最難預(yù)約的米其林三星餐廳“云境”。
配文:【藝術(shù)與美食的碰撞,懂的人自然懂。@蘇晚】那個@的符號,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精準地刺向我的眼球。又一張照片:光線柔和的私人畫廊空間,
墻壁上掛著極具視覺張力的抽象畫作。鏡頭巧妙地捕捉到一只纖細白皙的手,
正優(yōu)雅地指向其中一幅畫的細節(jié)。
腕上戴著一串細細的、泛著溫潤光澤的珍珠手鏈——我曾無數(shù)次在蘇晚發(fā)來的照片里見過它。
配文:【聆聽靈魂的低語,與真正的繆斯同行。@蘇晚】再一張:陽光燦爛的游艇甲板,
蔚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照片一角,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窈窕背影憑欄而立,
海風吹拂著她的長發(fā)和裙擺,畫面美得像電影海報。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那身形,那姿態(tài),
早已刻入我的骨髓。配文:【乘風破浪,去往只有我們的遠方。@蘇晚】每一次刷新,
都像是一次新的凌遲。那些光鮮亮麗、紙醉金迷的場景,
那些陳銳刻意營造的、他與蘇晚“共享”的“藝術(shù)”與“品味”,如同無數(shù)根細密的針,
反復(fù)扎進我的神經(jīng)。那些刺眼的“@蘇晚”,更是像最響亮的耳光,反復(fù)抽打在我的臉上,
宣告著所有權(quán)和徹底的驅(qū)逐。宿舍里,陳銳的存在感也膨脹到了極致。
他開始頻繁地煲電話粥,聲音刻意放得不高不低,恰好能讓我聽到每一個音節(jié)?!啊牛?/p>
晚晚,那家新開的畫廊我看了,展品一般,不過氛圍還行……下次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我哥們兒開的,絕對私密……”“……游艇趴?行啊,包在我身上!
我那艘‘海王星’閑置好久了,正好帶你去兜風,就我們倆,清凈……”“……哦,
你說那個設(shè)計比賽?小事!評委老張跟我爸熟得很,回頭我打個招呼,
給你透透風……”他的語氣親昵、自信,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隨意,
仿佛蘇晚已經(jīng)是他囊中之物,
而我只是一個被迫旁聽他們“甜蜜”日常的、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板。有時,他甚至?xí)弥謾C,
屏幕朝向我這邊晃一下,上面是蘇晚回復(fù)的只言片語或者一個表情包,然后沖我挑起眉梢,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充滿勝利者炫耀的笑容。“看,晚晚回我了?!彼p描淡寫地說,
仿佛在展示一件稀松平常的戰(zhàn)利品。每一次,我都強迫自己低下頭,
把視線死死釘在攤開的書本上,或者電腦屏幕冰冷的代碼行里。指甲一次又一次深陷進掌心,
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憤怒、屈辱、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我像被困在無形的玻璃罩里,
眼睜睜看著屬于我的珍寶被他人肆意展示、評頭論足,卻連觸碰的資格都被剝奪。
蘇晚的頭像在手機上安靜地亮著,信息提示音偶爾響起。我依舊會點開,依舊會回復(fù)。
她的文字依舊帶著熟悉的溫度和關(guān)切。但每一次指尖劃過屏幕,都伴隨著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陳銳那些朋友圈截圖、那些親昵的通話、那些刺目的“@蘇晚”,如同巨大的陰影,
橫亙在我和她之間。她的每一句關(guān)心,都像是在提醒我,她正離我越來越遠,
被拽入那個我永遠無法企及的、屬于陳銳的浮華世界。我像一條擱淺在滾燙沙灘上的魚,
眼睜睜看著賴以生存的海水一點點退去,留下無邊無際的絕望。書桌最底層的抽屜深處,
那份薄薄的、邊緣已經(jīng)磨損的紙張,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沉重地壓在心上。那是我的“根”。
一張蓋著褪色紅章的證明,來自遙遠北方一個籍籍無名的鄉(xiāng)鎮(zhèn)福利院。
上面冰冷地記載著我的來歷:林默,男,某年某月某日被遺棄于福利院門口,無親屬認領(lǐng)。
寥寥數(shù)語,是我全部的前半生,也是我所有卑微、窘迫和格格不入的源頭。
它是我最深的秘密,最不堪的烙印,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丑陋傷疤,藏在最陰暗的角落。
我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的噩夢里驚醒,冷汗涔涔,夢見的都是這張紙被攤開在眾目睽睽之下,
伴隨著無盡的嘲笑和指指點點。它是我拼命想逃離的過去,是我在這座金光閃閃的大學(xué)里,
最恐懼暴露的弱點。然而,面對蘇晚,這道防線第一次出現(xiàn)了動搖。
陳銳那些日復(fù)一日的炫耀和侵蝕,像毒液一樣滲透。我清晰地感覺到,
僅憑我蒼白無力的言語和隔著屏幕的陪伴,
根本無法抵擋那洶涌而來的、由財富和地位堆砌的攻勢。蘇晚的回應(yīng)雖然依舊溫和,
但我能感覺到某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疏離感,像初冬湖面上悄然凝結(jié)的薄冰。
她值得知道全部。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在絕望的土壤里瘋長。
與其讓她最終從陳銳那充滿惡意的口中得知真相,不如由我親手撕開這道傷疤,
把最真實的、最不堪的我,袒露在她面前。也許……也許她會理解?也許她看重的,
從來就不是那些浮于表面的東西?這個“也許”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
卻成了我溺水時唯一能抓住的稻草。陳銳的生日宴請柬,
是用厚重的、帶著暗紋的卡紙印制的,被隨意地丟在我的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