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shí)候生出來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張主任嫌棄地撇撇嘴，“真是晦氣！”
陳家徹底失勢后，張主任像老了十歲似的，頭發(fā)一夜之間白了大半。她看著早產(chǎn)的孫子，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心里更是煩躁。
“這孩子怎么長得這么丑，像個小猴子?！睆堉魅蜗訔壍仄沧?，“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的，好好的孩子都給你生壞了?！?/p>
林夏抱著孩子，眼淚直掉：“媽，他還小，會慢慢好起來的?！?/p>
“好個屁！你看看他那病怏怏的樣子，一哭起來就不停，晚上吵得人睡不著覺?！睆堉魅卧娇丛絹須?，“要不是你這個禍害，我們家能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陳旭被調(diào)去看倉庫后，整個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白天在倉庫里發(fā)呆，晚上就抱著酒瓶子灌自己。喝醉了就沖林夏撒氣，不是摔東西就是破口大罵。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陳旭搖搖晃晃地指著林夏，“要不是你勾引我，我能落到今天這步？”
林夏嚇得往后縮：“阿旭，不是我勾引你，是你說喜歡我的。”
“放屁！”陳旭一巴掌扇過去，“你個不要臉的，現(xiàn)在還敢頂嘴？”
林夏被打得嘴角流血，孩子在她懷里哇哇大哭。她想反抗，可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只能忍氣吞聲。
這天我剛從廠里開完會回來，就看見陳旭跪在我家門口。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像是跟人打了架。
我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陳旭立刻爬過來，“啪啪”給自己扇耳光：“小蘭，我豬狗不如！我才知道你有多好。你看看我，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p>
他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看起來滑稽得很。
“你讓李偉放我爸一馬，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陳旭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求你了，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p>
我平靜地看著他：“你失去的，是你親手毀掉的。與我何干？”
“小蘭，你不能這么絕情?。 标愋襁€想往前爬，“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李偉恰好從不遠(yuǎn)處走來。他看見跪在地上的陳旭，眉頭皺了皺，快步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
“怎么了？”李偉的聲音很溫和。
“沒什么，一條瘋狗在叫喚。”我挽住他的胳膊。
就在這時(shí)，我的手帕交張紅從廠門口跑過來，臉上滿是興奮：“小蘭！小蘭！恭喜你！廠醫(yī)說你也有喜了！”
她的聲音老遠(yuǎn)就能聽見，惹得周圍不少人都望過來。
李偉愣了一秒，然后一把抱住我，眼里的喜悅像要溢出來似的：“真的？”
我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也忍不住帶了笑意。
周圍立刻響起祝賀聲：“恭喜恭喜！李副科長要當(dāng)爸爸了！”
“林蘭真是有福氣，嫁了個好人家?！?/p>
“李副科長人品好，孩子肯定也聰明。”
陳旭還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看看我臉上的笑容，再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那種強(qiáng)烈的對比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終于明白，他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本該屬于他的，光芒萬丈的未來。原本應(yīng)該被祝賀的人是他，原本應(yīng)該享受幸福的人是他，原本應(yīng)該被人羨慕的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