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平日里總是含著疏離的冷意,這會子猛然睜開,閃著威脅鋒芒的眼神直看得人背脊發(fā)涼,如同一下子落入了寒冷的冰窟。
像是真看見江霖伸手來挖自己眼睛了,程沐被嚇得跌坐在地上,本能地用雙手捂住了雙眼,嘴里還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后,程沐小心翼翼地透過指縫去看,江霖早從床上坐起來,淡著表情垂頭看他,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
看來人家根本沒打算動手,他這是在自己嚇自己。
“嘿嘿?!背蹄迳岛呛且恍Γ澳銊偛拍敲磧?,我還以為你真要挖我眼睛呢。”
江霖?zé)o奈地?fù)u了搖頭,一邊下床一邊輕聲嘀咕了一句:“慫包。”
程沐沒聽清內(nèi)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茫然:“你說什么?”
江霖沒理他,自己下床朝浴室走去,程沐趕忙亦步亦趨的跟上。
打開燈,江霖站到洗漱臺前,程沐非常識時務(wù),手腳麻利地擠好牙膏接好水,笑瞇瞇地把牙刷遞給江霖,一副乖巧的小媳婦模樣。
“您請~需要我?guī)湍闼???/p>
江霖淡淡道:“不用?!?/p>
“好嘞?!背蹄逡贿叴饝?yīng)一邊又去拿洗臉的毛巾,儼然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任勞任怨的護(hù)工模式,可以說是非常敬業(yè)了。
伺候江霖洗漱完穿好衣服,兩人下樓去,柳媽說早餐在廚房里,她要出去買菜,讓他們倆慢慢玩,只是要多注意江霖受傷的手臂。
江霖傷的是右手,但他使用左手好像也很熟練,程沐坐在旁邊,看他平穩(wěn)地用勺子舀粥喝,捧著臉噘嘴道:“怪不得不讓我喂,原來你是左撇子啊?!?/p>
方才拒絕程沐熱情喂飯的江霖神情平淡,慢條斯理地咽了一口粥,才緩緩開口說:“曾經(jīng)是左撇子,后來糾正了?!?/p>
程沐興奮道:“為什么要糾正?左撇子多酷啊,與眾不同,簡直是人群中最靚的仔!”
江霖聞言輕飄飄地看了程沐一眼,眼神有很細(xì)微的變化,和早上睜眼看他的時候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樣,簡單來說,就是有淡淡的疏離感,像在兩人之間建立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的隔膜。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程沐也不敢再追問了,低頭剝了一個水煮蛋,巴巴地遞到江霖面前,“你要吃蛋嗎?補身體的?!?/p>
看見程沐戚戚然的神情,江霖以為是自己太兇嚇到他了,他抿了抿唇,然后接過那個水靈靈的雞蛋,語氣柔和了一些,“謝謝。”
“不客氣!”程沐又笑了起來,看來江霖沒有生他的氣。
吃過早餐,程沐收拾碗盤去洗,江霖拿著程沐塞給他的蘋果,靠在流理臺上看著一邊洗碗一邊哼歌的程沐,淡漠慣了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好奇。
他對程沐說:“其實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的,畢竟昨晚你看起來不怎么情愿,還合計著你會跟家人撒潑打滾耍賴,借機逃避責(zé)任,隨便花錢請一個護(hù)工來糊弄我呢?!?/p>
程沐擦著碗轉(zhuǎn)頭看他,一本正經(jīng)道:“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種不會為自己行為負(fù)責(zé)的人嗎?”
江霖挑了挑眉,會為了討?;g心而意氣用事試圖毆打無辜同學(xué)的人,確實不像是一個有責(zé)任心的人。
心里是這么想,江霖卻沒有說出來,只是輕輕地笑了笑,說:“還笑得這么開心,不怕我借機為難你?”
程沐看著江霖,目光澄凈,揚起的嘴角像一道彎彎的月亮,溫馨又暖人,“你人這么好,我相信你,一定不會為難我的?!?/p>
江霖也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語氣平靜道:“我會?!?/p>
程沐臉上的笑容僵?。骸啊?/p>
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白瞎他笑得那么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