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承澤的汽車尾燈還沒消失在拐角，我的手機就亮了起來。
屏幕上“祁瑾“兩個字跳動著，像是算準了時機。
我劃開接聽鍵，還沒開口，他低沉的嗓音就傳了過來：
“他簽了嗎？“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
我望著茶幾上墨跡未干的離婚協(xié)議，下意識點了點頭。
隨即意識到他看不見，輕輕“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鋼筆擱下的聲響，他似乎在辦公室。
停頓的三秒里，我聽見他克制的呼吸聲，像在平復什么情緒。
“家里廚房煨了雪梨百合羹。“
他聲音依舊沉穩(wěn)，可尾音微微上揚，
“你上次說失眠，我托人找了云南的野生百合?！?/p>
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顧承澤大概正在加速駛向他的小情人。
我無意識摩挲著離婚協(xié)議邊緣，紙張冰涼，祁瑾的嗓音卻帶著溫度：
“我在樓下等你好不好？“
“好?！拔衣犚娮约赫f。
掛斷電話時，手機又亮起來。
祁瑾發(fā)來的照片里，紫砂煲冒著熱氣，旁邊還擺著盒馬卡龍。
我最討厭的草莓味被仔細挑出來放在另一側(cè)。
就像他每次都能精準避開我所有雷區(qū)。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我突然想起今早顧承澤隨手扔給我的紅寶石耳墜。
三年婚姻，他連我對金屬過敏都不記得。
窗外梧桐葉又響了。
這次我確定，是春風來了。
我第一次見到祁瑾，是在顧承澤的生日宴會上。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站在香檳塔旁，和周圍浮夸的富二代格格不入。
“這是我發(fā)小祁瑾。“
顧承澤摟著我的腰介紹，“剛從國外讀完醫(yī)學博士回來。“
祁瑾禮貌地點頭：
“久仰，黎小姐?！?/p>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復雜，后來我才知道，他早就清楚顧承澤在外面的那些事。
三個月后，我在祁氏醫(yī)院體檢時又遇見他。
他拿著我的報告單皺眉：
“黎小姐有輕度貧血，需要調(diào)理?！?/p>
“不用告訴承澤?！拔蚁乱庾R說。
“當然?！八屏送蒲坨R，“他最近應(yīng)該很忙?！?/p>
我下意識的低頭不去看他，而他也識趣的沒再提顧承澤。
只是從那之后，祁瑾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我周圍。
每次顧承澤失約，總能在餐廳，甚至醫(yī)院走廊“偶遇“他。
有次我實在忍不?。骸澳闶窃诳蓱z我？“
“我在等你看清現(xiàn)實?！?/p>
“這是我們夫妻的事。“
去年冬天，顧承澤帶著祁瑾去瑞士滑雪，卻把蘇媛也帶上了。
祁瑾當天就飛了回來，在我家門口站到凌晨兩點。
“你瘋了？“
我打開門，“承澤知道了怎么辦？“
祁瑾的睫毛上結(jié)著霜，“我回來是想告訴你，你值得更好的?！?/p>
祁瑾的追求像盛夏的陽光，毫不掩飾又充滿溫度。
每天早晨，我都會收到他送的白玫瑰。
每次加班，前臺總有他訂的養(yǎng)生宵夜。
有次我隨口說喜歡某款絕版香薰，第二天他就帶著調(diào)香師出現(xiàn)在我公司。
“你怎么知道我用這個牌子？“
我驚訝地看著他復刻的香水。
“可能是心有靈犀吧?！?/p>
他輕輕碰了碰我的頭發(fā)又立刻縮回手，“只要你喜歡就好?！?/p>
可我不知道，那是他找了三個月才找到接近的配方
他從來不在我面前提顧承澤。
有次我們路過顧氏大廈，他突然帶我拐進小巷：
“這邊有家新開的甜品店?！?/p>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怕我看見顧承澤和女秘書從車里下來。
去年生日，他包下整個天文臺。
當我透過望遠鏡看到刻著我名字的彗星時，終于忍不住問：
“你為什么不問我婚姻的事？“
“我等的是你，不是你的離婚證?！?/p>
他調(diào)整著望遠鏡焦距，
“你笑起來的時候，眼里應(yīng)該有星星，不是淚水。“
雨夜的天文臺只剩我和祁瑾。
他抓住我的手，掌心滾燙。
“黎歡，“他聲音啞得不像話，“我等不下去了。“
我抽回手，茶杯在桌面磕出輕響：
“祁瑾，我有丈夫?！?/p>
“丈夫？“
他忽然笑了，從手機調(diào)出一段視頻。
顧承澤正摟著蘇媛走進酒店，日期顯示是昨天。
“他配得上這個稱呼嗎？“
雨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極了我們初遇那天。
我轉(zhuǎn)身去拿外套，卻被他一把按在墻上。
“你看看我?！?/p>
他雙手鉗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發(fā)疼，
“這兩年我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你為他哭為他病......“
聲音突然哽住，“你值得更好的?！?/p>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祁瑾。
領(lǐng)帶歪斜，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通紅，永遠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散落幾縷在額前。
“我知道。讓我想想......“
鬼使神差地，我聽見自己這么說。
他眼睛倏地亮起來，像夜航船突然看見燈塔。
手指懸在半空想碰我的臉，又克制成替我倒茶的動作：
“好?！?/p>
茶水注入杯中升起白霧，他聲音混著雨聲傳來：
“等多久都行。就算最后......“
喉結(jié)滾動了下，
“你選擇繼續(xù)當顧太太，我也永遠做你的祁醫(yī)生?！?/p>
窗外暴雨如注，而祁瑾看著我，小心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