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嶼年怒氣沖沖地回到家里,看見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
“我不是讓你給我請假嗎,為什么主管說不知道!”
我頭也沒抬,繼續(xù)手上的設計。
“你那條短信又沒加主語,我哪知道你是發(fā)給我,還是發(fā)給哪個小三的?!?/p>
顧嶼年沒想到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人,會這樣跟他說話,惱羞成怒,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力氣之大讓我腦袋里發(fā)出一陣轟鳴。
“鞏薇,你在這指桑罵槐誰呢!我差點就被公司扣了一天的工資,對你有什么好處?
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能過得這么滋潤?”
可是明明這個家是靠我才維持下去的。
不僅房子是我買的,公司里,我不僅要做自己的活,有時候還要幫顧嶼年完成他的工作。
他居然說,我靠他?
我張口剛想嘲諷他好大的臉,他接了一個電話,匆匆忙忙就轉身。
一邊走一邊耐心安撫對方:
“好的好的,被雜事耽誤了一點時間,我馬上就到哦。”
宋月故作嬌柔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你又跟我出去玩,家里那位,會不會生氣啊?”
“哼?!鳖檸Z年冷哼一聲,“她算什么東西,她敢?”
我平靜地從包里掏出今天找律師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等他回來。
先等到的是放學回來的兒子。
他把書包往門口一扔,就要往外跑,被我叫住。
“我要去找爸爸和月姐姐,你煩死了啊!”
我冷漠地看著他。
“你今天邁出這個門,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媽媽了?!?/p>
“誰稀罕叫你這個丑八婆?以后,月姐姐就是我新媽媽了!”
我徹底心死。
不愧是親父子,顧念和顧嶼年的惡劣,一脈相承。
既然如此,以后,他們和我,再沒有任何關系。
我專心沉醉在設計里。
沒想到許多年沒有碰這一行,還沒有手生,腦子里依舊能碰撞出好的火花。
邀請我合作的是國內頂尖的服裝設計公司,看著他們對我的認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價值。
一晃,就是幾個小時過去。
父子二人又和宋月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才回來。
顧嶼年看到地上兒子的書包,扯著嗓子開始喊我。
“鞏薇,鞏薇!不知道收拾東西?一天天懶成豬樣了,要你有什么用!”
我權當沒聽見。
宋月:“顧哥哥,別生氣。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好吃的?!?/p>
“你的手怎么能用來做飯呢,這種家務事,讓鞏薇做?!?/p>
“對啊對啊,月姐姐的手嫩嫩滑滑的,我特別喜歡牽!”
宋月笑了聲,“那你媽媽呢?”
顧念不屑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來。
“又粗又糙,完全就是老太婆一個!”
我看著我手上凍瘡留下的痕跡與各種化學清潔劑造成的粗糙。
突然想起曾經的我也和宋月一樣明媚漂亮。
我為了他們父子倆,將自己的青春全都搭了進去。
沒想到,到頭來,換來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半晌后,顧嶼年端著一碗酸辣粉進來。
“月月特地給你做的,你嘗嘗。”
我的失望完全掩蓋不住,嗤笑一聲:
“我沒告訴過你我剛出院?這東西又辣又油,我怎么吃?”
顧嶼年皺眉:
“這是她一片心意,你能不能像她一樣,懂點事。
再說了,不就是生孩子的時候沒養(yǎng)好,還不是怪你自己?!?/p>
他把酸辣粉放到桌上。
“別鬧了,等過段時間,她找到房子就會搬走了,這么小氣干什么?”
湯碗底部的油漬在我的設計稿上留下一個紅彤彤的印跡。
我著急地將碗挪走。
顧嶼年看了一眼設計稿,語帶不屑。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用得著那么寶貝?”
他又罵了一句“好心當作驢肝肺”,正準備離開,轉身撞到了進來的宋月。
酸辣粉頓時撒了出來,不僅濺了我一身,還徹底弄臟了我的設計稿。
湯水滾燙,我的皮膚立刻紅了一大片。
但我顧不上自己,忙去拯救設計稿。
顧嶼年看著宋月,立馬緊張起來。
“月月!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宋月分明是故意的,酸辣粉沒有沾到她一點,她卻還是紅了眼眶,抽抽噎噎起來。
“我、嗚,我沒事,還是先看看鞏薇吧……”
“她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鞏薇,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和月月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真不知道當初我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當初?
當初他整整追求了我大半年,我才被感動,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現(xiàn)在已經無所謂了。
我叫住想要帶著“心肝”離開的顧嶼年,想把離婚協(xié)議給他。
宋月以為我要挽留他。
“鞏薇,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這種貨色,也配和顧哥哥在一起?
別再纏著他了,真是夠下賤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