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不小心摔碎了一個碗,我被養(yǎng)子從二樓推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神色冰冷。
“你不過是我爺爺強塞來的替身,別想取代我母親的位置!”
我看著面前這個我照顧了八年的孩子的冷漠面容,心如刀絞。
鮮血從我的額頭緩緩流下。
我強忍痛意,撥通了電話:“之前的恩已經(jīng)報完了,我該離開了?!?/p>
正好我手中還有一份他父親簽過字的離婚協(xié)議。
……
電話里的墨爺爺久久不語,最后也只得嘆了一口氣:“悅溪,你別沖動,等我回來再說?!?/p>
“對不起,爺爺,我等不了了?!?/p>
剛掛斷電話,一個碗就沖著我臉上砸來。
我猝不及防,被砸個正著。
“你個告狀精,別以為你有爺爺撐腰就了不起了?!?/p>
距離太遠,陸景行并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習(xí)慣性的以為我又去找爺爺撐腰。
他順手撿起了一個碗,作勢又向我砸來。
“你砸壞了我媽生前最喜歡的碗,就算爺爺來了,你也要付出代價”
我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養(yǎng)子:“景行,你撒謊?!?/p>
我姐生前所有物品都被墨修遠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保險柜里,密碼只有他一人知道。
那摔碎的碗也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碗。
陸景行被拆穿后,做了個鬼臉,隨即跑回了房。
“誰讓你霸占我媽媽的位置,你該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沒有像往常一樣追上去解釋。
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為自己處理傷口,料理家務(wù)。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我從客廳抽屜里拿出一份離婚協(xié)議。
最后簽字的地方,墨修遠三個字行云流水。
瞬間我又想起來當(dāng)年墨修遠看向我的眼神,漠然得像是在看罪犯。
“喬悅溪,我并不愛你,只是因為家里逼婚,景行也需要人照顧,才娶了你。”
“等景行長大了,我希望你識趣點,能主動離開?!?/p>
隨后,唇邊又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不過我想你也不舍得簽字?!?/p>
“畢竟你姐姐尸骨未寒,你就費盡心機,鬧著成為墨太太?!?/p>
想起這些,我眼睫微顫,自嘲地扯出一抹笑。
提筆在女方簽字的那一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筆落下,我聽到開門聲,一回頭。
與進門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墨修遠淡淡掃了眼我額頭上的傷。
觸及我微紅的眼眶,他立刻聯(lián)想到了什么。
“景行又調(diào)皮了?!?/p>
他冷淡的語氣中加了一絲警告:“不過也是你的錯,早就讓你不要越界去管他,這么多年了,還擺不正自己的位置?!?/p>
我垂眸,平靜的回復(fù):“我會注意的?!?/p>
嫁進來八年,我盡心處理家事,打點上下,從未出過一絲差錯。
但只因占著墨太太的名頭,做再多也是錯的。
墨修遠見我呆愣在原地,眉頭微蹙。
“過來?!?/p>
聞言,我順從地上撿起拖鞋,放到他面前,為他整理衣物。
墨修遠嗤笑一聲,把我拉在懷里,俯身親了下來。
他的吻強勢又霸道,壓的我喘不過氣。
等他滿足后,才施舍般地說:“老爺子那邊又在催我給景行添個弟弟或妹妹?!?/p>
“景行現(xiàn)在也大了,今晚你可以不用吃藥了,有了就留下來。”
墨修遠在那事上不喜歡束縛,可他又不想讓我懷上他的孩子。
他說,我要是懷孕了會讓他產(chǎn)生愧疚感,會覺得對不起我死去的姐姐。
所以這么多年前來,他一直強迫我吃避孕藥。
而我的身體,早就在藥物的侵蝕下,難以懷孕。
我閉上眼睛,淚水終于滑落。
“不,我和你不會有孩子?!?/p>
我手掌撐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推開了一些。
“我們離婚吧?!?/p>
“你在發(fā)什么瘋?”
墨修遠微微瞇眼,語氣疑惑:“你還在生景行的氣?”
我沉默不語。
他失了耐心,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雙眼。
“悅溪,你在這種小事計較,當(dāng)真不配做他的母親?!?/p>
我扯出一抹譏笑。
當(dāng)年,墨修遠對姐姐喬悅萱一見鐘情。
死纏爛打的追了她三年。
可他受到姐姐一次次拒絕,反而愈挫愈勇。
最終抱得美人歸。
后來,姐姐難產(chǎn),生下墨景行后便撒手人寰。
他像變了一個人。
一向是工作狂的他,再也沒去過公司。
連剛出生的兒子墨景行,他都沒看過一眼。
而母親因為姐姐的離世,精神恍惚,外出時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
為了籌集母親的醫(yī)藥費,我從大學(xué)休學(xué)出來打零工。
但那些錢對于昂貴的醫(yī)療費用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墨爺爺找到了我。
他愿意將母親送到最好的醫(yī)院治療,并承擔(dān)所有費用,唯一的條件是讓我代替姐姐照顧墨修遠。
第一次,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然而,當(dāng)我看到小小的墨景行,虛弱地躺在醫(yī)院的保溫箱里,我的心軟了。
墨爺爺也不為難我,約定八年后,放我離開。
我收斂了思緒,平靜的說道:
“可景行,現(xiàn)在也不需要我了?!?/p>
我將已經(jīng)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放到他面前。
墨修遠又掃了眼離婚協(xié)議書,將它撕成粉碎。
“喬悅溪,你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怎么能隨便提離婚?”
“景行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你不能現(xiàn)在撂挑子。”
他碾踩碎片,不容拒絕道:“行了,我就當(dāng)沒收到過離婚協(xié)議書,以后你也別再提這件事?!?/p>
接著嘆出了一口氣,從身后掏出一束玫瑰:“這是今天的花,拿好。”
對我處處不上心的墨修遠,卻會下班回來給我?guī)弦皇倒寤ā?/p>
一開始,我還自欺欺人的以為,他心里還是有我的。
可后來才知道,每日的玫瑰花是他和姐姐的約定。
就算姐姐死后,他這習(xí)慣也未改變。
這八年,除了花,我還收到了無數(shù)禮物。
衣服永遠是加小,鞋子永遠是36碼。
無一例外都是屬于姐姐的。
我將玫瑰撂到桌子上,轉(zhuǎn)身回了房。
剛邁上樓梯,就被淋了一臉的湯水。
熱乎乎的液體順著臉頰滑下來,燙得我驚呼出聲。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到墨景行的聲音在樓梯間響起:
“你這湯做得太淡了,不好喝?!?/p>
他手里拿著一只空碗,笑得一臉無辜。
我抹了把臉上的狼狽,淡淡道:“可這湯的味道就和以前一樣,從未變過?!?/p>
墨景行歪著腦袋,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可能是膩了。”
墨景行是早產(chǎn)兒,從小就體弱多病。
為了讓他補身體,我去學(xué)了藥膳。
每天天未亮就起身煲湯,做了他八年的廚娘。
四歲的墨景行總是摟著我的腰,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說:“你煲的湯好好喝,我一輩子都喝不膩?!?/p>
如今,他才八歲,卻說膩了。
“既然你不愛喝,便全倒了吧?!?/p>
我最后留下一句,轉(zhuǎn)身回了房。
次日清晨,遠在國外休養(yǎng)的墨爺爺連夜趕了過來,攔在我面前。
好說歹說,勸我別走。
我不松口,執(zhí)意要離開。
墨爺爺長嘆了口氣:“悅溪,你要和修遠離婚,那之前給你的公司股份和千萬彩禮都要退還?!?/p>
我默了一瞬,而后堅決的點了點頭。
“好,這本就不是我的?!?/p>
見我軟硬不吃,墨爺爺也只得放棄勸我。
“離開之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說?!?/p>
我毫不客氣地說:“我想要重新讀大學(xué),之前為了母親的醫(yī)藥費申請了休學(xué),后來也為了全身心的照顧墨景行沒空去上,如今我想為自己好好過一次?!?/p>
墨爺爺點了點頭,“我會盡快安排你入學(xué)的事的。”
“至于離婚的事,你自己向修遠提吧?!?/p>
我向墨爺爺懇切地道了謝,親自將他送上了車。
就在這時,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家門口。
車上下來個女人,眉眼間都帶著姐姐的影子。
宋茶茶看我的眼神中帶著挑釁。
“修遠,這是你家的保姆嗎?”
我沒有反駁,自嘲地笑了笑。
嫁給墨修遠八年,他從未在外承認我的身份。
就連百度百科上的婚配情況依舊是喪偶。
不是保姆是什么。
墨景行沖出來,笑著撲進了她懷里。
“茶茶姨,我好想你?!?/p>
宋茶茶親昵的摟他入懷,“今天是你的慶功宴,修遠特意讓我來接你過去?!?/p>
“這個慶功宴,我和修遠可是籌備了一個月,就為給你個驚喜?!?/p>
我迷茫地眨眼。
今天竟然是景行的慶功宴。
我貼心照顧他八年,卻連他慶的什么功都不知道。
宋茶茶瞥了我一眼,語氣不耐。
“修遠說了,你這個保姆也要跟著。”
墨景行撅起嘴,不滿道:“這可是我的慶功宴,我不準(zhǔn)她去!”
“她只會在宴會上給我丟臉”
我怔了一下。
我之前在墨景行的生日宴會上,不小心踩到裙擺,摔了一跤。
那天,墨修遠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全是嘲弄。
任由他的追求者對我冷嘲熱諷。
唯有三歲的墨景行沖進人群里,奶聲奶氣的讓她們閉嘴。
望著他護著我的姿態(tài),我覺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墨景行成為了我在墨家的精神支柱。
可我料不到,曾經(jīng)喜愛我,我呵護長大的養(yǎng)子,會變得這么厭惡我。
墨修遠撇了墨景行一眼,“她是你母親,必須得去。”
墨景行不敢忤逆他爸的意思,只能撅著嘴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他們強行將我塞進車里。
我沉默地坐在車后座,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逝。
墨景行一路上都沒理我。
要是以前我肯定就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哪做的不夠好,
而如今我卻覺得落得清閑。
到了會場,墨景行跳下了車,歡快地蹦向宋茶茶。
一手牽著墨修遠,一手牽著宋茶茶。
完全忘記了身后的我。
宴會開始,墨景行一直圍在宋茶茶身邊,而墨修遠嘴角掛笑守著他們。
我坐在角落,看見三人親昵熱絡(luò)的相處。
覺得比起我,他們更像是一家三口。
賓客們端著酒杯上前,“這位是墨夫人嗎?與墨總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墨修遠愣了會兒,剛想反駁,就被墨景行打斷。
小孩將臉蛋揚了揚,挺著小胸脯,得意地宣布:“她就是我媽媽?!?/p>
墨修遠下意識地向我的方向看,見我沒有注意到這邊,才放下了心。
默認墨景行的話。
認識我的賓客聞言一愣,聚在一起議論了起來。
“墨夫人不是在那邊吃東西嗎?他怎么說墨總的秘書是他媽媽呢?”
“她可不是什么好女人,當(dāng)初姐姐出事還沒一個月,就鬧著當(dāng)墨太太呢?!?/p>
賓客們聽說后,紛紛露出鄙夷的神情,言語間流露對我的厭惡,時不時瞟我一眼。
我低著頭,這些話像巴掌一樣扇在我臉上,生疼。
突然一只手抬起了我的臉,吻了上來。
我被這動靜嚇得驚醒了過來。
我很快確認了他的身份,開始掙扎試圖喚醒他。
來人卻啞著嗓子,混雜著炙熱的呼吸聲:“悅萱,我好想你?!?/p>
我知道墨修遠一定是喝醉酒把自己認錯為姐姐了,于是掙扎的越發(fā)厲害。
“你認錯人了,我是喬悅溪?!?/p>
而我的掙扎仿佛惹怒了醉酒的墨修遠,吻的愈來愈兇,掀開了我的睡裙。
第二天,他發(fā)現(xiàn)我睡在他身邊,便從此認定是我處心積慮地要當(dāng)墨太太。
無論怎么解釋,他都沒有相信。
我不想聽她們的議論,剛想轉(zhuǎn)身,對上了墨景行的目光。
他仰著小臉,神色倨傲道:“我的禮物呢?你到底是怎么照顧我的,連禮物都不準(zhǔn)備!”
見我不說話,墨景行還想發(fā)火,卻被墨修遠攔下。
“行了,回去補辦不就行了?!?/p>
訓(xùn)完墨景行之后,接著不滿的朝我看來。
“景行獲得鋼琴比賽冠軍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上心。”
“再有下次就離婚。”
我沉默著,扯唇笑了笑。
分明是他連為何慶功都不告訴我,卻在責(zé)怪我不上心。
我拿出新簽的離婚協(xié)議,“不用下次?!?/p>
墨修遠皺眉,接過協(xié)議,嗤笑道:“有本事永遠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可能是在宋茶茶面前吧,這一次,他沒有那晚的反感,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拿著協(xié)議,點了點頭,“絕不會。”
轉(zhuǎn)身離開宴會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