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陵王氣黯然收靖朝末年，國運如風(fēng)中殘燭，搖搖欲墜。北方戰(zhàn)火連綿，
幾大新銳軍閥擁兵自重，割據(jù)一方，與茍延殘喘的朝廷分庭抗禮。南方雖暫得一隅安寧，
然金陵城內(nèi)，早已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秦淮河畔，依舊畫舫凌波，笙歌夜夜，
只是那靡靡之音中，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惶惑與焦慮。街頭巷尾，人們交頭接耳，
議論的中心，無一例外是那個如彗星般崛起于北方，近來正揮師南下，
劍鋒隱隱指向金陵的人物 —— 蕭靖遠(yuǎn)?！奥犝f了嗎？蕭大帥的前鋒已經(jīng)到了滁州，
離咱們金陵不過百里之遙了！”“蕭靖遠(yuǎn)？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
靠鐵血手腕統(tǒng)一了北方數(shù)省的‘玉面閻羅’？”“可不是嘛！人家都說，
他手下的‘靖軍’是虎狼之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咱們金陵這繁華地，
怕是要遭劫了?！薄鞍?，這年頭，皇帝都管不了事，咱們平頭老百姓，除了聽天由命，
還能如何？只盼著這位蕭大帥，多少念著金陵是六朝古都，
別太狠了……”流言像瘟疫一樣在金陵城蔓延，從販夫走卒到高門顯貴，無人能置身事外。
位于金陵城東的賈府，這座曾赫赫揚揚的百年望族，此刻也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
榮禧堂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賈母坐在上首，臉色蠟黃，
往日的雍容華貴被深深的憂慮取代。她身旁，邢夫人、王夫人垂手侍立，皆是面帶愁容。
賈政緊鎖眉頭，在堂中來回踱步，長吁短嘆?！案赣H，您倒是說句話呀！這蕭靖遠(yuǎn)兵臨城下，
咱們賈府該如何是好？” 賈璉搓著手，一臉焦急。他剛從外面回來，
帶回的都是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賈政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如何是好？如今朝廷孱弱，
號令不行，各路諸侯并起。這蕭靖遠(yuǎn)，據(jù)聞是新軍出身，手下兵強(qiáng)馬壯，野心勃勃。
他此次南下，其意絕非僅僅路過。金陵乃東南重鎮(zhèn)，他豈會放過？
”“那…… 那他會不會對咱們賈府不利？” 王夫人憂心忡忡地問，
她最擔(dān)心的還是自家的榮華富貴?！半y說啊……” 賈政搖搖頭，“咱們賈府，
雖說如今不比從前，但畢竟根基還在，在金陵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他若想站穩(wěn)腳跟，
或許會拉攏咱們；可若是他性情暴戾，視咱們這些舊族為眼中釘……”他不敢再說下去，
堂內(nèi)一時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更鼓，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沉重而急促。
“老太太，” 王熙鳳見氣氛壓抑，強(qiáng)打精神開口，“依我看，咱們也別自己嚇自己。
這蕭靖遠(yuǎn)再厲害，總是要講道理的吧？咱們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
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性子，有什么打算。若是能破財消災(zāi)，或者…… 或者能搭上這條線，
說不定……”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在這亂世之中，趨利避害，甚至攀附新貴，
是許多舊家族的生存之道。賈母抬起渾濁的眼睛，看了看王熙鳳，又看了看眾人，良久，
才疲憊地擺了擺手：“鳳丫頭說得也有道理。只是…… 這兵荒馬亂的，誰去合適？
又如何能打探到真實消息？”就在賈府上下為蕭靖遠(yuǎn)的到來而焦慮不安時，
位于大觀園深處的瀟湘館，卻是另一番景象。室內(nèi)，熏香裊裊，沁人心脾。窗前，
一位少女正臨窗而坐，手捧一卷書，卻并未細(xì)看，目光透過紗窗，
落在院中那幾竿搖曳的翠竹上，眼神縹緲，似有所思。她便是林黛玉。自父母雙亡，
寄居賈府以來，已是數(shù)載。寄人籬下的滋味，本就讓她心思敏感，如今聽聞北方軍閥南下，
兵鋒直指金陵，她心中更是添了幾分憂慮。這憂慮，不僅為自己這漂泊無依的身世，
更為這風(fēng)雨飄搖的天下，和眼前這座看似穩(wěn)固，實則已顯頹勢的賈府?！肮媚?，天涼了，
仔細(xì)身子，回屋坐坐吧?！?紫鵑端著一杯熱茶走進(jìn)來，輕聲勸道。林黛玉回過頭，
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zé)岬谋冢庞X得身上暖了一些。“我沒事，
只是聽外面吵吵嚷嚷的，心里有些不寧?！薄斑€不是為了那個蕭靖遠(yuǎn)？” 紫鵑撇了撇嘴，
語氣里帶著些平民百姓的樸素看法，“都說他是個厲害角色，姑娘，咱們可得多加小心。
”林黛玉輕輕頷首，捧著茶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蕭靖遠(yuǎn)…… 這個名字，近來如雷貫耳，
卻又帶著幾分神秘與可怖。一個手握重兵的軍閥，在這亂世之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他的到來，究竟會給這金陵，給這賈府，帶來怎樣的變數(shù)？她不知道。她只覺得，這世道，
如同這初秋的天氣，一日涼過一日，而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逼近。
而她這朵寄居的浮萍，又將在這風(fēng)暴中，飄向何方？心中思緒萬千，
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融入了淡淡的茶香與竹影之中。
第二章 玉面閻羅下江南滁州城外，軍營連綿，一眼望不到邊際。
黑色的 “靖” 字大旗在凜冽的秋風(fēng)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獸。中軍大帳內(nèi)，
燭火通明。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鋪滿了整張案幾，
上面密密麻麻地標(biāo)注著山川河流、城鎮(zhèn)關(guān)隘，以及代表不同勢力的旗幟。帳內(nèi)氣氛嚴(yán)肅，
幾位身著戎裝、氣質(zhì)剽悍的將領(lǐng)垂手站立，目光齊齊投向主位上的那個男人。
他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jì)，身材高大挺拔，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將官制服更襯得他肩寬腰窄，
氣勢迫人。與傳聞中 “殺人不眨眼” 的兇神惡煞不同，他面容清俊，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俊美，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一雙眼睛深邃如寒潭，
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只是那眉宇間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殺伐之氣與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
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他，便是如今令天下側(cè)目，被稱為 “玉面閻羅” 的蕭靖遠(yuǎn)。
“大帥，” 一位留著絡(luò)腮胡的將領(lǐng)上前一步，抱拳道，“前鋒已抵長江北岸，
金陵城已遙遙在望。是否按原計劃，休整一日，明日渡江？”蕭靖遠(yuǎn)的目光從地圖上抬起，
掃過眾人，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不必。傳我將令，今夜三更，趁夜渡江。
務(wù)必在天明前，控制金陵城外的幾處要隘。”“今夜？” 幾位將領(lǐng)皆是一愣。連夜渡江，
風(fēng)險不小，而且大軍剛到滁州，尚未完全休整?？闯霰娙说囊蓱]，
蕭靖遠(yuǎn)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兵貴神速。金陵乃東南重鎮(zhèn)，守將雖未必死戰(zhàn)，
但拖延一日，便多一分變數(shù)。我要的是雷霆一擊，
讓金陵城內(nèi)那些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的舊貴族們，好好掂量一下，誰才是這亂世的主宰。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與霸氣，那是一種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絕對自信。
眾將領(lǐng)不敢再言，齊齊抱拳：“末將領(lǐng)命！”“另外，” 蕭靖遠(yuǎn)補(bǔ)充道，語氣稍緩，
“金陵乃人文薈萃之地，雖為我軍目標(biāo)，但入城之后，嚴(yán)禁士兵燒殺搶掠，騷擾百姓。
尤其是…… 那些有名的世家大族，先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安排?！薄笆牵?/p>
”將領(lǐng)們退下后，大帳內(nèi)只剩下蕭靖遠(yuǎn)和他的副官 —— 一個斯文清秀，
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名叫沈硯?！按髱?，” 沈硯上前，遞上一份卷宗，
“這是金陵城內(nèi)主要世家大族的資料，其中以賈府最為顯赫，曾是前太傅賈代善之后，
雖近年有些沒落，但根基仍在，在金陵士紳中頗有影響力?！笔捑高h(yuǎn)接過卷宗，隨手翻開。
“賈府……”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目光落在卷宗上關(guān)于賈府現(xiàn)狀的描述，
以及幾位主要人物的簡介上。當(dāng)看到 “林黛玉，姑蘇林如海之女，寄居賈府” 時，
他的手指頓了一下?！傲秩绾?？” 他似乎有些印象，“當(dāng)年的探花郎，官至巡鹽御史？
”“正是，” 沈硯點頭，“可惜英年早逝，其女林黛玉便依傍外祖母，寄居賈府。
據(jù)說此女才情卓絕，容貌傾城，只是…… 身子骨不太好?！笔捑高h(yuǎn)不置可否，合上卷宗。
“亂世之中，才情容貌，有時是福，有時亦是禍。” 他淡淡道，“通知下去，對賈府，
保持關(guān)注，但不可驚擾。”“是?！?沈硯應(yīng)下，又道，“大帥，
您真的打算…… 利用這些舊貴族？他們大多腐朽不堪，恐難成大事?！笔捑高h(yuǎn)走到帳門口，
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遠(yuǎn)處似乎能聽到隱約的江濤聲?！吧虺?，你記住，在這亂世，
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也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賈府雖衰，但其影響力仍在。
若能為我所用，可事半功倍。當(dāng)然，” 他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若他們不識時務(wù)……”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但那未盡之意，卻讓沈硯明白了其中的狠厲。
這就是他的大帥，一個既能運籌帷幄，又能鐵血無情的梟雄。三更時分，長江之上，
萬籟俱寂。漆黑的江面上，無數(shù)艘戰(zhàn)船悄無聲息地破浪前行，如同黑色的幽靈，
迅速向金陵城逼近。金陵城內(nèi)，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之中，對即將到來的變故一無所知。
只有少數(shù)警惕性高的守城官兵，發(fā)現(xiàn)了江面上的異常，但尚未做出有效反應(yīng)，
便被靖軍的先頭部隊迅速解決。天蒙蒙亮?xí)r，
“靖” 字大旗已經(jīng)插上了金陵城外的幾處制高點。冰冷的晨風(fēng)中，那黑色的旗幟獵獵作響，
仿佛在向這座沉睡的古都，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或者說，一個更加動蕩時代的開始。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傳遍了金陵城。家家戶戶緊閉門窗，街道上行人絕跡，
空氣中彌漫著恐懼與不安。賈府之內(nèi)，更是一片混亂。下人們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
說城外已被靖軍占領(lǐng)，蕭靖遠(yuǎn)的大軍即將入城。賈母嚇得幾乎暈過去，
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扶到床上。賈政臉色慘白，手足無措。王熙鳳強(qiáng)作鎮(zhèn)定，
指揮下人們緊閉大門，嚴(yán)加防范，心里卻也七上八下。林黛玉站在瀟湘館的窗前，
望著遠(yuǎn)處天際那隱約可見的黑色旗幟，心中一片冰涼。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個被稱為 “玉面閻羅” 的男人，如同一場無法躲避的風(fēng)暴，降臨到了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這場風(fēng)暴，將會把她，把賈府，帶向何方。她只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與惶恐，
仿佛自己的命運之舟，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失去了方向。而此刻，金陵城的城門之外，
一騎黑馬之上，蕭靖遠(yuǎn)身披黑色斗篷，目光銳利地望向這座古老而繁華的城市。他的嘴角，
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金陵，我來了。這天下，又將是誰的天下？他的目光，
似乎穿透了重重城墻，落在了城內(nèi)某個幽深的府邸之上。那里，有他即將要面對的一切，
包括…… 那個名叫林黛玉的女子。第三章 初臨榮府威難測金陵城破，竟無太多血光之災(zāi)。
蕭靖遠(yuǎn)麾下的靖軍，紀(jì)律之嚴(yán)明，出乎許多人意料。除了必要的軍事控制，
士兵們并未如傳聞中那般燒殺搶掠，反而在主要街道張貼安民告示，嚴(yán)禁滋擾百姓。
這讓城內(nèi)原本惶恐不安的民眾，稍稍松了口氣，對這位 “玉面閻羅” 的印象，
也悄然發(fā)生了一絲改變。然而，對于金陵的那些高門顯貴而言，心頭的大石卻并未落下。
尤其是賈府這樣曾在朝中頗有根基的家族，更是度日如年。午后，一輛裝飾并不奢華，
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的黑色馬車，在數(shù)名佩槍衛(wèi)兵的護(hù)衛(wèi)下，
緩緩?fù)Ｔ诹速Z府那氣派的朱漆大門前。門房的李貴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馬車和車上的徽記，
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進(jìn)府內(nèi)通報：“老…… 老爺！太太！不好了！
蕭…… 蕭大帥的人來了！”榮禧堂內(nèi)，賈政正陪著賈母唉聲嘆氣，聞言猛地站起，
臉色煞白：“來了？這…… 這可如何是好！”賈母更是渾身發(fā)抖，抓住王夫人的手：“快，
快收拾一下，別失了咱們賈府的體統(tǒng)……”王熙鳳雖也緊張，
但多年管家的歷練讓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迅速吩咐道：“快！把正廳打掃干凈，奉上好茶！
老爺、太太，老太太，都請上座，咱們…… 咱們得打起精神來！”不多時，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為首一人，正是蕭靖遠(yuǎn)。他今日換下了戎裝，
穿了一身筆挺的深色長衫，更顯得身姿挺拔，面容在日光下更顯清晰俊朗。只是那雙眼睛，
依舊銳利如鷹，掃視著這座富麗堂皇卻已顯露出幾分陳舊氣息的府邸，
眼神中看不出太多情緒。他身后跟著沈硯，以及兩名神情肅穆的衛(wèi)兵。
賈政強(qiáng)壓下心頭的恐懼，帶著賈璉等人迎了上去，勉強(qiáng)擠出笑容，
拱手道：“不知蕭大帥駕臨，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蕭靖遠(yuǎn)目光在賈政身上淡淡掠過，
微微頷首，算是回禮，聲音平靜無波：“賈先生客氣了。本帥初到金陵，理應(yīng)拜訪本地望族，
以示敬意?！彼恼Z氣算不上熱絡(luò)，甚至帶著一絲疏離，但也沒有想象中的暴戾。
這讓賈政稍微定了定神，連忙側(cè)身相讓：“大帥請進(jìn)，里面請?！弊哌M(jìn)榮禧堂，
蕭靖遠(yuǎn)的目光再次掃過堂內(nèi)的陳設(shè)和在座的眾人。賈母端坐上首，雖然極力維持鎮(zhèn)定，
但那微微顫抖的手和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她。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都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唯有王熙鳳，偷偷抬眼打量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與探究。“這位便是老封君吧。
” 蕭靖遠(yuǎn)走到賈母面前，微微躬身，姿態(tài)不算謙卑，卻也不失禮?！熬寐勝Z府乃金陵望族，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辟Z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強(qiáng)笑了笑：“大帥謬贊了，
如今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 大帥年輕有為，真是國家之福啊……” 她這話半是恭維，
半是無奈。蕭靖遠(yuǎn)不置可否，目光轉(zhuǎn)而落在了站在賈母身側(cè)，一直沉默著的一個身影上。
那是一個少女。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淡綠色衣裙，身形纖弱，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她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覆蓋著眼瞼，看不清神情。
只是那白皙的頸項和纖細(xì)的手指，在昏暗的堂內(nèi)，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
正是林黛玉。從蕭靖遠(yuǎn)踏入堂內(nèi)的那一刻起，林黛玉就感到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場撲面而來，
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本能地垂下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心中卻如同小鹿亂撞，
緊張又好奇。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蕭靖遠(yuǎn)？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大軍閥？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黛玉的心跳更快了些，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蕭靖遠(yuǎn)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邃，似乎在探究什么。他見過不少美人，
軍中的、官場的、交際場上的，各有風(fēng)姿，但眼前這個少女，卻給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身上沒有那些俗艷的脂粉氣，也沒有故作姿態(tài)的矯情，
只有一種淡淡的、如同水墨畫卷般的清雅與疏離，仿佛這塵世的喧囂，都與她無關(guān)。
“這位是？” 蕭靖遠(yuǎn)開口，聲音比剛才對賈母時，似乎柔和了一絲。
賈政連忙介紹：“這是小女的外甥女，林黛玉，寄居在寒舍?！绷主煊襁@才微微屈膝，
福了一禮，聲音輕細(xì)如蚊蚋：“黛玉…… 見過蕭大帥?！?她始終沒有抬起頭，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蕭靖遠(yuǎn) “嗯” 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在賈政禮讓的主位旁坐下。沈硯則在他身側(cè)站定?！按髱浗袢振{臨，不知有何吩咐？
” 賈政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哪句話說錯，惹惱了這位煞神。
蕭靖遠(yuǎn)端起下人奉上的茶，卻沒有喝，只是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溫?zé)岬谋冢?/p>
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本帥此次南下，乃為肅清亂黨，安定地方。金陵乃東南要地，
本帥需要本地士紳的支持?！彼D了頓，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賈府世代簪纓，
在金陵素有聲望。本帥希望，賈先生能以大局為重，協(xié)助本帥維持地方秩序?！辟Z政一聽，
心里咯噔一下。所謂的 “協(xié)助”，恐怕就是要錢要糧吧？賈府如今本就入不敷出，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但他不敢反駁，只能喏喏應(yīng)道：“是是是，大帥為國為民，
我等理當(dāng)效犬馬之勞。只是…… 只是賈府如今也有些難處……”“難處？” 蕭靖遠(yuǎn)挑眉，
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賈先生是覺得，本帥的話，不管用嗎？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賈政嚇得臉色發(fā)白，
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大帥誤會了！只是…… 只是近來年景不好，
家中確實有些拮據(jù)……”王熙鳳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賠著笑臉打圓場：“大帥息怒。
我家老爺?shù)囊馑际牵髱浀姆愿?，我們豈敢不從？只是若有具體事宜，還請大帥明示，
我們一定盡力而為。若是需要錢糧支持，我們賈府雖不富裕，也定會想方設(shè)法，為大帥分憂。
” 她話說得漂亮，既應(yīng)承了下來，又留了余地。蕭靖遠(yuǎn)看了王熙鳳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這個女人，倒是比那個迂腐的賈政精明得多?！昂芎?。
” 蕭靖遠(yuǎn)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些，“具體事宜，我的副官沈硯會與你們接洽。
本帥只有一個要求，令行禁止。誰敢陽奉陰違，或者暗中勾結(jié)本帥的敵人……”他沒有說完，
但那冰冷的眼神和未盡之語，已經(jīng)讓所有人明白了其中的威脅。榮禧堂內(nèi)一片寂靜，
只聽到窗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林黛玉一直安靜地站在那里，聽著他們的對話。她看著蕭靖遠(yuǎn)，
這個男人坐在那里，明明沒有大聲說話，卻能讓整個賈府的人都感到畏懼。
他身上的那種鐵血氣場，是她從未接觸過的。但同時，她也注意到，
他似乎并非完全不通情理，至少，他還愿意坐下來 “談”，而不是直接搶掠。就在這時，
蕭靖遠(yuǎn)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她，這一次，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像是好奇，
又像是審視?！傲止媚锼坪鯇Ρ編浐芎闷?？” 他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林黛玉心中一驚，
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好撞進(jìn)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那眼神太過銳利，讓她有些慌亂，
連忙又低下頭，
微微泛紅：“不敢…… 只是…… 只是從未見過大帥這樣的人物……”她的聲音依舊輕柔，
卻帶著一種坦誠。蕭靖遠(yuǎn)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有些無措的樣子，
嘴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哦？本帥這樣的人物，是什么樣的？
” 他追問了一句，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林黛玉一時語塞，她該如何形容？
一個手握重兵、令人畏懼的軍閥？還是一個眼神銳利、氣場強(qiáng)大的男人？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生怕說錯話。就在她窘迫之際，賈政連忙打圓場：“小女甥年紀(jì)小，
不懂事，大帥莫要見怪?！笔捑高h(yuǎn)這才收回目光，站起身：“時候不早了，
本帥就不多打擾了。賈先生，望你好自為之?！闭f完，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向外走去。
沈硯和衛(wèi)兵緊隨其后。直到那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榮禧堂內(nèi)的人才仿佛活了過來，
紛紛松了口氣，額頭上已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賈母更是癱軟在椅子上，
喃喃道：“我的兒…… 可算是走了…… 這…… 這哪里是人，
簡直是活閻王啊……”賈政臉色灰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完了，
完了…… 這一下，不知道又要被他刮走多少東西……”王熙鳳雖也心有余悸，
但更多的是在盤算：“老爺，事已至此，嘆氣也無用。咱們得想想，怎么應(yīng)付過去，
說不定…… 這蕭靖遠(yuǎn)，也不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而林黛玉，站在原地，
望著蕭靖遠(yuǎn)離去的方向，心中思緒萬千。那個男人…… 他剛才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為什么要問她那些話？她的心跳，似乎還沒有完全平復(fù)。腦海里，
反復(fù)浮現(xiàn)著他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和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鐵血氣息。這場初遇，
短暫而緊張。她不知道，這是否只是一個開始。而這個名叫蕭靖遠(yuǎn)的男人，
又會在她未來的生命中，留下怎樣的印記？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但林黛玉卻感到，
一股寒意，正悄然滲入這座古老的賈府，也滲入了她的心底。
第四章 瀟湘館內(nèi)風(fēng)波起蕭靖遠(yuǎn)的突然造訪，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巨石，
在賈府掀起了層層漣漪。送走蕭靖遠(yuǎn)后，榮禧堂內(nèi)立刻炸開了鍋。賈政唉聲嘆氣，
埋怨著時運不濟(jì)；賈母心驚膽戰(zhàn)，只盼著這位煞神趕緊離開金陵；王熙鳳則強(qiáng)作鎮(zhèn)定，
與賈璉低聲商議著如何應(yīng)對蕭靖遠(yuǎn)可能提出的 “要求”，言語間滿是對家族利益的盤算。
林黛玉默默地退了出來，帶著一身的疲憊和難以言喻的復(fù)雜心緒，回到了瀟湘館。
紫鵑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迎上來：“姑娘，你可回來了！剛才可嚇?biāo)牢伊耍?/p>
那蕭靖遠(yuǎn)…… 他沒把你怎么樣吧？”林黛玉搖了搖頭，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雙手抱膝，
望著窗外的翠竹，眼神有些茫然：“沒怎么樣…… 就是…… 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剛才在榮禧堂內(nèi)，蕭靖遠(yuǎn)那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落在她身上，
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尤其是最后他問她的那兩句話，更是讓她心有余悸。
他為什么要那樣問她？是隨口一問，還是別有深意？“姑娘，我看那蕭靖遠(yuǎn)，雖然長得俊，
但眼神太嚇人了，一看就不是善茬?！?紫鵑憤憤地說，“咱們以后還是離他遠(yuǎn)些才好。
”林黛玉輕輕 “嗯” 了一聲，心里卻不像紫鵑那樣簡單地厭惡。不知為何，
她對那個男人，除了畏懼，還隱隱生出一絲好奇。他不像她想象中的軍閥那樣粗鄙不堪，
反而有種…… 難以言喻的氣度。而且，他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樣濫殺無辜，至少，
他在賈府的言行，還算克制?！白嚣N，” 林黛玉忽然開口，“你說…… 這亂世，
真的會一直這樣下去嗎？”紫鵑一怔，隨即嘆了口氣：“誰知道呢？只盼著老天爺保佑，
讓咱們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好?！眱扇苏f著，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
卻是薛寶釵帶著鶯兒來了?！傲置妹?，” 薛寶釵一進(jìn)門，就關(guān)切地問道，
“聽說蕭靖遠(yuǎn)剛才來了？你沒事吧？我聽母親說，可把老太太和太太們嚇壞了。
”林黛玉起身讓座：“寶姐姐來了。我沒事，只是有些累?！毖氣O仔細(xì)打量了她一番，
見她確實臉色有些蒼白，便勸道：“妹妹身子弱，這種時候更要保重。
那蕭靖遠(yuǎn)乃是一介武夫，粗野蠻橫，咱們以后還是少與他接觸為妙?！?她的語氣平和，
帶著一貫的溫婉體貼。林黛玉淡淡一笑：“我知道，寶姐姐放心。”薛寶釵又坐了一會兒，
說了些家常話，見林黛玉精神不佳，便起身告辭了。送走薛寶釵，林黛玉重新坐回窗邊，
心里卻更加煩亂。薛寶釵的話沒錯，蕭靖遠(yuǎn)是武夫，是軍閥，
是她們這些舊貴族女子理應(yīng)遠(yuǎn)離的人?？刹恢獮楹危?/p>
她腦海里總是忍不住想起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和他最后看她時那玩味的眼神。就在這時，
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王熙鳳身邊的平兒來了?！傲止媚?，” 平兒進(jìn)門后，
先是福了一禮，然后低聲道，“奶奶讓我來告訴姑娘，剛才蕭大帥的副官沈先生派人來說，
大帥聽聞姑娘才情出眾，尤善琴棋書畫，想…… 想請姑娘明日過府一敘，
說是…… 切磋切磋學(xué)問?！薄笆裁?？” 林黛玉和紫鵑同時驚呼出聲。請她過府一敘？
切磋學(xué)問？林黛玉的第一反應(yīng)是拒絕。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何能隨便去一個陌生男人，
而且還是一個手握重兵的軍閥府中？這成何體統(tǒng)！“這…… 這怎么使得！” 紫鵑也急了，
“平兒姐姐，你快回去告訴奶奶，就說我們姑娘身子不適，去不了！
”平兒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姑娘，紫鵑姐姐，我也知道這不合規(guī)矩。
可是…… 那沈先生說了，這是大帥的意思。而且…… 而且他還說，大帥說了，
只是以文會友，絕無他意。若是姑娘不肯去，
怕是…… 怕是會惹得大帥不高興……”“惹他不高興又如何？難道還能搶了不成？
” 紫鵑氣鼓鼓地說?！白嚣N！” 林黛玉輕聲喝止了她，眉頭卻緊緊蹙了起來。她知道，
平兒的話沒錯。在如今這亂世，蕭靖遠(yuǎn)手握兵權(quán)，他若真的動了念頭，賈府根本無力反抗。
拒絕他的 “邀請”，后果不堪設(shè)想。可是…… 讓她去見那個男人，單獨相處，
切磋什么學(xué)問？她本能地感到抗拒和不安?！捌絻?，” 林黛玉定了定神，問道，
“這事…… 老爺和太太知道了嗎？奶奶是什么意思？”“老爺和太太聽了，也是急得不行，
” 平兒嘆了口氣，“奶奶說，這事太過棘手，她也做不了主，讓我先來問問姑娘的意思，
再去回老太太和老爺。奶奶還說，姑娘放心，她會盡力周旋，看看能不能找個理由推掉。
”林黛玉沉默了。她知道，王熙鳳雖然精明，但在蕭靖遠(yuǎn)這樣的強(qiáng)權(quán)面前，
恐怕也難以完全做主。去，還是不去？去了，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那個男人心思難測，
他的 “以文會友” 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是真的欣賞她的才情，還是另有企圖？不去，
得罪了蕭靖遠(yuǎn)，不僅她自己可能有危險，還會連累整個賈府。她寄居賈府，本就身不由己，
如何能再給賈府惹來禍端？一時間，林黛玉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和迷茫。
她低頭看著自己纖細(xì)的手指，只覺得這世道，就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牢牢困住，
讓她無法掙脫。“姑娘……” 紫鵑看著她為難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林黛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事已至此，逃避不是辦法。她必須面對。
“平兒，”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你回去告訴奶奶和老爺，就說…… 我去。
”“姑娘！” 紫鵑驚呼道。平兒也愣住了，沒想到林黛玉會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
林黛玉微微一笑，笑容里卻帶著一絲苦澀：“躲是躲不過去的。既然他要見，那我就去一趟。
看看這位蕭大帥，究竟想做什么?！彼恼Z氣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既然命運把她推到了這一步，她不能總是躲在別人的羽翼下。她要去看看，
那個攪動亂世風(fēng)云的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平兒見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得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回奶奶。姑娘放心，奶奶一定會想辦法，讓姑娘去了之后，
早些回來，不會有什么事的?！闭f完，平兒匆匆離開了瀟湘館。屋內(nèi)只剩下林黛玉和紫鵑。
紫鵑看著林黛玉，眼圈都紅了：“姑娘，你怎么就答應(yīng)了呢？
那蕭靖遠(yuǎn)…… 萬一他……”“好了，紫鵑，” 林黛玉打斷了她，
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彼焐线@么說，
心里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明天的會面，將會是怎樣的情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從蕭靖遠(yuǎn)踏入賈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似乎就已經(jīng)和這個男人，和這亂世，
緊緊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窗外的翠竹，在晚風(fēng)中沙沙作響，仿佛在為她即將到來的未知命運，
輕輕嘆息。林黛玉閉上眼睛，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出蕭靖遠(yuǎn)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
蕭靖遠(yuǎn)…… 你到底想做什么？第五章 寒潭映月意難明翌日午后，
一輛裝飾簡潔的馬車停在瀟湘館外。駕車的并非賈府仆從，
而是兩名身著短打、眼神精悍的漢子，一看便知是蕭靖遠(yuǎn)的親兵。
林黛玉早已換好了一身素色衣裙，頭發(fā)簡單地挽了個髻，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她對著鏡子，
理了理微亂的鬢發(fā)，鏡中人面色依舊蒼白，眼神卻透著一股異樣的平靜?！肮媚?，
真的要去嗎？” 紫鵑眼圈紅紅的，幫她披上一件藕荷色的披風(fēng)，“要不，咱們再想想辦法？
”林黛玉輕輕搖頭，握住紫鵑的手：“事已至此，躲不過的。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 她頓了頓，又低聲道，“幫我留意府里的動靜，若有什么不對，
立刻想辦法通知璉二嫂子?！薄班?！” 紫鵑用力點頭，目送林黛玉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賈府，穿過寂靜的街道。車窗外，金陵城似乎比昨日更加冷清，行人稀少，
店鋪大多半掩著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林黛玉掀開窗簾一角，
看著街邊巡邏的靖軍士兵，他們軍容嚴(yán)整，步伐整齊，與以往見過的清廷綠營截然不同，
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蕭靖遠(yuǎn)的臨時府邸，
設(shè)在城南一處原屬某位退休官員的宅院里。這里沒有賈府的奢華繁復(fù)，
卻自有一股簡潔硬朗的風(fēng)格。門口守衛(wèi)森嚴(yán)，荷槍實彈的士兵筆直地站立著，
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過往行人。馬車在府門前停下，一名親兵上前通報。片刻后，
沈硯親自迎了出來。“林姑娘，請。” 沈硯依舊是那副斯文模樣，
只是看向林黛玉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林黛玉點點頭，提著裙擺下了馬車。踏入府中，
只見庭院寬敞，收拾得干凈利落，沒有多余的花草擺設(shè)，反而隨處可見擦拭得锃亮的兵器架，
以及墻上懸掛的軍事地圖，處處透著一股軍人的氣息。穿過幾道回廊，
沈硯將她引至一處靠窗的書房。書房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張寬大的書案，幾把椅子，
書架上除了兵法韜略，竟也有不少經(jīng)史子集。蕭靖遠(yuǎn)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
望著院中一棵孤零零的柏樹。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今日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長衫，
未束腰帶，少了昨日的凌厲，多了幾分沉靜。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那張俊美的臉上，神情依舊淡漠，唯有那雙眼睛，在看到林黛玉時，
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傲止媚?，請坐?！?他指了指書案對面的椅子?！爸x大帥。
” 林黛玉依言坐下，雙手放在膝上，目光低垂，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沈硯奉上茶，
便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書房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
蕭靖遠(yuǎn)走到書案后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支狼毫，在硯臺中緩緩研磨著，動作不疾不徐，
仿佛完全忘記了對面還坐著一個人。林黛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無形的壓力，卻也注意到他研磨時專注的神情，
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很難想象這是一雙握慣了槍桿和馬鞭的手?！奥犝f林姑娘的字，
在金陵閨秀中堪稱一絕?！?良久，蕭靖遠(yuǎn)才開口，聲音低沉悅耳，打破了沉默。
林黛玉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開口會說這個，連忙起身福了一禮：“大帥謬贊了，
不過是閑來無事，胡亂涂鴉罷了?！薄芭?？” 蕭靖遠(yuǎn)抬眸看她，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本帥這里正好有一幅字，一直有些不解，想請林姑娘指點一二?！闭f著，
他從書案下取出一卷畫軸，鋪展在桌上。林黛玉走近一看，卻是一幅狂草，筆走龍蛇，
氣勢磅礴，寫的是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八個大字。字跡雄渾有力，
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卻又在轉(zhuǎn)折處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蒼涼。
“這是……” 林黛玉看著這字，心中暗暗驚嘆。這字的功力深厚，絕非尋常人所能寫就，
尤其是其中蘊含的氣勢和情懷，更是讓她心頭一震。“如何？” 蕭靖遠(yuǎn)看著她，目光銳利，
“林姑娘覺得，這字的主人，是何心境？”林黛玉沉吟片刻，抬眼看向蕭靖遠(yuǎn)，
只見他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她深吸一口氣，
緩緩道：“此字筆力雄健，氣勢恢宏，可見書者胸懷天下，有吞吐天地之志。然字里行間，
又隱隱透著一股蒼涼孤寂之意，似是在問天道，又似是自問…… 想必書者身處高位，
卻也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孤獨與迷茫?！彼穆曇糨p柔，卻清晰地傳入蕭靖遠(yuǎn)耳中。
蕭靖遠(yuǎn)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握著狼毫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片刻后，
他才緩緩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林姑娘果然慧眼。”他收起畫軸，
目光再次落在林黛玉身上，這一次，眼神柔和了許多：“本帥今日請姑娘來，
并非真的要切磋什么學(xué)問。只是…… 昨日在榮禧堂，見姑娘氣質(zhì)不凡，
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心中有些好奇罷了?！绷主煊裥闹幸粍C，果然如此。他的目的，
終究還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垂下眼簾，低聲道：“大帥過獎了，黛玉不過是一介孤女，
寄人籬下，何足掛齒。”“孤女？” 蕭靖遠(yuǎn)挑眉，“林姑娘是前探花郎林如海之女，
豈能說是孤女？令尊當(dāng)年在任上，也是清正廉明，頗有政聲?！碧岬礁赣H，
林黛玉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輕聲道：“先父已逝，往事不堪回首。
”蕭靖遠(yuǎn)看著她眼中的落寞，心中竟莫名地動了一下。他見過太多故作姿態(tài)的女子，
像林黛玉這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又帶著一股清冷孤傲氣質(zhì)的，卻是少見?！斑@亂世，
” 蕭靖遠(yuǎn)忽然轉(zhuǎn)了話題，望向窗外，“人人都想明哲保身，或攀附權(quán)貴，或茍且偷生。
林姑娘覺得，這天下，何時才能太平？”這個問題太大，也太敏感。林黛玉心中一緊，
知道他這是在試探她的看法，甚至是在試探賈府的立場。她斟酌著詞句，
緩緩道：“太平與否，非黛玉一女子所能知。只是…… 天下大亂，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若能有一位明主，結(jié)束戰(zhàn)亂，讓百姓安居樂業(yè)，自然是好的?！彼幕卮鸷苤?jǐn)慎，
既沒有明確支持誰，也表達(dá)了對太平的渴望。蕭靖遠(yuǎn)聞言，轉(zhuǎn)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林姑娘果然聰慧?！本驮谶@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沈硯的聲音響起：“大帥，前線有急報?！笔捑高h(yuǎn)眉頭微蹙，沉聲道：“進(jìn)來。
”沈硯推門而入，將一份軍報遞給蕭靖遠(yuǎn)。蕭靖遠(yuǎn)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瞬間變得嚴(yán)肅起來，
周身的氣場也隨之變得冰冷?！爸懒恕！?他將軍報放在桌上，對沈硯道，“備馬，
我要立刻回軍營?！薄笆?！” 沈硯躬身應(yīng)下，目光掃過林黛玉，欲言又止。
蕭靖遠(yuǎn)這才想起林黛玉還在，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雖然很淡：“抱歉，林姑娘，軍中有事，
本帥需要立刻處理?！绷主煊襁B忙起身：“大帥軍務(wù)繁忙，黛玉告辭?！笔捑高h(yuǎn)點點頭，
看向沈硯：“派車，送林姑娘回府。”“是?！绷主煊窀Ａ艘欢Y，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蕭靖遠(yuǎn)已經(jīng)重新拿起那份軍報，眉頭緊鎖，
眼神銳利如刀，又恢復(fù)了那個運籌帷幄、殺伐果斷的軍閥模樣。陽光落在他身上，
卻仿佛無法溫暖他周身的寒意。不知為何，看著他那專注而冷峻的側(cè)影，林黛玉的心中，
竟生出一絲莫名的滋味。她走出書房，沈硯已經(jīng)安排好了馬車。坐在回程的馬車上，
林黛玉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剛才在書房里的情景。蕭靖遠(yuǎn)的問題，他的眼神，他的字，
還有他最后接到軍報時的神情…… 這個男人，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寒潭，
你永遠(yuǎn)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請她來，真的只是因為好奇嗎？還是有別的目的？
他對她的態(tài)度，似乎在嚴(yán)厲之外，又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 不同？林黛玉甩了甩頭，
試圖驅(qū)散這些紛亂的念頭。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都必須小心應(yīng)對。
她只是一個寄居賈府的孤女，在這亂世之中，唯有步步為營，才能保全自己，也保全賈府。
馬車緩緩駛回賈府，當(dāng)看到那熟悉的朱漆大門時，林黛玉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紫鵑早已在門口焦急地等候，看到馬車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姑娘，
你可回來了！怎么樣？沒出什么事吧？”林黛玉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先進(jìn)去再說。
”回到瀟湘館，林黛玉將今天的經(jīng)過簡略地告訴了紫鵑。紫鵑聽得心驚肉跳，
連連慶幸：“還好沒事，還好沒事。姑娘，那蕭靖遠(yuǎn)他…… 他沒對你怎么樣吧？”“沒有。
” 林黛玉坐到桌前，端起紫鵑早已備好的熱茶，抿了一口，才感覺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他只是問了我一些話，看了一幅字，后來軍中有事，就送我回來了?！彪m然表面平靜，
但林黛玉心里清楚，這次會面，絕不是那么簡單。蕭靖遠(yuǎn)對她的關(guān)注，像一根無形的線，
將她和他緊緊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而此刻，城南的臨時府邸內(nèi)，蕭靖遠(yuǎn)已經(jīng)翻身上馬，
準(zhǔn)備奔赴軍營。沈硯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問道：“大帥，
這林黛玉…… 您為何對她如此關(guān)注？”蕭靖遠(yuǎn)勒住馬韁，回頭看了一眼賈府的方向，
眼神深邃難明：“沈硯，你不覺得，她很像…… 寒潭里的一輪彎月嗎？”“寒潭彎月？
” 沈硯有些不解。蕭靖遠(yuǎn)沒有解釋，只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沉聲道：“走吧。記住，看好賈府，
尤其是…… 林黛玉?！薄笆?！”馬蹄聲遠(yuǎn)去，揚起一片塵土。蕭靖遠(yuǎn)的話，卻像一個謎，
留在了沈硯的心中。而遠(yuǎn)在瀟湘館的林黛玉，卻不知道，從她答應(yīng)赴約的那一刻起，
她的命運，已經(jīng)悄然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朝著一個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方向，緩緩駛?cè)ァ?/p>
那寒潭中的彎月，是否能經(jīng)得起即將到來的狂風(fēng)驟雨？她不知道，只能靜靜地等待著，
命運的下一次安排。第六章 暗流涌動起波瀾林黛玉從蕭靖遠(yuǎn)府邸歸來的消息，
很快便在賈府中傳開。賈母聽聞后，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佛珠掉在地上：“什么？
她…… 她真去了？這…… 這成何體統(tǒng)！那蕭靖遠(yuǎn)是什么人？她一個姑娘家，
怎么能隨便去他府上？”王夫人也跟著唉聲嘆氣：“是啊，這要是傳出去，
讓人家怎么說咱們賈府？姑娘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賈政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胡鬧！
簡直是胡鬧！誰讓她去的？我不是說了，讓鳳丫頭想辦法推掉嗎？
”王熙鳳連忙上前解釋：“老爺，老太太，這事不怪林妹妹。那蕭靖遠(yuǎn)派了人來，
說是他的意思，若是不去，怕惹他不高興，連累府里。我實在是沒法子，
才…… 才讓林妹妹走一趟的。好在妹妹機(jī)靈，沒出什么事，平安回來了就好。
”她嘴上說著，心里卻在盤算。蕭靖遠(yuǎn)為何偏偏看上了林黛玉？是真的欣賞她的才情，
還是另有圖謀？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她必須弄清楚。正說著，林黛玉在紫鵑的陪同下走了進(jìn)來，
給賈母和眾人請安。賈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見她確實安然無恙，才稍稍放心，
但還是忍不住埋怨：“我的兒，你怎么就答應(yīng)了呢？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嗎？萬一出點什么事，
讓我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林黛玉低著頭，輕聲道：“外祖母放心，我知道輕重。
當(dāng)時情況特殊，若不去，恐怕會給府里招來麻煩。我去了也只是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
”賈政哼了一聲：“幾句話？說得輕巧！以后再有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去了！”“是，
父親?！?林黛玉溫順地應(yīng)下。王熙鳳見狀，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
人平安回來就是最大的喜事。老太太，老爺，也別再責(zé)怪林妹妹了。依我看，
那蕭靖遠(yuǎn)雖然是個武夫，倒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既然放林妹妹回來了，
就說明他對咱們賈府，還是留著幾分情面的?！彼@話既是安慰賈母和賈政，
也是說給自己聽。她隱隱覺得，蕭靖遠(yuǎn)對林黛玉的關(guān)注，或許并非全是壞事。
若是能借此搭上蕭靖遠(yuǎn)的線，說不定能為賈府在這亂世中找到一條出路。然而，
并非所有人都像王熙鳳這樣樂觀。薛寶釵得知此事后，特意來到瀟湘館，
一見面就忍不住勸道：“林妹妹，不是我多嘴，你這次做得實在是太冒險了。
那蕭靖遠(yuǎn)手握兵權(quán)，心思難測，你一個姑娘家，怎么能單獨去見他？
萬一他……”她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林黛玉知道薛寶釵是好意，
笑了笑：“寶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當(dāng)時也是迫不得已，好在有驚無險。
”薛寶釵嘆了口氣：“你呀，就是太任性。如今這世道，咱們女子更要懂得保護(hù)自己。
以后千萬不能再做這種冒險的事了。”林黛玉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有些事，
旁人是無法理解的。她去見蕭靖遠(yuǎn)，并非完全出于無奈，心中也有一絲好奇，
想看看那個攪動亂世的男人，究竟是怎樣一副模樣。只是，這次會面的結(jié)果，
比她想象的要平靜，卻也讓她更加看不透蕭靖遠(yuǎn)。而賈府之外，金陵城內(nèi)的局勢，
卻在悄然發(fā)生著變化。蕭靖遠(yuǎn)入城后，迅速穩(wěn)定了局面。他一方面派人維持治安，
嚴(yán)懲地痞流氓，另一方面，開始向金陵的富商士紳 “籌集” 軍餉。這其中，
賈府自然也成了他關(guān)注的對象。沈硯按照蕭靖遠(yuǎn)的吩咐，再次來到賈府，
名義上是 “拜訪”，實則是來談 “軍餉” 的事情。在榮禧堂，
沈硯開門見山：“賈先生，大帥說了，如今戰(zhàn)亂頻繁，軍餉匱乏，還望貴府能慷慨解囊，
支持大帥安定地方?！辟Z政一聽，臉色就垮了下來：“沈先生，不是我們不愿意支持，
實在是…… 實在是賈府如今也很困難，入不敷出啊……”沈硯微微一笑，
語氣卻不容置疑：“賈先生何必謙虛？想當(dāng)年賈府鼎盛之時，可是連宮里都要仰仗的。
如今不過是暫解大帥的燃眉之急，日后大帥若成了事，自然不會忘了賈府的好處。
”他的話軟中帶硬，既有利誘，也有威脅。賈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王熙鳳見狀，
再次站了出來：“沈先生，您看這樣如何？我們賈府雖然不如從前了，
但也不能不給大帥面子。我們盡力而為，先湊出一萬兩白銀，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您看……”一萬兩白銀，對如今的賈府來說，已經(jīng)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沈硯沉吟片刻，
點點頭：“也罷。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這次就先這樣。不過，丑話說在前頭，
這只是第一步。以后若是再有需要，還望賈府不要推辭?！碧岬搅主煊?，
賈政和王熙鳳都是一愣。王熙鳳心中更是一動，果然，蕭靖遠(yuǎn)對林黛玉的關(guān)注，
已經(jīng)影響到了賈府的處境。送走沈硯后，賈政癱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這哪里是請財神，
分明是引狼入室??！照這樣下去，咱們賈府遲早要被他掏空！”王熙鳳卻另有想法：“老爺，
您先別忙著嘆氣。您沒聽沈先生說嗎？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這說明什么？
說明那蕭靖遠(yuǎn)對林妹妹…… 還是有些不同的?！薄安煌帜茉鯓樱俊?賈政沒好氣地說，
“難道你還想把林丫頭嫁給那個軍閥不成？”“老爺！” 王熙鳳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既然蕭靖遠(yuǎn)看重林妹妹，那咱們或許可以…… 利用這一點，
為賈府爭取一些好處。至少，能讓他手下留情，別把咱們逼得太狠。
”賈政皺眉：“你想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王熙鳳嘆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苦了林妹妹……”與此同時，瀟湘館內(nèi)，林黛玉正臨窗看書，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沈硯今天來賈府時，特意讓人給她送來了一盆罕見的墨蘭，
說是 “大帥見姑娘喜歡花草，特意吩咐送來的”。一盆墨蘭，看似普通，
卻讓林黛玉心中泛起了漣漪。蕭靖遠(yuǎn)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紫鵑端著點心進(jìn)來，
看到桌上的墨蘭，撇了撇嘴：“姑娘，這蕭靖遠(yuǎn)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平白無故送什么花來？
看著就礙眼。”林黛玉輕輕撫摸著墨蘭的葉子，低聲道：“紫鵑，別這么說。他是一軍之主，
我們得罪不起?！彼?，從蕭靖遠(yuǎn)送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無法再置身事外了。
這盆墨蘭，就像一個信號，預(yù)示著她和蕭靖遠(yuǎn)之間的牽扯，才剛剛開始。而此刻，
城南的軍營中，蕭靖遠(yuǎn)正對著地圖研究軍情，沈硯在一旁匯報著賈府的情況?！按髱洠?/p>
賈府那邊湊了一萬兩白銀，算是勉強(qiáng)過關(guān)了。” 沈硯道，“只是看他們的樣子，
似乎已經(jīng)有些捉襟見肘了?！笔捑高h(yuǎn)頭也不抬：“一萬兩？打發(fā)叫花子嗎？
”沈硯苦笑：“大帥，賈府如今確實大不如前了。不過…… 倒是有件事，
屬下覺得有些意思?！薄芭?？”“屬下今日去賈府，見那賈政和王熙鳳對林姑娘的態(tài)度，
似乎有些微妙。尤其是王熙鳳，多次提到林姑娘，
好像…… 想把林姑娘當(dāng)成討好大帥的籌碼。”蕭靖遠(yuǎn)手中的筆一頓，抬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們想干什么？”“屬下猜測，
他們或許是想…… 把林姑娘送到大帥身邊，以此來換取賈府的平安。” 沈硯低聲道。
蕭靖遠(yuǎn)聞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聲：“賈府的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彼酒鹕?，
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一輪彎月，眼神深邃難明。林黛玉…… 他們真以為，
把她送到他身邊，就能保住賈府嗎？他想起那個在書房里，眼神清澈、氣質(zhì)清冷的少女，
想起她對那幅狂草的解讀，想起她回答天下太平問題時的謹(jǐn)慎與聰慧。這樣的女子，
若是被當(dāng)成交易的籌碼……蕭靖遠(yuǎn)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隨即又被濃濃的興趣所取代。也好。既然他們想把她推到他面前，那他倒要看看，
這個林黛玉，究竟能在這亂世中，走出一條什么樣的路來。而他，又是否愿意，
為這朵寒潭中的彎月，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軍營外，秋風(fēng)蕭瑟，
吹動著黑色的 “靖” 字大旗，獵獵作響。一場圍繞著賈府和林黛玉的暗流，
正在金陵城內(nèi)悄然涌動，即將掀起新的波瀾。第七章 墨蘭幽香藏機(jī)鋒秋意漸濃，
金陵城的梧桐葉開始染上金黃，隨風(fēng)飄落，鋪滿了青石板路。然而，
這蕭瑟的美景卻無法驅(qū)散籠罩在賈府上空的陰霾。自從沈硯上次 “借” 走一萬兩白銀后，
府中的銀庫已是捉襟見肘。賈政整日唉聲嘆氣，不是在書房里對著賬本發(fā)愁，
就是找賈璉商量著如何變賣家產(chǎn)。賈母也沒了往日的精神，時常對著佛像喃喃祈禱，
盼著這亂世早些過去。王熙鳳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一面要應(yīng)付府內(nèi)上下的開銷，
一面還要琢磨著如何在蕭靖遠(yuǎn)面前周旋，既要保住賈府的體面，又不能真的惹惱了那位煞神。
她心中清楚，上次那一萬兩不過是杯水車薪，蕭靖遠(yuǎn)遲早還會再來。而這一切的焦點，
似乎都有意無意地聚集在了瀟湘館的林黛玉身上。那盆蕭靖遠(yuǎn)送來的墨蘭，
被林黛玉精心照料著，放在窗前最顯眼的位置。墨色的葉片修長挺拔，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為清冷的瀟湘館增添了一絲別樣的氣息。只是，每當(dāng)看到這盆花，
林黛玉心中總會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她知道賈府如今的困境，
也隱約察覺到府中一些人看她的眼神變了，那眼神里有探究，有算計，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她不是傻瓜，如何能不明白王熙鳳那句 “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 背后的深意?！肮媚?，
” 紫鵑端著剛沏好的碧螺春走進(jìn)來，看著桌上的墨蘭，忍不住又說道，
“我瞧著這花越來越不順眼了。好好的送什么花來，分明是拿姑娘當(dāng)幌子！
”林黛玉放下手中的《李義山詩集》，輕輕嘆了口氣：“紫鵑，別這樣說。在其位，謀其政。
他們也是為了賈府著想?！薄盀榱速Z府，就要把姑娘推出去嗎？” 紫鵑眼圈一紅，
“那蕭靖遠(yuǎn)是什么人？雖說他沒對姑娘怎么樣，但他畢竟是個軍閥，手上沾著血的！
姑娘要是…… 要是真被他們……”她不敢再說下去，只是緊緊握著拳頭。
林黛玉看著紫鵑激動的樣子，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頭，別擔(dān)心。
我不會任人擺布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堅定。就在這時，
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卻是賈璉匆匆忙忙地跑了進(jìn)來。“林妹妹，
” 賈璉臉色有些難看，“你…… 你快跟我去見父親和母親，還有老太太，出大事了！
”林黛玉心中一緊，連忙起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蕭靖遠(yuǎn)…… 蕭大帥派人來了，
” 賈璉喘著氣，“這次不是要銀子，是…… 是要……” 他頓了頓，艱難地說，
“他要請你過幾天去參加一個…… 一個茶會，說是在城南的別莊，
邀請了金陵的一些文人雅士，也想請你去湊個趣。”“茶會？” 林黛玉和紫鵑都是一愣。
“什么茶會！” 賈璉沒好氣地說，“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他就是沖著你來的！
父親和母親都快急瘋了，老太太也在抹眼淚，你快去看看吧！”林黛玉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該來的還是來了。蕭靖遠(yuǎn)的邀請，一次比一次更進(jìn)逼。這次的 “茶會”，又是什么名堂？
她跟著賈璉來到榮禧堂，只見賈母正坐在椅子上抹淚，賈政和王夫人在一旁唉聲嘆氣，
王熙鳳則緊鎖眉頭，在堂中來回踱步?？吹搅主煊襁M(jìn)來，賈母立刻拉住她的手，
哭得更兇了：“我的兒啊，你可來了！這可怎么辦?。磕鞘捑高h(yuǎn)又來折騰了，
這茶會…… 我看他是沒安好心??！”賈政沉著臉，道：“林丫頭，不是舅舅說你，
你之前就不該去見他！現(xiàn)在好了，他盯上你了，這可如何是好？”王熙鳳停下腳步，
看向林黛玉，眼神復(fù)雜：“林妹妹，這次的茶會，你……”林黛玉抬起頭，迎上眾人的目光，
心中雖然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她知道，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舅舅，
外祖母，太太，” 林黛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既然是大帥的邀請，我若不去，
怕是真的會連累府里。與其如此，不如我去一趟?！薄笆裁矗俊?眾人皆是一驚?！傲置妹?，
你瘋了！” 賈璉叫道，“上次去就夠危險了，這次還去？”“是啊，姑娘，不能去?。?/p>
” 紫鵑也急得直掉眼淚。林黛玉搖了搖頭，看向王熙鳳：“二嫂子，你說過，
要走一步看一步。如今這一步，我必須走?！?她頓了頓，目光堅定，“我倒要看看，
這位蕭大帥，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蓖跷貘P看著林黛玉眼中的決絕，心中不由得一嘆。
她知道，林黛玉這是被逼到了墻角，不得不做出選擇了。也好，或許這也是一個機(jī)會，
一個探清蕭靖遠(yuǎn)底牌的機(jī)會?！昂茫?王熙鳳咬了咬牙，“林妹妹既然決定了，
那我就幫你準(zhǔn)備。只是這次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會讓平兒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嗯?！?林黛玉點點頭。賈政還想說什么，卻被賈母拉住了。賈母看著林黛玉，
眼中滿是心疼和無奈：“罷了，罷了，我的兒，你自己當(dāng)心吧。老天爺保佑，
讓你平平安安地回來?！笔虑榫瓦@樣定了下來。
林黛玉要去參加蕭靖遠(yuǎn)在城南別莊舉辦的 “茶會”。這個消息很快就在賈府上下傳開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不同的盤算。而此時，城南的別莊內(nèi)，蕭靖遠(yuǎn)正站在窗前，
看著園丁們精心布置著庭院。沈硯站在他身后，低聲道：“大帥，都安排好了。
金陵的幾位有名的文人雅士，還有一些世家子弟，都已經(jīng)發(fā)出了邀請。
只是…… 您確定要這么做嗎？為了一個林黛玉，如此大費周章，
會不會……”蕭靖遠(yuǎn)轉(zhuǎn)過身，打斷了他的話：“沈硯，你不懂。” 他走到桌前，
拿起一支筆，在紙上隨意地畫著，“我要的，不是她的人，
而是…… 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價值。”“價值？” 沈硯有些不解。蕭靖遠(yuǎn)放下筆，
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賈府想拿她來換平安，我倒要看看，她這顆棋子，
能為賈府換來多少東西。順便……”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也讓她看看，
這亂世的棋局，究竟是怎么下的。”他想起林黛玉那雙清澈而聰慧的眼睛，
想起她面對自己時雖然緊張卻不失風(fēng)骨的樣子。這樣的女子，不該只是深閨中的一朵幽蘭，
或許，她能在這亂世中，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彩。而他，蕭靖遠(yuǎn)，愿意做那個揭開棋盤的人。
別莊外，秋陽正好，卻照不進(jìn)人心深處的算計與掙扎。一場名為 “茶會” 的局，
已經(jīng)布下。林黛玉踏入其中，將會看到怎樣的風(fēng)景？又將如何應(yīng)對蕭靖遠(yuǎn)暗藏的機(jī)鋒？
瀟湘館內(nèi)，那盆墨蘭的幽香，似乎比往日更加濃郁了些，隱隱中，
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期待。第八章 別莊雅集風(fēng)云起城南別莊，依山傍水，景致清幽。
原本是一位致仕官員的隱居之所，如今被蕭靖遠(yuǎn)暫時征用，作為宴請賓客之地。這日午后，
別莊內(nèi)車馬絡(luò)繹不絕。受邀前來的，皆是金陵城內(nèi)有些名氣的文人雅士，
以及少數(shù)幾個尚未完全倒臺的世家子弟。他們一個個面帶微笑，互相寒暄，
眼底卻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 誰都知道，這次茶會的主人，
是那位手握重兵、令人生畏的蕭大帥。林黛玉乘坐的馬車，在別莊門口停下。
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素紗襦裙，外罩一件淡青色的披風(fēng)，頭上只簡單地梳了個隨云髻，
簪了一支白玉簪，整個人顯得清雅脫俗，宛如月下仙子。平兒緊緊跟在她身后，
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兩人剛走進(jìn)別莊大門，就看到蕭靖遠(yuǎn)正站在庭院中的水榭旁，
與幾位看起來像是文人的老者交談。他今日穿了一件寶藍(lán)色的長衫，腰間系著一塊墨玉，
少了幾分軍營中的凌厲，多了幾分文人的雅致，只是那雙眼眸，依舊銳利如鷹，
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感受到目光，蕭靖遠(yuǎn)轉(zhuǎn)過頭，看向林黛玉。四目相對，
林黛玉心中微微一怔，連忙低下頭，福了一禮：“黛玉見過大帥?！笔捑高h(yuǎn)微微頷首，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對身邊的老者們笑道：“諸位，這位便是林如海先生的千金，
林黛玉姑娘。林姑娘才情卓絕，今日能賞光前來，實乃我這別莊蓬蓽生輝。
”那幾位老者聞言，紛紛打量著林黛玉，眼中露出欣賞之色，
連忙拱手道：“原來是林探花的千金，果然是蘭心蕙質(zhì)，名不虛傳！”林黛玉一一還禮，
舉止得體，不卑不亢。蕭靖遠(yuǎn)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伸手做了個 “請” 的手勢：“林姑娘，請隨我來，這邊已經(jīng)為你準(zhǔn)備好了座位?！闭f著，
他轉(zhuǎn)身向水榭走去。林黛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平兒想跟，
卻被蕭靖遠(yuǎn)的親兵攔住了，沈硯走上前，對平兒低聲道：“這位姐姐請隨我來，
那邊有專門為下人準(zhǔn)備的地方。”平兒看了看林黛玉，見她微微點頭，才跟著沈硯走了。
水榭內(nèi)，早已擺好了茶案。蕭靖遠(yuǎn)請林黛玉在自己對面坐下，然后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
“這是今年的明前龍井，產(chǎn)自杭州，味道尚可，林姑娘嘗嘗?！绷主煊窠舆^茶杯，
輕聲道：“多謝大帥。” 她抿了一口，只覺得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聽說林姑娘不僅字寫得好，詩也作得極好。” 蕭靖遠(yuǎn)放下茶壺，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日難得雅集，不知林姑娘可否賞光，即興賦詩一首？”林黛玉心中一凜。果然，
該來的還是來了。在這么多文人雅士面前，讓她賦詩，分明是想考較她，或者說，
是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展示才華。她抬眼望去，只見水榭外，秋風(fēng)拂過，池塘中的殘荷搖曳，
幾片金黃的梧桐葉飄落水中，隨波蕩漾。觸景生情，她略一沉吟，
輕聲吟道：“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jié)攢成雪滿盆。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為魂。
曉風(fēng)不散愁千點，宿雨還添淚一痕。獨倚畫欄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黃昏?！边@首詩，
名為《詠白海棠》，是她以前在大觀園時所作。此刻借景抒情，既應(yīng)了眼前的秋景，
又暗含了自己寄人籬下、愁緒滿懷的心境。她的聲音清越婉轉(zhuǎn)，如珠落玉盤，
配上這首意境優(yōu)美的詩，頓時讓水榭內(nèi)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那些原本只是抱著看熱鬧心態(tài)的文人雅士，此刻都露出了驚訝和贊嘆的表情?！昂?！
好一個‘曉風(fēng)不散愁千點，宿雨還添淚一痕’！” 一位白胡子老者率先撫掌稱贊，
“林姑娘此詩，意境深遠(yuǎn)，情真意切，當(dāng)真是妙?。 薄笆前∈前?，
林姑娘不愧是探花郎的女兒，這才情，我等自愧不如！”眾人紛紛附和，
看向林黛玉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佩。蕭靖遠(yuǎn)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
但握著茶杯的手指，卻微微收緊了。他看著林黛玉，只見她吟完詩后，微微低下頭，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神情。這首詩，他聽懂了。
那字里行間的愁緒與孤獨，竟與他心中的某部分，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他戎馬半生，
殺人無數(shù)，早已習(xí)慣了鐵石心腸，卻在聽到這首詩時，心中竟莫名地動了一下。
“林姑娘果然名不虛傳?！?蕭靖遠(yuǎn)放下茶杯，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些，“只是這詩，
未免太過傷感了些。如今亂世，愁緒難解，但一味傷春悲秋，怕是于國于民，都無益處。
”林黛玉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倔強(qiáng)：“大帥說得是。只是各人處境不同，
所見所感，自然也不同。黛玉只是一介女子，無力改變亂世，只能將心中所感，
訴諸筆端罷了?！彼脑挷槐安豢海葲]有迎合蕭靖遠(yuǎn)，也沒有頂撞他，
只是坦誠地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蕭靖遠(yuǎn)看著她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淺，
卻第一次真正到達(dá)了眼底，讓他那張原本冷峻的臉，顯得柔和了許多?！罢f得好。
” 他點點頭，“各人處境不同，強(qiáng)求不得?！本驮谶@時，水榭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似乎是有人爭吵了起來。“怎么回事？” 蕭靖遠(yuǎn)眉頭一皺，看向身邊的親兵。
親兵連忙出去查看，很快回來稟報：“大帥，是…… 是賈府的寶二爺，
和一位姓薛的公子吵起來了。”“賈寶玉？” 蕭靖遠(yuǎn)和林黛玉都是一愣。林黛玉心中一緊，
寶玉怎么會在這里？蕭靖遠(yuǎn)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去看看，怎么回事。
”親兵領(lǐng)命而去。片刻后，只見賈寶玉氣鼓鼓地被親兵 “請” 了進(jìn)來，
后面還跟著一臉尷尬的薛寶釵的哥哥薛蟠。“寶玉，你怎么來了？” 林黛玉驚訝地站起身。
賈寶玉看到林黛玉，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走過來，指著薛蟠，對蕭靖遠(yuǎn)道：“大帥，
你看他！他剛才在外面說你壞話，說你是…… 是……”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薛蟠也跟了進(jìn)來，看到蕭靖遠(yuǎn)，嚇得一哆嗦，連忙賠笑道：“大帥，您別聽寶兄弟胡說，
我…… 我就是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蕭靖遠(yuǎn)的臉色沉了下來，
目光如刀般射向薛蟠：“哦？你說了什么？”薛蟠嚇得魂飛魄散，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帥饒命！大帥饒命！我…… 我就是喝多了幾杯，胡說八道，
說您…… 說您是‘冷面閻羅’，還說…… 還說您請林姑娘來，沒安好心……”“薛蟠！
” 林黛玉和剛走進(jìn)來的薛寶釵同時驚呼。薛寶釵連忙上前，對蕭靖遠(yuǎn)福了一禮，
臉色蒼白：“大帥恕罪，舍弟口無遮攔，酒后失言，還望大帥看在他無知的份上，
饒了他這一次！”水榭內(nèi)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蕭靖遠(yuǎn)，
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置這個敢當(dāng)眾辱罵他的薛蟠。薛蟠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額頭不停地磕著地面，鮮血都磕了出來。林黛玉也很緊張，她雖然不喜歡薛蟠，
但也不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被蕭靖遠(yuǎn)處置。她看向蕭靖遠(yuǎn)，只見他臉色冰冷，眼神銳利，
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氣場。就在這時，蕭靖遠(yuǎn)忽然開口了，聲音冰冷刺骨：“酒后失言？哼！
在本帥的地盤上，口出狂言，侮辱主帥，按軍法，當(dāng)斬！”“大帥！
” 薛寶釵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跪下求情，“大帥饒命！舍弟真的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的！
求大帥開恩！”賈寶玉也慌了，他雖然討厭薛蟠，但也沒想過要他的命，
連忙也跪下：“大帥，都是我的錯，是我先跟他吵起來的，您要罰就罰我吧！
”林黛玉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蕭靖遠(yuǎn)，心中一急，也上前一步，
福了一禮，輕聲道：“大帥，薛公子固然有錯，但他畢竟是酒后失言，并非有意冒犯。
如今亂世，人命關(guān)天，還望大帥…… 網(wǎng)開一面?！彼穆曇舨淮螅?/p>
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她竟然敢在這個時候，
為薛蟠求情。蕭靖遠(yuǎn)的目光落在林黛玉身上，眼神復(fù)雜。他看到她眼中的懇求，
那是一種不帶任何功利的、純粹的憐憫。沉默了片刻，
蕭靖遠(yuǎn)忽然冷哼一聲：“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今日就饒了他！” 他看向薛蟠，厲聲道，
“還不快滾！以后再讓本帥聽到你胡言亂語，定斬不饒！”“是是是！多謝大帥！多謝大帥！
” 薛蟠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連滾帶爬地跑了。薛寶釵也松了一口氣，
連忙謝過蕭靖遠(yuǎn)和林黛玉，扶著還有些發(fā)愣的賈寶玉，也匆匆告退了。一場風(fēng)波，
算是暫時平息了。但水榭內(nèi)的氣氛，卻變得更加微妙。所有人都看向林黛玉，
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了然。原來，這位林姑娘在蕭大帥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連冒犯大帥的人，只要她開口求情，就能免罪！蕭靖遠(yuǎn)似乎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
他只是看著林黛玉，眼神深邃：“林姑娘，你可知，剛才你若不開口，他必死無疑。
”林黛玉迎上他的目光，輕聲道：“我知道。但人命關(guān)天，黛玉不忍見死不救。
”蕭靖遠(yuǎn)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善良。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子了。在這亂世之中，人人都在為自己打算，
她卻還想著 “不忍見死不救”。“你呀……” 蕭靖遠(yuǎn)嘆了口氣，
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 寵溺？“總是這樣心太軟?！绷主煊褚徽?，
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蕭靖遠(yuǎn)卻沒有再解釋，他轉(zhuǎn)過身，
對在場的眾人笑道：“剛才的小插曲，掃了大家的興，抱歉。來，繼續(xù)品茶論詩。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但林黛玉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悄然改變了。
蕭靖遠(yuǎn)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再僅僅是審視和好奇，而多了一些她無法理解的東西。而她自己，
在面對蕭靖遠(yuǎn)那冰冷的氣場時，似乎也不再像最初那樣恐懼了。水榭外，殘荷依舊，
梧桐葉落。但林黛玉的心中，卻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圈圈漣漪。這場別莊雅集，
注定不會平靜。而她和蕭靖遠(yuǎn)之間的故事，也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九章 烽火驟起孤城困別莊雅集后的第三日，金陵城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北方傳來急報，與蕭靖遠(yuǎn)素有嫌隙的另一大軍閥孫傳芳，突然揮師南下，號稱十萬大軍，
直指金陵。一時間，戰(zhàn)云密布，人心惶惶。城南軍營內(nèi)，燈火通明，徹夜不息。
蕭靖遠(yuǎn)身著戎裝，立于巨大的軍事地圖前，臉色凝重如鐵。孫傳芳此人，老謀深算，
兵力雄厚，此次突襲，顯然是想趁蕭靖遠(yuǎn)立足未穩(wěn)，奪取金陵這一戰(zhàn)略要地?！按髱?，
孫傳芳的先頭部隊已抵達(dá)長江北岸，正在集結(jié)船只，準(zhǔn)備渡江！” 一名參謀官大聲匯報。
“南岸的布防情況如何？” 蕭靖遠(yuǎn)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已按照大帥的部署，
在沿江一線布置了防線，但…… 孫傳芳兵力占優(yōu)，且裝備精良，
我們……” 參謀官的聲音有些遲疑。蕭靖遠(yuǎn)猛地一拳砸在地圖旁的桌案上，
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濺了出來：“慌什么！傳我將令：第一師、第二師立刻開赴江邊防線，
死守渡口！炮兵旅進(jìn)駐紫金山，隨時準(zhǔn)備支援！其余各部，嚴(yán)守城內(nèi)各處要隘，
防止敵軍滲透！”“是！”“另外，” 蕭靖遠(yuǎn)補(bǔ)充道，眼神銳利如刀，“派人去賈府，
告訴林黛玉，讓她待在府里，不許外出半步！派一個營的兵力，駐守賈府周邊，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沈硯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應(yīng)道：“是！大帥放心，